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圣院內是一方小世界。
石毅想象過很多次上古圣院內會是怎樣的光景，然而結果跟他所見的完全不一樣。
曾圣人云集的學府，今已破敗不堪，山河、殿堂，處處透著腐朽的味道，缺乏生機。
這是一座死城，連陽光都透著著一股子無力的味道。
石毅來到這座城市里，行走在街上，他能感受到一股股惡意鎖定在他身上。
一抹笑容在石毅臉上泛起。破入銘紋境后正愁沒人來試手，但愿這些惡意的源頭不要想不開。
滄海桑田，斗轉星移，本是神圣之城，卻不知何故變成了邪祟之地。
街道上的店鋪大多緊閉，卻仍然有一家店開著。里面有很多桌子，看上去像是一家客棧。
大白天，門口卻掛著一盞八角宮燈。
石毅一進入客棧中，那些鎖定他的惡意，如潮水般全部退走。
店里只有一個人，準確來說是一個雌性的類人生物。
石毅一進門，她從樓上走下。
“荒域的修士？”
“你又是什么人？”石毅蹙眉，眼前這個衣著暴露，身后拖著兩對潔白羽翼的女子，那隱隱而發的氣息，跟夔牛帶給他的感覺類似。
“天域，羽人秋山。”
女子同樣在打量著石毅。她本以為這一代荒域沒有人能通過上古圣院的考核，就跟黃域，宇域那些大域一樣。
石毅在跟羽人秋山的交談中才得知，補天閣連通上古圣院的通道只是其中的一條。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下界八域，皆有通往上古圣院的通道。
“我能住在這里嗎？”石毅坐在一條長凳上。
“我跨域而來，這話理應我來說。”羽人秋山笑了笑，顯得很是溫和。
隨后，她又拿出一塊流轉著神圣光輝的骨塊，那是一段手骨。
“神骨？”石毅有些吃驚，手骨內部還有符文存在，并未隱去。
“每一域都有一塊。這是你們荒域的，還給你。”
石毅接過神骨，羽人秋山又道，“要是我沒猜錯的話，集齊八塊神骨就能得到補天術的傳承了。”
“把這塊神骨給我，這樣你豈不是湊不齊八塊。”
石毅心中思緒卻不像臉上這么平靜。他想不通這女子打算搞什么名堂。
“我為金身液而來，志不在補天術。”
“哈哈……剛好，我寶體無暇，用不到金身液，不如你我聯手如何？”
“可以啊，也沒幾個人了。”
石毅把玩手中神骨，以補天閣考核的難度類推，能通過那條混沌通道，也基本上是一域翹楚級別的天驕了。
“上古圣院，補天術傳承，下界八域最強試煉？有意思，有意思。”
“小弟弟，不知道你修煉到什么境界了？洪域有一個家伙特難對付，卡著年齡段進來的，修為極深，單對單，我也不是他的對手。”
“化靈境還未至圓滿。”石毅謊報自己的修為。
以他的年齡要說是銘紋境，對方反倒可能會起疑。
“我受傷了，需要靜養幾日。”
“那我就在城中，為你護法。”石毅見這店里有些空，一看就不像有在營業的。
他從乾坤袋中取出一堆食材，擺滿了一桌子。
記得按時吃飯呀。
尤其是是像他目前還在長身體的時候，營養更要跟上，肉蛋奶一樣不能少。
要吃得飽飽，長得高高、壯壯、大大的。
有些東西不一樣用得上，但不能沒有。
因為不清楚上古圣院里都是些什么情況，所以石毅帶了一大堆吃的東西進來。
看這地方的荒涼樣，還真給他帶對了。
“要吃點嗎？”石毅熱情相邀。
羽人秋山看了看石毅和桌子上堆積的那些食物一眼，開口道，“你跟其他幾域的天才真不一樣。”
“你見了我，不也沒有打生打死？”
“我只是沒有把握。”羽人秋山也坐到邊上的一條椅子上，“重瞳者，不敗的神話。說實話，我有點慌。”
“外面的那些惡意是怎么回事？”
“沒有實體，只是一些殘念，可能是圣人所留，久思成怨，誰知道呢。”羽人秋山起身，往樓上走去。
石毅吃飽喝足，休息了一會兒，就出門溜達了。
歷代圣人所留下的修行感悟……外界的無價之物，在這里卻是最不值錢的。
在這城中，走到哪里都能遇上。
涂涂改改、寫寫畫畫，妙手偶得，一整篇或是一小段，被記載了下來，留存于世，或是在歲月中風化消逝。
石毅嘗試擊殺那些躲在房子里的惡意，得到的是聲聲的謂嘆和悵然。
縱使是圣人，也有解不開的疑惑和無法明曉的事理。
這些遺憾和修行感悟，也一樣留存了下來。
這座小城并不大，正常步行，不用一個上午的時間就能走上一圈。
石毅行走在城中，研讀記載在城中各處的圣人感悟，時而駐足，時而仰天吐納氣息，心緒澎湃。
就像是一場跨越千萬年的談話。
一路而來，石毅不缺名師，不缺寶術，這些圣人修行時留下的感悟，則再一次拓寬了他的眼界。
盡管不是所有內容都是有益的，有一些修行法門法放在如今看來，已經是不合時宜，有些陳舊落伍了。
但這些可能稱之為智慧結晶的篇章，還是給了他莫大的啟迪。
這些圣人修行感悟，可以抵常人百年摸索修行之功。
若是得齊八域圣人造化，自身修行心境，大抵可往宗師級人物身上靠了。
圣人感悟博而雜，涉及到各方各面。
有些篇章記載著獨創的神通，有的一兩行短句則是寫下對某個境界的看法和理解。
石毅不再像過去那般參悟骨文時廢寢忘食，而是循序漸進，不急不躁，始終保持著自己的節奏和狀態。
搬血、洞天、化靈、銘紋，列陣，這些個境界在他心中越來越通透。
“我是否需要重修銘紋境？”石毅自語。
前三個大境界沒有任何問題，他都走到了極境又超越了極境。
銘紋境，他刻下是純血狻猊和石昊至尊骨血融合和衍生出來的那種全新的符文。
“這就是我最強的狀態的嗎？身為重瞳者，難道不應該把重瞳符文放在首位嗎？”
知曉了越多的知識，石毅就覺得自己越無知。
無法找到答案，索性他不再去想了。
因為若是有朝一日他能跑到上界去，同樣能夠重修境界，沒必要現在就死磕。
對他來說，如今增強戰力才是首選。
一連過去幾天，羽人秋山還是沒從樓上下來。
石毅并不著急，反正他有吃有喝，有地方落腳，有圣人感悟可以研讀，就這樣待上個一年半載他都不會有什么問題。
十來天后，石毅沒等來羽人秋山，倒是店里來了人。
羽人秋山還能沾點人族形態，眼前這個妖嬈的女子，則只是披著一張人皮的狐貍，幻化成的人身。
“公子，有惡人要殺妾身。”
“涂山雅，能別演了嗎？叫你少看點雜書，他又不是書生。”
石毅還沒開口，羽人秋山就隨著這個女子的到來而走下樓來。
一臉梨花帶淚狼狽相的妖嬈女子頓時換了一副表情。“我一路追尋姐姐的足跡而來，不曾想姐姐竟然已經跟人過起了同居的生活。”
“懶得跟你貧嘴。還剩幾個人？”
“黃域、宇域，無人通過上圣院考核，地域那頭白龜今早也死了。”
“除去你我，再除去這個小郎君，只剩下兩人了。”
涂山雅娓娓道來。
說罷，嘴里發出詭異地狐貍笑，那種聲音很像嬰兒的啼哭聲。
“羽人姐姐，你說我們姐妹聯手，能不能再除去一個。”
涂山雅癡癡看向石毅，將自己的食指放進口中，用牙齒去撕自己的指甲。
“所以，你不是在等傷好，而是在等她？”
石毅看向羽人秋山，在等待著對方的答復。
涂山雅嬌滴滴的，卻是皮笑肉不笑。
羽人秋山面對石毅的質問，氣氛一時之間凝結，頗有劍拔弩張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