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木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他只覺得自己的頭好痛,努力想睜開眼睛,但眼皮卻好像被什么東西捆住了,怎么都動不了。
直到這天,他感覺有暖暖的風吹過他的臉頰。
一個穿著護士服的小姑娘站在他面前:“你醒啦,太好了,你終于醒了,吳醫生,他醒過來了。”
小護士興奮地跑了出去。
區木的眼睛微微張開了一條縫,是陽光,還有點刺眼。
他猛的一驚,似乎覺悟到了什么,胸口像被拉扯著的疼痛。這里是地表,人類又遷回了地表。
方小乙又犧牲了嗎?天啊,我究竟經歷了什么?
區木想著想著心就不由自主地痛了起來。
吳醫生帶著幾個實習生走了進來,小護士看看床邊的檢測儀說到:“不好,吳醫生,病人心率在加快。”
吳醫生走進區木,為他檢查了瞳孔,握著他的手說到:“你先不要激動,緩慢呼吸,也不要嘗試站起來,不要指令大腦去做任何需要花費力氣的事情。看著我的眼睛,不要慌,一切都會沒事的。”
區木想張嘴說話,可是話就卡在喉嚨,字卻崩不出來,他的喉嚨太干了,他需要喝水。
“水,水,病人想喝水。”一個叫葉耒的實習生指著區木說:“他的嘴形。”
看著區木的心率逐漸緩慢下來,吳醫生這才轉身對著那幾個實習生說道:“長期昏迷的病人蘇醒后口渴是很正常的反應,但此時千萬不能直接給他倒水喝,因為我們還不知道他的吞咽反射是否已經恢復正常,最好的辦法是用紗布蘸水抹濕病人口唇暫時緩解口渴的癥狀,等病人能吐字后方可喝水。”
幾個人恍然大悟般點頭,除了葉耒,他細心地發現區木除了想喝水,還用手指指著墻上的日歷表。
“他估計想知道時間,現在是2065年三月,先生。”葉耒走到區木旁邊輕輕地說。
區木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再次昏睡了過去。
吳醫生上前再次檢查了一下:“這樣的反應在臨床上很常見,一般都是心里有掛念才醒的,醒了看不見掛念的人很快就睡過去了,他很快就會醒過來了,通知他的家人吧。”
“吳醫生,他沒有家人的,就算是住院這一年時間里,也沒有任何人來探望他。”小護士小聲地說。
“這怎么可能,每個月我都收到上頭指示,要特別照顧這個病人,難道不是他家里人和上頭有什么關系嗎!”
“據說他屬于犧牲的那七個人的家屬,上頭才特別優待。”一個唯唯諾諾的聲音從人群中傳出。
“唉!”吳醫生嘆了口氣:“算了,算了,他醒了你再通知我吧。”
簡單的查房結束后,區木大概又睡了兩個小時才慢慢清醒過來。
從護士的口中得知,全人類在半年前就已經搬回了地表。
據說是有七個人同時犧牲才換回了地球反向太陽的奔赴。但那七個人是誰?沒有人能告訴區木,究竟是怎樣犧牲,也沒有人知道。
醒后的區木在醫院又住了三天,就匆忙出院尋找答案了。
對于區木來說,地表的回憶唯獨剩下方家大宅了,他安裝記憶中的地址去到了方家大宅。
但那里變成了一大片空地,沒有院子,沒有房間,更沒有密室,更像整個地方都不曾出現過。
問了一些住在周圍的人,但壓根就沒有人知道這里曾經有過這么大的一個房子。
他又去了一趟田力男的家里,房子已經被清掃干凈,并且住著人了。
但住在那里的人不知道誰是田力男,也沒有人認識藍花楹。
區木的大腦一片混亂,上一次蘇醒在2065年,至少田力男還活著,他還知道方小乙存在過,但這一次連田力男都犧牲了。被林志海打暈后的地殼究竟經歷了什么?
區木想起了徐青十,他上網搜索,發現徐青十再一次自殺了。
于是區木想起了陳院長,但整個網上都是查無此人。如果犧牲的是七個人,如果那七個會做彩色夢的人,那陳院長就不會活下來。
無奈之下,區木又去找了方小乙師父,結果他依舊不記得自己收過方小乙這個徒弟。
一切跟上一次是如此的類似,又如此的不同。
“我該怎么辦?再進一次時空嗎?”區木跪在方家大宅的那片土地里,接近崩潰地大喊:“方小乙,你在哪里?你究竟在哪里啊?”
天空忽然下起了大雨,連區木自己都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只是滂沱大雨瞬間散去,轉而漫天飛雪。
白色的雪很快就填滿了整個地面,站在雪地里的區木也快成了一個雪人。
一只手點了點他的肩。
區木目光呆滯地回頭。
“小乙。”區木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生怕看見的是幻覺。
“原來真的雪是這么美。”方小乙上前抱著凍僵的區木。
一會,雪花便蓋住了這對相擁的戀人,白茫茫的大地上,他們放佛從未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