白阮阮覺得忘塵有所隱瞞，但他的表情又很輕松，似乎這五年來真的一帆風順，并沒有太難過。

輪轉鏡在一旁支著耳朵聽著，都快急出眼淚來了。

神君怕不是個傻子吧？

這么好的刷好感度的機會，他應該肆無忌憚的裝可憐才對，就像他小時候那樣，保準能把白阮阮哄得神魂顛倒，找不著北，到時候還不是神君說什么就是什么？

現在他又是在做什么？！裝無所謂，裝風輕云淡？！

要不是這些年輪轉鏡一直跟在忘塵身邊，恐怕都要懷疑他是不是被人調包了！

忘塵五年來經歷的一切，輪轉鏡可以說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忘塵剛開始企圖自殘的行為被輪轉鏡制止了之后，這孩子就又換了個方式來虐待自己。

瘋狂修煉。

凡間的靈氣本來就稀薄，忘塵又是那種不要命的修煉方式，連著幾天都不帶停的，往往到了最后渾身都是汗，整個人都虛弱得不行。

然后匆匆調理一下，又開始下一輪的修煉。

最后實在扛不住了，渾身的經脈都隱隱作痛，再這樣下去肯定要走火入魔，于是輪轉鏡就說句：“你這樣，白阮阮看見了不知道有多心疼。”

從那之后忘塵再也沒這么拼過命，不，應該說是比以前珍惜自己的命了，但還是會不停地修煉，他想讓白阮阮回來之后，看到一個更好的自己。

如今終于等到了這一天，卻想把自己的經歷的一切痛苦都深深藏在心底，半分不好的情緒都不想分享給白阮阮。

輪轉鏡看不下去了，添油加醋地把忘塵這些年的事給白阮阮說了一遍。

“你可得好好教育教育他，太拼了，一點都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而且啊，我說的話他還不聽，有時候都拿我當空氣……”

說著說著，輪轉鏡又開始為自己感到不公平。

“我廢了那么大力氣才讓他看見我，還指引他更有效率地修煉，這些年都沒少幫他做事！當初他想到要宣傳無神論、替貧苦人家的小孩建學堂這事還是我幫的忙呢！現在倒好，用完就扔！”

“……他真的做到了？”

白阮阮有些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她還記得司命說過的話，原本神君要歷的生死劫就應該是這個，推翻沉積了幾百年的信仰，這件事幾乎是要和全天下為敵，無論成不成，他都不會落下什么好處。

看似是一道無法破解的難題，可如今的忘塵卻已經完成了。

白阮阮有些可惜地嘆了口氣，那該死的命數沒事變什么變，不然的話神君恐怕早就歷劫成功回到神界了。

輪轉鏡被帶偏了思路，點了點頭道：“他、他還是挺厲害的，無論什么事都能處理得有條不紊，剛開始的時候他不知道和百里牧說了什么，然后百里牧二話不說直接把自己家的全部家產都捐了出來！”

輪轉鏡深吸了一口氣，語氣中都不由自主帶上了崇拜：“百里牧可是個視財如命的人啊！也不知道神君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做到的，這還不容易？

相較于錢財來說，百里牧最在意的還是百里府的名聲，不然也不會費心費力娶那么多老婆進來，就為了生一個帶有“仙骨”的兒子。

后來白發仙人的身份被拆穿，曾經的一切都成了笑話，而百里牧這個白發仙人的頭號追隨者，肯定免不了被討伐的命運。

花錢破災，這對于百里牧來說是一筆再合適不過的交易了。

輪轉鏡又說了好多忘塵這些年做過的好事，它自己都沒意識到原本是想要找白阮阮告狀的，說著說著還成了忘塵的小迷弟是怎么回事？

忘塵目光癡迷的看著正在發呆的白阮阮，今天發生的一切對他來說像做夢一樣美好，哪怕是什么話都不說，只是這樣看著她，忘塵都能看幾天幾夜不帶眨眼的。

而白阮阮在這股熱切的視線下，有點頭皮發麻地抬起了眸子。

忘塵眼中的癡迷立即轉化成了無邊溫柔。

白阮阮：“……”

……扛不住啊扛不住。

“……那個，你吃飯了沒？”

“嗯。”忘塵淡笑著點了點頭，仿佛在邀功一樣：“我每天都有按時吃飯。”

一旁的輪轉鏡再次毫不留情的揭發：“放屁！他好幾次都差點把自己餓昏過去！”

白阮阮：“…………”

要不你倆打一架？

白阮阮臉上笑瞇瞇的，伸手在忘塵的臉上摸了摸，夸贊道：“真棒！”

輪轉鏡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自認輸得徹底，飄到墻角蹲著長蘑菇去了。

“好長時間沒回來了，想出去轉轉，你要不要陪我一起？”

忘塵沒有猶豫地點頭，甚至還貼心地回到自己的臥房拿了一件披風過來。

他把白阮阮當成了易碎的珍寶一樣呵護著，連一秒鐘都不舍得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范圍。

被忘塵半抱著出門的時候，白阮阮踢到了之前被打翻在地的酒杯，白阮阮定定地看了一會兒，在忘塵心生不安想要解釋的時候，白阮阮卻只是笑了笑，說了句：“真好，已經長成大人了。”

忘塵嘴唇動了動，最終什么都沒說出來。

忘塵現在住的地方是在皇城外面，臨山的一處小院子，風景很好，門外不遠的地方就有一個小池塘，荷花鋪滿了水面。

白阮阮眼睛里充滿了光亮，比起神界各種美輪美奐的建筑和景色，她還是更喜歡凡界中各種純天然的風景。

不加任何修飾，卻透露著一種別出心裁的美。

這里的風景忘塵看了五年，從來沒覺得有什么好看的，他甚至都沒在意過池塘里種的是荷花還是蓮花。

可此時此刻他卻覺得周圍的一切都充滿了色彩，終于不再是黑白的了。

“這里風大，小心別著涼。”

忘塵把白阮阮身上的披風攏緊了一些，披風是他的，能把白阮阮整個人都包裹在里面，看起來像被他抱入了懷中一樣……

忘塵眼神閃爍了一下，匆匆移開視線，和白阮阮并排站著，裝模作樣的欣賞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