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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新皇(二)

我們?nèi)司闶且惑@,文朗忙問:“說了什么事嗎?還召了誰?”

常遠一躬身:“皇貴妃召了各位王爺王妃、公主郡王,還請了老王爺,幾位一品大臣,似乎……似乎是皇上不好了!”

文朗陡然站起,疾步就要往外去,我稍一轉(zhuǎn)念,趕緊沖過去拉住他,急急道:“朗哥哥,情形緊急,且聽愉兒說一句,此去許是抉擇之時,你若不愿接位,只需咬定前太子有后,遺詔可以不遵,那維寧郡主身份高貴,致凡有著絕對純正的皇家血統(tǒng),自是當(dāng)?shù)么笪?,旁的人定不會逼你。反之,大將軍雖不見得是真心實意擁立于你,但他已別無選擇,有軍權(quán)擁護,有太子遺詔,有皇貴妃和老王爺主持著,只要你宣布遵已故皇兄之愿,你便是天下之主。何去何從,朗哥哥要自行做個決斷!”

文朗圓睜著眼睛盯著我,眼眸收緊,喘息愈甚,我哭了出來,哽聲道:“從前愉兒總覺得江山社稷重于一切,兒女之情自該讓步,而如今,自由還是社稷,愉兒不知,真的不知……”

文朗怔住了,常遠一旁催了兩遍,才使他轉(zhuǎn)醒,他最后看了一眼睿蓉,終于轉(zhuǎn)身大步去了。

我立在原地,落著淚,我從來沒有如此矛盾和不知所措過,環(huán)佩扶我坐下,又扶睿蓉,我二人坐在桌旁相顧無言,只是等待著,我們知道這一夜將是改寫歷史的時刻。

接近子時,別院的大門被劇烈的敲響,我忙派環(huán)鈴出去查看,一會兒,竟是滿臉淚水的小喜沖了進來,一下子跪倒在地。

我又是一驚,忙問何事,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小喜帶來的,竟是趙惜墨自盡而歿的消息,一同來的還有趙惜墨留給我的一封親筆信。

愉兒妹妹,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去了,不用為我惋惜,這是我最好的歸宿。

我隨著去服侍殿下了,你自可放心。

殿下的毒很是蹊蹺,那解藥也十分可疑,定有害他之人,只能依靠妹妹和王爺徹查了。

致凡托付給母妃和靜云了,如果有可能,也請你和王爺將來幫忙照應(yīng),不求飛黃騰達,只愿他平凡安樂。

自從去年嫁入太子府,殿下便經(jīng)常提到你,說將來要立你為嫡側(cè)妃,要我不可為難于你。對于你,我想我是嫉妒的,但更多的,還是羨慕。

殿下待我是很好的,我不愿說是相敬如賓,因為在我心中,殿下便是我的天和我的一切,特別是我懷了身孕之后,我相信殿下待我也是有幾分情意的。

那些日子,眼看著殿下一點一滴的消耗著生命,我的心碎了,我不知道他去了之后我和我的孩子要怎么活下去。直到我看到殿下拼了命的等著見你,我知道,在他心中我永遠也抵不上你的萬一。

殿下臨去前留了遺詔和遺言,有給朝廷的,給你的,給王爺?shù)?,要我一一牢記。最后,殿下還有留給未出世孩子的,還有給我的。

“惜墨,孩子不論男女,都名致凡?!敝路舶。钕碌囊馑嘉叶ㄊ遣辉高@孩子爭奪儲位的,此時我的離去,致凡便可脫離風(fēng)口浪尖了。

愉兒妹妹,如果殿下只留下這句話給我,我想我會帶著致凡平淡無華的度過后面的人生,但是,他還有最后一句,就是這一句,讓我決定隨他而去。

“惜墨,謝謝你。”

愉兒妹妹,今生我趕不上你,來生,你不要和我爭,好么。

惜墨絕筆

讀完信,已是淚流滿面。

娟秀的字體筆鋒工整,絲毫不亂,可見她絕望又堅定的心境,想不到這趙惜墨對文川竟有如此深的感情。文川給孩子起名致凡,叮囑不可覬覦皇位,想必是看破富貴權(quán)力,只求孩子平凡安樂。這一點趙惜墨是懂得的,可算得他的知己,我心中欣慰。趙惜墨陪伴著文川走過生命最后的時刻,為他生子,又隨他而去,我想,我亦是感激這個女子的。

我問小喜:“消息可送進宮了?”

他哭著點頭:“已送了?!?

我嘆口氣,正欲說話,忽聞喪鐘響起,陡然敲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我緩緩地抬起頭,看著睿蓉,決然道:“睿蓉,恐一切已成定局了?!?

而后,我們幾人俱起身朝紫禁城方向跪拜。

德順二十八年五月二十三日子時,德順帝駕崩,終年五十三歲,謚號恭和廣親淳徽德順皇帝。國喪三月,齋戒,停禮樂嫁娶。

翌日,皇五子文朗登基,改年號為弘元,大赦天下。

尊皇貴妃為孝仁皇太后,皇四子文暉被封為恒安王。

前太子文川追封為靖誠王,其子致凡被封為昭成郡王,前太子側(cè)妃,維寧郡主趙惜墨隨殉,追封為孝熙太子妃、靖誠王妃。

文朗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細細審問那兩個在京的邪教人質(zhì),卻無所獲,均答解藥不假,其余不知,無法,斬殺,后又派兵剿滅了那已為害一方多年的白錫教。

我知道這其中定還有陰謀,只是新皇登基,一時間時局尚不安穩(wěn),文朗一直無暇出宮過來這邊,徹查之事只得暫緩。

一個多月過去了,京城前一陣的沸騰逐漸平靜下來。文朗一直沒有出過宮,雖然偶爾遣人過來送書信或口信,但也不過只字片語。

我是可以理解的,一個帝王在初登大寶時的忙碌難以想象,特別是文朗這種毫無準備的帝王。然而睿蓉一天天的沉默下去,我亦看在眼里,除了勉力陪她說幾句話,旁的我也是愛莫能助,畢竟我二人,一個是癡心人,一個是傷心人。

這一日,我陪娘去進香,在回來的馬車上,我看著娘一副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樣子,苦笑了一下:“娘是不是有話要對愉兒講?”

“愉兒啊,皇上登基也有一月了,雖處國喪,但后宮尚無一妃半嬪也不合情理,娘聽你爹說,太后打算盡快為皇上選些官家女兒入宮伴駕,此回不同于選秀,因著時候特殊,所以特意以十六歲為限,為的就是選些成熟穩(wěn)重的,待先帝大葬之后,旨意和名單就會傳下來了。”

我聽了并不驚奇,照舊例新皇登基時若已成年且尚無妃嬪,半月內(nèi)就當(dāng)選至少三十名女子入宮,名曰遴選,這遴選一般規(guī)模很大,甚至要比每年選秀的待選人數(shù)還多些,但對于中選女子的要求較選秀嚴格,除家世背景,也經(jīng)常會有年紀的限制。太后拖至現(xiàn)在才*持遴選,想必也是此次新舊交替十分突然所致。

我不知娘的用意,遴選并不稀奇,而且我的年紀尚不足十六,并不在此次待選之列。

娘看著我道:“愉兒此次倒是不妨,但也給咱們提了個醒,愉兒你……心中要有個計量,若是不愿入宮,爹娘也好為你留意門當(dāng)戶對之人,趕在明年選秀之前求皇上賜婚。”

“你的心思,爹和娘都是曉得的,只是如今……唉,造化弄人,”娘見我沒有出聲,接著道,“那翰林院的大學(xué)士與你爹頗為相熟,他有個門生,青年才俊,文采甚佳,今年秋試想必能夠得中,人品家世跟咱們家也是配得的?!?

我低下頭,心中壓抑的悲傷又漸漸涌起,強自忍著,沉默了些許時候,對娘說:“此事日后再議吧。”

娘沒有勉強我,只是點點頭,心疼的看我。

“娘,一會到別院坐坐可好”,看到娘詢問的眼神,我朝她安慰的一笑,“我的事娘不必*心,愉兒自會想清楚,娘過去看看睿蓉吧,她面臨變數(shù),家人也不在身邊,我有心無力。愉兒想來想去,還是由娘出面最好,也算是幫皇上分憂了?!?

娘知道睿蓉的身份,自是點頭答應(yīng):“睿蓉那孩子也是命苦,唯一能依靠的人成了九五之尊,家中獲罪又讓她沒了身家,就算皇上破例召她入宮也只能以宮女或更衣的身份做起。唉,以那孩子的性子,又怎么在后宮中生存呢?!?

提到此事,我和娘都是唏噓不已。

這日娘對睿蓉說了很多,有分析勸慰,更多的,是告訴她身為女子的無奈,身為女子所必須做的忍讓與犧牲,特別是當(dāng)你決定做皇家的媳婦。最后,當(dāng)我看到娘疼愛的將睿蓉攔入懷中,陪她落淚時,我是真心的感受著與親人相伴的幸福與美好,若不是因著睿蓉還在等文朗的消息,真想立刻就搬回家中。

三日后便是先帝與文川的大葬,跪在門口看著那浩浩蕩蕩的國葬隊伍,免不得再一回肝腸寸斷,直到隊伍消失在街道盡頭,我才被環(huán)佩環(huán)鈴硬拉了回來,又是哭了一陣,才漸漸止住了。

翌日午后,小喜忽然過來這邊,說是皇上今日祭祀后要去太子府,也就是現(xiàn)在的靖誠王府看望小郡王,請我和睿蓉提前過去候著。睿蓉自是驚喜異常,我心中清楚這恐怕是文朗故意安排的出宮之舉,想必有要事相商,于是和睿蓉忙收拾了,隨小喜進了靖誠王府,候在了正殿的西側(cè)殿內(nèi)。

故地重來,我看著一草一木、一屋一瓦都頗為感傷,強迫自己壓抑著。好在并沒有多少讓我傷心的時間,很快外面便喧囂起來,聽著叩拜的聲音此起彼伏、愈行愈近的進了正殿,我二人不由得也緊張起來。上次離別還是五王爺,此時已是皇上,雖早早便有心理準備,可臨到眼前還是不免忐忑。

很快傳來了文朗的聲音,是在召見喬靜云和小郡王,說的都是一些慰藉勉勵之類的場面話。那個自稱“朕”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疲憊,他所承擔(dān)的是他從未曾想過的江山重擔(dān),我轉(zhuǎn)頭看看睿蓉,她面上也浮現(xiàn)了關(guān)切。

正殿的召見很快在嬰孩的哭鬧聲中結(jié)束了,隨著一陣腳步聲,正殿安靜了下來。少頃,兩個內(nèi)監(jiān)推開了西側(cè)殿的門,常遠先邁步進來,四周查看了一下,就同之前二人一起恭敬的立在一側(cè)。

此時我心中還在想象著那致凡的模樣,不知有幾分像文川,而睿蓉則猶自想著心事,我們一時誰都沒有意識到預(yù)備見駕該有的禮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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