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書房內。
李代夫看著面前的這名少年，一時間覺得他膽識過人，一方面又覺得這家伙，好像腦子不太靈光。
整個秋心城？
那豈不是說我也不如你？
好小子！
“沖鋒陷陣可不是人人都能做的，再說了甲胄珍貴，若你沒有能力，我敢把你置于前線做那直插敵人心腹的尖刀嗎？若是實在想入伍從軍，那你就在我麾下做個運糧的吧。”
“不！”
穆春很堅定的搖搖頭。
“李城主，戰場殺敵，縱橫四方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還請給我一個機會。”
李代夫沉吟一會，覺得直接拒絕估計會傷了這家伙的心，因此說道:“如果胡人真在云牧草地聚集了，那說明今夜很有可能會前來，到時你若是能取下一顆胡人的頭顱，我便答應你。”
“好！多謝城主！”
穆春滿臉欣喜的退下了，至于能不能完成另說，重要的是自己終于有了機會。
其實并不是李代夫為人氣量不足，只是每一支軍隊都有著規定的人員配額，王朝軍需處只會根據配額發放甲胄、糧餉等物資。
北地胡人兇殘，駐守的軍卒大多是上過前線的老卒，新兵蛋子可以說是沒有。
讓李代夫為了這一面之緣的少年白白浪費一個名額，在他看來這是不理智的。
這件事不過是件小事，李代夫很快便不再理會，令他煩惱的是桌上的一封信。
“胡人這時間抓的還真是精準的，南邊戰事吃緊剛要征調我，結果就在這時候突然來襲，這是誰的手筆？恒陽？又或者……是王都里的人？”
書房里，李代夫的臉上浮現出深深地憂慮。
真是多事之秋啊！
……
……
陳出新帶著馬群安然無恙的回歸，雖說因為回來的時間晚了而被老馮批斗，不過大批胡人突然出現在云牧草地的消息卻也使得老馮一驚。
為了以防萬一，他連忙組織人手把所有的馬遷移到了城里。
基本每一名馬商都會在城內城外都搭建有馬棚，為的就是防止戰爭來臨。
協助老馮將馬匹安頓好之后，陳出新方才踏上回家的路，一路上，已經見到有守衛嚴加巡查，城墻上也滿是火把晃動的身影。
看來胡人即將來襲的消息應該是確定了。
雖說近幾年都處于和平狀態，可這座邊塞之城早已經歷過不知多少次的戰爭，氣氛或許有些緊張，但城中的秩序還是一如往常。
北地住民對胡人的作風早已習慣，打不過你了跟你簽和約，雙方貿易往來，可說不準什么時候他們就會突然打過來，這樣的情況在冬季災年的時候最為常見。
對于胡人這件事，陳出新并不是很在意，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無休止的斗爭，自古以來就是如此。
他沒有太大的國家觀念，在他看來無論是所處的祈奉王朝還是南邊的恒陽王朝那都一個樣。
反正天下之大，自己只求一處安居之所足以，不在乎統治者是誰。
居住在秋心城則是因為此處乃是祖地，說的夸張些，這座城都是陳家的。
他的房間里有著兩大箱子的地契，這些地契遍及天下各地。
曾經閑著無聊時他清點過一遍，若是真按地契算，這座城的每一寸土地可都是自家的。
不過那地契都是兩百多年前的事了，現在拿出來估計也沒人認可，只能當做某種紀念罷了。
一路行走，陳出新返回了家中，而陳巧正兩手托腮，看著面前早已冷下來的飯菜滿臉無奈。
“那么晚了你怎么還沒吃，下次不用等我回來的。”
陳出新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行，夫子說了人不守禮那就與禽獸無異，哥哥還沒回來我不能先吃的。”
“這……”
對于陳巧這話，陳出新突然發現沒法反駁，他把陳巧送去學堂一方面是因為他沒時間帶著，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她能夠像個正常家庭的人一樣去生活學習并認識朋友。
可是在祈奉王朝，禮治是每個人都從根子里認可的理念，學堂里的夫子無論在講什么內容，總之都比不過禮。
在這樣氛圍的熏陶之下，陳巧做事之時都會謹遵夫子所講的禮，所以在某些方面會比較執拗。
這種情況令得陳出新頗感無奈，妹妹遵從禮法，你總不能說不對吧？可總有些地方讓人郁悶。
就比如此時，在陳出新沒回來之前，陳巧是絕對不會動一下筷子的。
甩開這些想法，陳出新隨意坐下，揮揮手說道:“吃飯吃飯，睡了一天可餓死我了。”
“嘻嘻，那快點吃吧，今天吳嬸多切了二兩肉給我呢。”
“還笑呢，她那是為了之后方便給她兒子說親呢！”陳出新打趣一聲，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陳巧臉色微紅，辯解道:“哪有，吳嬸說是我太瘦了，特意送我的。”
見到自家妹妹這個樣子，陳出新岔開了話題，“吃完飯別出門了，城外應該要打仗。”
“打仗？是胡人嗎？”
陳巧眨著大眼睛，有些好奇，與胡人打得最狠的那幾年她還小，沒多少印象，對于胡人的印象僅僅局限于那些來城里貿易的人。
那些胡人除了著裝打扮不同跟口音差異外，陳巧沒覺得胡人有書上說的那么殘暴危險。
陳出新點點頭，“是啊，不過不用擔心，城里應該是安全的。”
“打仗是不是會死很多人？”
“打仗，沒有不死人的。”
從小就被陳出新保護得很好的陳巧從來沒接觸過這些，對戰爭既好奇又害怕。
“人啊，總是閑不住的，為了土地，為了財富，或者為了其他利益總是不可避免的進行爭斗，有先賢說過，人類的歷史，實際上就是一部戰爭史。”
“鐺鐺鐺……！！！”
就在兄妹兩人閑聊時，四面八方都是響起了急促的敲鑼聲，同時還有各種呼喊。
打來了！
陳出新放下碗筷，站起身，對陳巧說道:“先回房，發生什么事都別出來。”
“好。”
突如其來的嘈亂并沒有讓陳巧感覺慌張，因為她的哥哥正跟她待在一起。
陳巧回了房間后，陳出新爬上自家屋頂，可以看到街巷之間已經沒有什么人了，都是些在調動的士卒。
遠眺而去，城墻上滿是火把，看來是發現了胡人的部隊，
也就在下一刻，夜色仿佛被點亮一般，數不清的火箭在上空閃爍，鋪天蓋地的射入城中。
陳出新臉色一沉，如此多的箭羽，看來城外胡人的部隊比往時不知多了幾何。
火箭飛馳落下，大面積的攢射到了城里實際上并沒有什么殺傷力，頂多引起些火災。
這是胡人最喜歡的進攻方式，不求殺傷，只求給你后方造成騷亂，弄得你人心惶惶。
此刻城內也有地方火起，不過早有士卒應對，立刻就有人維持秩序同時撲滅那些火箭。
對比周遭有些騷亂的環境，陳家宅院則是安寧一片，在陳出新的靈識覆蓋之下，沒有哪一支能侵入到這里。
城外喊殺聲已經響起，胡人開始攻城。
就在陳出新剛想返回房間里時，卻看到一道身影出現在了不遠處的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