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

嘩嘩嘩！

外面突然下起暴雨。

咯吱！

破廟的大門被推開，手電筒的光束照入。

緊接著！

一道滄桑的聲音響起：“咦，這里怎么會有個嬰兒？”

令楚風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居然沒死，拼著最后一口氣活了下來。

“當家的，這孩子是哪來的？”

“破廟里撿來的！”

“還是送回去吧，我們這樣的家庭已經無法多口人吃飯了。”

“要不再看看吧，家里總得有個男丁，大了也好繼承我打獵的手藝。”

不大的破木屋里，一男一女激烈的爭吵著。

其討論的內容，無非就是要不要留下這個棄嬰。

或許是覺得可憐。

于是……

在經過一番討論過后，楚風被留了下來。

自此他有了養父和養母。

養父母沒有啥文化，為了給他起個名，想了整整三天。

最后……

給楚風起了個比較順耳的名字，叫張二狗！

至于為什么叫二狗……

那是因為養父是個獵人，身邊有個陪了他十多年的老獵狗，而這條狗的名字叫，大狗！

【1歲】

養父母的家境不好，但卻生了很多娃。

這也導致楚風打小就過上了，吃一頓沒下頓的日子。

好在姐姐們都很疼他，每天都會讓他半塊雞蛋，而她們則是分剩下的半塊雞蛋。

在如此這般細心的呵護下，這一年，楚風總算是挺了過去……

【2歲】

可能是出生時被冷風凍入骨了，直到兩歲的時候，楚風才學會了爬。

【3歲】

這一天，養父母不在家。

在姐姐們不留神的時候，好動的楚風從里屋爬到客廳，再爬到外面。

不幸……

被一只路過的大黃狗盯上。

汪汪汪！

面對大黃狗的齜牙咧嘴，他被嚇得直接摔下臺階，從而磕到了腦袋。

【5歲】

可能是被摔出了陰影，直到五歲那年，楚風才終于學會走路。

【7歲】

養父想送他去學堂，但卻被教書先生拒收。

只因為……

這個時候的他，連爹爹都喊不出來。

【8歲】

人人都說動物是有靈性的。

事實證明，確實如此。

就在這一年，陪伴養父近二十年的大狗，似乎察覺到了什么。

年邁，幾乎走不動的它，深夜離家出走，進了大山，再也沒有回來過。

而養父為了找尋它，不幸跌入崖底。

從此家里的頂梁柱沒了！

也就是這一年，楚風終于學會說話，能夠喊出“爹爹”兩個字。

可惜……

養父聽不見了。

【9歲】

自養父走后，家里的重擔全部落在養母的身上。

這讓本就貧困如洗的家庭，變得更加貧困。

為了減輕家里的負擔，楚風的幾個姐姐都退了學，且在鎮上找了份工作。

一家人雖然過得拮據，但還算是其樂融融。

【10歲】

“不好，不好了！”

“有人落水！”

“誰啊？”

“好像是鐵牛家的三丫頭，小花！”

“快救人呀！”

一陣喧鬧聲，自村頭小河邊傳來，幾個村民慌亂地叫喊著。

楚風心里一個咯噔，邁開小腿向著河邊跑去。

不一會，他就看到肚皮滾圓，躺在岸邊一動不動的……

三姐，張小花！

養母一路跌撞跑來。

可惜……

還是沒見上最后一面。

“花兒，我的花兒！”

“你走了，你要讓娘怎么跟你死去的爹交代啊！”

養母抱著身體已經僵硬的三姐，哭得是死去活來。

兩天后，村北的山腰又多了座小小的墳頭。

自三姐走后，養母似乎變了個人一樣，嘴里整天都是念念叨叨。

【12歲】

別人家的孩子都在學堂刻苦學習。

而……

楚風卻在村口玩泥巴。

村里頭的孩子們，很快就發覺到他的不一樣。

開始戲弄他：

“傻子！”

“真貪吃！”

“這瓜仁都被我們涂了屎，居然還能吃得下去！”

“果然是個傻子！”

“張二狗是個大傻子！”

也就從這年開始，楚風正式被蓋上了“傻子”這個稱號。

同年。

除夕那晚，養母突然病倒。

大姐連夜去了小村，將楊郎中請到家。

最后……

對方搖著頭離開。

【13歲】

養母的病情有所改善。

按照楊郎中所開的偏方，她每天都必須要喝上兩三碗中藥來調養身體。

這讓本就貧苦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四月的一天。

大地主李守富，突然差人杠著一臺花轎來到家里。

一進門，隔壁村的媒婆王二婆，便揮舞著手中的繡帕，笑呵道：

“可喜可賀！”

“可喜可賀啊！”

“你們張家真是上輩子修福了！”

二姐聞聲從里屋走出，一臉的不解。

而楚風更是摸不清頭腦，只知道這伙人不是什么好人。

于是……

他抄起門前的鋤頭就要趕他們走。

王二婆被嚇一跳，張口就罵：“你個二傻，想做甚？”

兩人正對立著。

這時！

大姐的聲音，突然在楚風的背后響起：“住手，二狗！”

張小翠回頭，滿臉愕然。

只見……

大姐身穿一襲大紅袍！

“大姐，你這是？”

“我已經答應嫁給張老爺做他的小妾，今天就出發！”

大姐的回答十分平靜。

隨即，她伸手從衣兜中掏出些碎錢，放在二姐的手心。

“這是張老爺隨的彩禮，留給母親買藥吃，好好照顧她。”

說完這句話，大姐便頭也不回的坐著花轎離開。

楚風追了出去。

或許是有所察覺，大姐掀開花轎的簾布，對他輕聲細語的說道：

“回去吧！”

“大姐這是去過好日子的，你不用擔心。”

“還有大姐走了，你也該長大了，好好照顧母親……”

楚風聽話點頭，沒有再追。

在簾布被遮住的剎那，花轎內似乎傳出細微的哭泣聲。

一路上，迎親的隊伍都沒有吹鑼打鼓。

到了張守富家，花轎更是直接被趕到大院的側門，不給從正門進入。

【15歲】

自大姐嫁到李家大院后，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頭一年，還經常給家里寫信和寄錢，之后就沒了音信。

為此，楚風還特意跑到李家大院去詢問。

結果……

門還沒踏進半步，就被人亂棍打了出來。

原本就體弱多病的他，足足臥床兩個月才能下床走路。

在他臥床的這段時間里，可是把二姐累得不輕。

一邊要下地干活，一邊還要照顧母親和他……

兩個月里，她瘦了整整十多斤。

而這一切，都被患病的養母看在眼里。

或許是不想再連累這個家了。

同年，七月中旬，養母在村頭跳了河。

而那河，正是五年前，三姐所溺水的河。

三天后，村北的山腰又添一座墳頭。

對于大姐臨走前的囑咐，楚風終究還是沒有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