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究竟什么來頭？”
威壓逐漸散去，李代夫最先恢復正常，他看著毫發無損的穆春，心中也是好奇心大作。
一名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少年竟然敢于呵斥氣勢達到頂峰的聞道境，隨后更是有金龍護體，何其怪哉。
此時的他還不知道那條金龍便是天下缺失的氣運，不然估計會更為震驚。
“下令反攻，人數是少了點，可胡人已經沒有戰意了。”
李代夫淡漠下令，仿佛剛才沒有被氣運的威壓弄得甚是狼狽。
他負手走下城墻，鄔騶都摔進城里了，這不抓起來還真對不住他，一名聞道境啊，也算是能在功勞簿上再添一筆了。
今夜他始終不為鄔騶所動，究其原因就是他也是一名聞道境，而且還是老牌聞道境，對比起鄔騶這種剛踏入聞道之人，他對于道的理解更為深厚，因此節奏一直都在他的手中。
就算今夜沒有穆春以及之后的變故，失敗的，也只能是胡人。
“抓了鄔騶，還得去看看那個叫穆春的小家伙。”
李代夫喃喃自語，這秋心城比他想象的要有趣得多。
“走了，該回城了。”
陳出新知道鄔騶應該是沒法跟自己一起回去了，因此一招手，帶著大白跟二白往來時的山洞走去。
穆春的從軍夢應該是沒問題了，除非李代夫突然腦溢血。
就算不提后面的氣運護體，光是敢于箭指聞道就已經證明了他有成為一名優秀軍人的膽魄。
而且李代夫肯定會很好奇穆春身上的變化，不過穆春絕對不會說的，這小子憨厚是一回事，可腦子也很機靈，陳出新自己不主動說那他也不會暴露。
至于李代夫有可能通過穆春的關系網查到自己那也無所謂，恐怕那時候自己早就已經離開秋心城了。
偌大的天下，雖然佩劍名為識君，可認得他的人確實不多，出了秋心城再想找到他那就難如登天了。
……
……
秋心城。
此時俘虜胡人部落之主，贏得守城之戰的消息傳來，夜間的城池頓時歡呼沸騰起來。
無數人走上街巷喜意相逢，就連庭芳閣都重新掛上燈籠開門營業了。
陳出新帶著兩匹白眼狼從井底爬了上來，趁著人潮擁擠，毫不起眼的返回家中。
“咦？哥哥，你怎么帶了兩匹狼回來？還有，多了把劍？”
陳巧聽從陳出新的話并未出門，不過一直在擔憂著，因此他一回來就被看到了。
兩匹白眼狼第一次接觸到這么多的人類，一路上也有許多人側目，不過它們緊緊跟在陳出新身后，倒也沒出什么事。
此刻進了院中，見不再有那么多人，兩狼才算是沒那么緊張了。
陳出新伸手一指，“這叫大白，這叫二白，以后它倆就歸你管了，不太復雜的話它們還是能聽懂的。”
一揮手，兩只狼就乖乖的走到了陳巧的身旁，用腦袋蹭著她的腿。
“狼……”
陳巧試探性的摸了摸大白的頭，發現沒什么過激反應，這才放下心來，隨后心態一轉，巧妙的把這兩匹狼當狗看待了。
不過也是這么一會，她的注意力就被轉移了，也忘了繼續問劍的事，而是帶著兩白去后院安家了。
關于陳家的一切，陳出新還沒打算說出來，自己若是能解決，那也沒必要多一個人來平增憂慮，若是自己死了，那陳巧也自然會知道這一切的。
看著妹妹遠去的身影，陳出新返回了屋子。
隨意的將識君劍卸下放在桌上后，他取出了一本書籍——《清玄齋話》。
這是一本關于聞道境的書籍，著書者清玄道人乃是三百年前之人。
他十歲聞道，天資卓絕于天下，可不知為何之后便毫無突破，終其一生一百三十六載都一直是在聞道境。
不過此人也是奇才，雖說境界毫無突破，可他對于聞道境的研究感悟可謂無人可比。
若說陳出新是天下第一聚靈境，那么這位清玄道人就是當時甚至是當下的天下第一聞道境。
今夜，陳出新第一次看到了聞道境的強者出手，對于道意有了一個更為直觀的認知。
當初有木屬性本源的陳家人想通過枯木逢春的景象走出長生之道，以此抗衡家族宿命。
這位也確實是天才，成功領悟了世間罕有的長生之道，也沒人知道他的壽元在這大道的加持下究竟有多長。
不過這條路還是失敗了，他根本沒能活到自己壽命的終點，在六十五歲時的某一次靈識爆發中碎的渣都不剩。
有此前車之鑒，后來者自然也就放棄了這一條路，長生又如何？你根本沒機會活到那個時候！
不過今夜一觀聞道，陳出新卻是有了些不同的想法。
世間大道萬千，既然有人能走出長生之道，那為何沒有死亡，或者說湮滅之道呢？
自己，能不能嘗試著走出一條專用于毀滅的大道？能夠摧毀靈識，瓦解靈識。
若真能走出這樣的道路，那陳出新必然會毫不猶豫的把自己的靈識給毀了，雖說這樣一來他的實力會不復存在。
不過，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道之所在，心之所存，本源天定，大道自如。”
翻開《清玄齋話》的某一頁，上面被陳出新標注出來這么一句話。
“世人皆以為本源乃是聞道之基石，本源的屬性影響著大道的走向，不過這位清玄道人貌似不這么認為。”
陳出新的手指緩緩敲打著桌面，細細思索著。
“大道來源于本心么？自己想有什么樣的路才會在聞道境的時候踏上那個方向？”
“今夜鄔騶的道是‘鋒銳’之道，顯然與他的鐵屬性本源有關，若他是木屬性本源呢？他的大道之意還能鋒銳得起來嗎？”
“按照清玄道人的觀點，聞道，問的是心中的大道，而不是本源屬性干擾下的選擇，那么我想走湮滅之道，只需要從心出發便可以了？”
“只是……本源，聞道，臺階式的上升容易，忽略本源而聞道，感覺有些奇奇怪怪的。”
燭臺邊，陳出新反復咀嚼著這句話，有些豁然開朗，也有些更深的迷惘。
總之這夜，很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