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御……居然殺了花御……”陀艮看著那個血淋淋的大坑，感覺到巨大的壓力。

花御可是以強大的防御力和恢復力著稱，卻連五條悟一招都接不下來。

也就是說，換作自己的話，多半也……

“跟我戰(zhàn)斗居然還敢走神，你很勇啊？”

五條悟的聲音忽然從身后傳來，陀艮不敢置信地轉身，掌心凝聚的咒力暴發(fā)成一道光束。

光束在五條悟身前飛散，像是撞上磐巖的激浪一般，濺開小小的彩虹。

還來不及表示震驚，五條悟的反擊就到了。

簡簡單單的一拳，快如電光石火，重如天外墜星，轟然砸在陀艮的肚子上。

陀艮的眼睛瞪到最大，后背高高隆起，身體幾乎被砸穿。

“嗚……哇！”它張開嘴，不受控制地嘔吐起來。

周圍的普通人驚恐地尖叫起來。

從沒有人見過，這么恐怖的“嘔吐”。

陀艮的身體小小，這一吐卻吐出了一條河。

一條完全由人類骨骼組成的河。

“你吃了不少人啊。”五條悟臉色一冷，總是掛在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必須祓除你才行呢。”

他又一次重拳出擊，陀艮的后背“噗嗤”炸開一道口子，一團影子從破口處飛出。

這是被打爆了？

不對。

五條悟仰頭，恍然道：“怪不得你那么弱，原來剛才那還是咒胎啊。”

離地3米的空中，一個身影凌空而立。

它有著強壯的四肢，章魚般的腦袋，條條觸手如胡須般掛在下巴上，腰胯的位置上長著一對黑色翅膀。

驚人的咒力如海潮般席卷四周，即便是看不見咒靈的普通人也感覺一陣窒息，仿佛墜入深海。

“氣勢不錯，能扛得住我?guī)兹俊蔽鍡l悟冷笑一聲，沖天而起。

終于成長為完全體，渾身力量升華質變，陀艮已經來到了最強的時期。

但它卻沒有選擇正面迎戰(zhàn)，而是錯身避開，閃入人群之中。

開什么玩笑，跟五條悟正面戰(zhàn)斗？

正是因為成為了完全體，感知能力飛躍性提升，才更明白自己與五條悟的差距有多大！

它身上布滿粘液，滑溜異常，在人群中鉆來鉆去行動自如。

時不時的，它還抓起一個人扔向五條悟，趁他收力接人的時候，忽然靠近，打出一拳。

這樣倉促的一擊，當然無法突破“無下限術式”的防御，但陀艮根本不在意，一擊就走，轉身又鉆入人群。

“不要讓花御的死白費了，必須要靠人群掩護，打游擊拖時間！”

它一邊逃竄，一邊大喊：“九相圖的！不幫忙的話我就先從你們開始殺了！”

咒胎九相圖的三人沒精打采地點點頭，再次放出血流，聚成利箭，從四面八方射向五條悟。

五條悟面無表情，看著身前的的普通人突然胸口爆開，血箭透體而出，又在自己面前碎散。

“快到臨界點了。”他嘆了口氣。

普通人接連死去，周圍不再像初始時那樣擁擠，活著的人也開始躲避自己。

等空間寬闊到一定程度，咒靈就沒辦法再隔著人群放大招了，自己也有機會抓住它們。

“抱歉啊，我救不了所有人。”五條悟的眼神冷得可怕，“但我一定會祓除它們。”

相比于五條悟的冷靜，陀艮就要慌張許多了。

它一刻不停地游走，根本不敢在同一個地方停留一秒鐘。

“怎么還不來？已經超過20分鐘了吧！”它既焦慮又惶恐。

再不來支援的話，就要撐不住了！

想起花御被整個打爆的那一幕，它也忍不住戰(zhàn)栗。

就在這時，轟鳴聲由遠而近，一輛地鐵猛地沖進站臺。

人群驚訝地轉頭看去，連五條悟都露出了訝異的表情。

陀艮松了口氣：“來了！”

“地鐵！”人群爆發(fā)出陣陣歡呼，紛紛向地鐵涌去。

走近了，他們才從車窗看見，地鐵里擠滿了畸形的怪物，有的長著六只眼睛，有的臉上全是血洞。

唯一相同的，就是全都長著一張大嘴。

地鐵車門打開，怪物們涌了出來，當先的人類被一口咬掉半張臉。

人群再次奔逃起來，卻還是被怪物追上、啃食。

“……在想什么啊？”五條悟也呆住了，不明白咒靈一方的打算。

破罐子破摔了嗎？

普通人的數(shù)量減少的話，會頭疼的是你們咒靈吧？

沒有了普通人做屏障，你們拿什么來擋我？

怪物咆哮，人群哀嚎，一片嘈雜中卻傳來一聲歡笑。

“嗨呀，陀艮！”真人蹦蹦跳跳地從地鐵里出來，笑瞇瞇地揮揮手。

“好美味的空氣啊，充斥著恐懼，果然還是不要把人類滅絕比較好哦。”

“留一點人下來，周末把他們放進森林狩獵玩吧？嗯，要是不小心傷到森林的話，花御不會生氣吧？”

陀艮嘆了口氣：“花御死了。”

真人的笑容僵住：“真的假的？”

陀艮指了指一旁墻上的大坑，其中還殘留著花御的氣息。

真人也嘆了口氣，但很快又振作起來，隨手拉過一頭怪物，注入咒力。

這些怪物看著奇形怪狀，其實都是被它用“無為轉變”改造的人類。

此刻再次使用術式，對方的形體再次改變，猛地伸長，如滑板一般托著真人向前沖。

眨眼間就來到五條悟面前，真人一拳打出，拳頭停在五條悟面前10厘米處。

“哈哈，還真的打不到耶！”它露出孩子般的好奇笑容，躲過五條悟的反擊。

“你知道人類最惡心的一點是什么嗎？”它對五條悟搖搖手指，笑容變得詭秘，像是惡作劇成功的小孩。

“數(shù)量多到泛濫。”

話音方落，剛剛被花御堵住的上方通道忽然打開，數(shù)不清的人像瀑布一樣落了進來。

“！！！”五條悟猛地回頭，臉色變得嚴峻。

上面果然有咒靈一伙的人，打算不停地把普通人丟下來嗎？

他剛一回頭，真人和九相圖的術式就發(fā)動了。

“無為轉變：多重魂·拔體。”

“赤血操術：百斂·超新星。”

一邊是將數(shù)個改造人的靈魂擠壓，利用靈魂間的斥力，爆發(fā)出的超強撞擊。

一邊是將咒力轉化為劇毒的血液，并激射而出的浩瀚大潮。

二者中間，則是被人群圍住的五條悟。

四面八方都是普通人，自己閃躲的話，必然先把普通人撞死。

唯一可以閃避的方向，就是向上。

可是抬頭一看，陀艮已經使出“領域展延”，一拳當頭砸來。

“領域展延”可以中和自己的“無下限術式”，一旦被它打中，兩側的攻擊也將擊中自己。

沒法顧及那些普通人了！

但他們的犧牲不會白費，趁這個機會，先解決對面一個！

五條悟暗下決心，一把抓住了陀艮的胳膊。

這一抓，居然就把整條胳膊抓了下來。

原來陀艮本就只是佯攻，它直接切斷了自己的手，落入人群中消失不見。

身旁的普通人在咒靈的攻擊下大片死去。

想要以他們?yōu)榇鷥r，先祓除一個特級咒靈，結果卻被擺了一道。

五條悟站在尸山血海中，沉默不語。

真人遠遠地看著他，笑得很得意。

“我知道，五條悟不是什么濫好人，他是冷酷的。”

“他多半會以‘一定程度’的犧牲為前提，穩(wěn)穩(wěn)當當?shù)仂鸪覀儭！?

“但是在這種死者和生者都不斷增加的情況下，那個‘一定程度’的天平也必將失衡。”

“你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立刻展開領域，把領域內的人類和咒靈殺個精光，再去救助其他地方的人。”

“可是你做不到吧！因為你預想中，那些‘犧牲’的人是被咒靈殺死的，而不是被你五條悟殺死的！”

它終于忍不住大聲怪笑起來：“想吧！躊躇吧！五條悟，你究竟該……誒？”

笑容凝固。

陀艮和咒胎九相圖也呆住。

“不是吧？”

它們全都感覺到了，那股凝練到極致，隨時可能爆開的巨大咒力。

咒力的中心，是五條悟。

他豎起右手食指中指，兩指交疊成一個法印。

“領域展開：無量空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