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山中，古道蜿蜒曲折，綿延百里而不絕，這里浩瀚而又廣闊。

一處絕地內，四周沒有半點光芒，厚厚的石壁上依稀可見干涸的神靈血跡，觸目驚心。大地之上陣紋繁雜，將其中無計可施的生靈困的嚴嚴實實。

這本應是他們關押罪犯的牢獄，如今卻成為了他們自己的囚籠。

“臣服，還是一起死。”

冷漠的聲音通過紋絡清晰地傳入眾人的耳中。如惡魔的輕語，響徹在暗無天日的密室間。

這里聚集了不死山以往的所有生靈，包括封存的古皇子，無頭騎士，各個戰將，連采摘寶藥的奴仆，拉車的圣獸都被一齊收入了此地。

帝道偉力作用下他們根本沒有任何的機會，直接被打入牢中，不得反抗。

無頭騎士此刻率先暴起，無視周遭任何生靈，舉起長戟守護在一人身前。渾身緊繃，隨時都做好了以身阻擋危險的準備。

被殺伐果斷，不近人情的無頭騎士這般看重，其身后不知是何許人也。

那人此刻還在沉眠，這里靈氣匱乏，大陣以囚籠為基，汲取這些被打入此地的罪犯生氣，化作養料供給自身運轉，無時無刻不在損耗這些犯人的根基，不少石人已經凋亡，被吸干修為，痛苦死去。

無法用各種禁器與秘寶，他們的心思早已被猜透，做了限制。沒有任何辦法逃出這里，即便逃出去了也會被帝兵察覺震成粉末。

眾人早已絕望，紛紛陷入沉睡，希望在不知不覺間死去，不再痛苦掙扎，一片死氣，都在平靜等待死亡降臨。

每一日都有圣靈同胞死去，壓抑的可怕，就這樣日復一日地循環，連帝子都意志崩塌，不顧無頭騎士勸阻，也陷入了沉睡，等待死亡降臨。

這些年他已經被無頭騎士照顧太多了，與其繼續這樣成為累贅不如平靜赴死。

直至今日，終于是被一道聲音打破，如同希望的曙光。這樣的絕望氣氛無人能承受，靈魂的煎熬會打碎任何人的意志。

“放過小主，我愿當牛做馬，永世為奴。”

至尊來了，明眼人都能看清局勢。無頭騎士便拋下武器，雙膝下跪，四肢伏地，言行如一以表忠誠。他有預感這是最后的機會了，百年歲月，若是有半分看重怎會不管不顧這樣長的時間，恐怕至尊根本不在意他們。

他的生命之輪刻下了數百道痕跡，為了護住小主的根基不惜損耗自身生命為其承擔損耗，但即使這樣依舊無法阻止歲月流逝下小主日漸消磨的根基。

他的生機遠比眾人流逝的要快，若不是有準帝修為支撐恐怕他都堅持不到這個時候。這樣子所有人都得死，再燃燒生命也抵不過歲月的消逝，小主終有一天會死去，即便先一步死去他也會死不瞑目，愧對主人，更愧對小主。

就這樣，他在默默等待，唯一的希望只能是祈求至尊，網開一面，沒有對抗的資本，那便只能臣服，此身再怎樣都無妨，至少要保下小主。

“你有資格談條件嗎，至尊眼里你與螻蟻并無區別，要么在這里繼續等死，要么臣服，鎮守不死山。”

天威震怒，轟轟隆隆，余存下來的圣靈都被驚醒，打破了沉眠，疲憊的眼神已經失了靈氣，迷茫看向四周。他們還并未理解發生了何等變故。本該一覺睡到死，在沉睡中去世，但為何突然被浩瀚威壓震醒，難道無頭騎士也開始發瘋了嗎。

暗無天日又沒有希望，百年來不知逼瘋了多少個，都被無頭騎士劈死，現在連他都瘋癲了么。

“尊敬的大帝，小人能為您鎮壓不死山，是無上的榮幸，小人厚謝天恩。然小人世代守護暗菩一族，對他有極其深厚的感情，若暗菩死去，那小人是祖輩世代的千古罪人，永世都要被刻在恥辱柱上鞭策，不得超生。懇請大帝開恩。”

無頭騎士沒有頭，血淚自胸前流出，肚臍開了一張口，道出的聲音極其凄慘，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他求暗菩能遠走高飛，逃出這里，只要出去宇宙之大海闊天高，從此隱姓埋名憑借帝子的實力與潛力也會混出很不錯的一生。

他還是認為饒過暗菩有些可能的。這樣一個螻蟻根本不會被至尊放在心上，石皇與其并沒有仇，只要暗菩沒有怨恨...不被察覺便行，他還有石皇留下的功法秘術，皇道禁器，記載過的古老秘聞，這些都對至尊有吸引力，獻給至尊換取暗菩一命，是可以賭的。

“小人愿以自身的一切，連同石皇的完整帝經，留下的隱秘及奇寶獻于大帝，只求大帝開恩，放過我族唯一僅剩的子嗣，小人愿萬世輪回轉生做您的仆從，奉大帝為主，求大帝饒過暗菩，暗菩也會永生不忘大帝的恩情，感恩戴德.....”

石人：？

自言自語，自說自話。周圍的石人都認為這個人也瘋了，連剛醒來的暗菩也一臉詫異，看見無頭騎士的操作懵的一頭轉向。

“嗯...至尊也并非冷血無情之人，你若有此心愿那成全你又何妨，不過暗菩自身又是何思何想，是否也是如你希望的這般？”

掌握帝經，那他們識海都會被下禁制，不能輕易搜取，強奪就偷雞不成蝕把米了。只是放過一個暗菩，倒也無所謂。

天下熙熙皆為利往，給的夠多什么都不是事，即便是易塵的前世也是如此，有錢能使鬼推磨，米給足了權力也要彎腰。令人感嘆。（注：主角前世也為虛擬的都市世界。）

對話吸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此刻連大氣都不敢喘，在這個封閉的場所，即便是掉落一根針也會被清晰聽見。來自外界的聲音威嚴而高傲，能被無頭騎士這樣稱呼的毫無疑問是至尊。無頭騎士沒瘋，他在與至尊談話！轉機來了，熬了不知多少年，終于有希望出去了，忐忑的心在悖動。

暗菩也是眼中冒出精光，沒人愿意這樣死去，更何況是他。但面對搶奪了不死山的殺父仇人，他心中又是極其抗拒這樣的施舍的。

若是答應那豈不是將父親的榮耀掃地，親自背叛了一生的信仰嗎，可若是不答應那便當場亡命，好不容易有了希望，天不亡他...對生的渴望與心中的尊嚴劇烈碰撞，暗菩猶豫不決，臉上神色也十分痛苦，他難以抉擇。

“小主，快啊，大帝已經發話要饒過你了，何必執著于那些虛偽的過去，活在當下才是最重要的，主人也不希望你就這樣死去，一定會尊重你的選擇的。”

火上眉頭，片刻都耽誤不得，機會稍縱即逝，一旦失去就再也沒有了。無頭騎士萬分焦急，見暗菩難以決斷，立即傳音勸解暗菩，他知道暗菩在猶豫著什么，所以也搬出了石皇，要化解掉暗菩的心結。

快刀斬亂麻，這一瞬間在暗菩眼里很慢，痛苦的時刻總是那樣漫長。

欲望占據了腦海，操控他親自下定決心，斬去萬般記憶，榮耀破碎于焦土之上，生的欲望還是占據了上風，他親手葬送了堅守的尊嚴。

人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沒有人不害怕。

暗菩神情如同萬念俱灰·，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雙唇顫抖地說道：“暗菩永世都不會忘記帝恩，時刻謹記，不再踏入北斗一步，只求居于一隅，隱姓埋名，在凡塵中度過一生。”

字字珠璣，將暗菩的道心擊的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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