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他一起下來的那個悶油瓶消瘦了一些，另一個則是原本的樣子，雖然差別不大，但仔細辨別還是能看出不同。他就問另一個悶油瓶：小哥，你要不要再去看一遍，說不定能看出點什么。他的意思是，這兩個小哥的本事雖然一樣，但或許之前的那個有所疏忽，新來的這個也許能有不同的發現。但另一個悶油瓶心里很清楚，他們，或者說他，在這種情況下是不會疏忽的。既然一個發現不了，那么兩個也是一樣的結果。過了沒多久，吳斜又回來了，肉眼可見的頹廢了許多。胖子也沒意外，沒有出口就是沒有出口，不是說換個人找就能憑空出現的。

但他沒打算就此放棄，對著吳斜說道：咱們幾個里面就你學歷高，胖爺雖然沒什么文化，但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咱們把有可能的情況列一列，說不定就找出問題來了。這是胖子最習慣的列舉法，吳斜并不意外，上次在云頂天宮的大頭尸胎就是靠這個方法確定的。胖子摸了摸那一臉胡子，抓出一塊碳來，在地面上寫下了第一種可能，一邊寫一邊說道。我還是傾向于這是機關，不是說小哥不夠厲害，但你也知道他失憶了，或許就是某種他忘掉了的機關呢。

四周的石壁上有著墨綠色的條紋，吳斜摸了一把，手感非常溫潤，絕對不是普通的石頭。他驚訝的看了一眼胖子，問道：這難道是一條玉脈？當年考古隊難道也是為了這個而來的嗎？是的，也是。上面的這座風格迥異的古樓，應該就是為了這條玉脈而建造的。在那個年代黃金雖然值錢，但比起這一條玉脈來說遠遠不如，這樣一來，在一個瑤寨為什么會有漢式風格的樓就說得通了。胖子搖搖頭說他也不知道，又指了指角落的那些鐵人俑道：“看上面的花紋，這應該就是考古隊打撈的東西小哥屋子里拽出來的應該也是這玩意。”

旁邊還有一些鐵架子，上面擺著許多工具，看起來似乎是用來挖掘玉脈和制作鐵人俑的。火堆旁邊還有一副不小的骨架，看起來似乎是娃娃魚。胖子說當初是從那個流水的縫隙里鉆出來的，他本來想留點記號放出去，但小哥說他們有特殊的聯系方式，他就留下來當做儲備糧吃掉了。

這里能養出這么大的娃娃魚，水道里必然是有食物的，他們就靠著碰運氣掉出來的魚撐到了現在。角落里還堆著似乎是鑄鐵的爐子，旁邊擺著一個二十多厘米高的神像。那神像胖子不認得，只說應該不是漢族的神，旁邊的悶油瓶突然開口：礦洞中的神像，是瑤族的雷王神，是兇神，一般是用來鎮壓什么東西的。

吳斜一愣，沒想到悶油瓶連這個都知道，但眼下顯然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他就著這個往下面分析道：或許那鐵人俑不是為了運輸玉石，而是他們挖到了什么奇怪的東西。但那種東西并不能讓他們離開，所以他們供奉了這尊神像在這里。胖子覺得有道理，嘖了一聲，問道：那你說他們能挖出什么來，難不成挖出來個人？他說著就看了看那鐵人俑的形狀，四肢俱全，的確是個標準的人形。分析到了這里，就又陷入了僵局，那幾個鐵人俑很顯然鑄造出來之后還沒來得及使用，里面全是空的。胖子看了看地上列舉出來的第一種可能，機關。他又拿起那塊碳，在地上一邊寫一邊說道：如果是這樣，那我覺得咱們可能已經死了，老一輩的人不都說鬼是沒有實體的嗎，或許是咱們自己穿墻進來的。

他還沒寫完，吳斜就搖頭否認了這個可能，將那部分字跡擦掉了。別他娘的胡扯，如果是這樣，我在水下就應該能看到你們的尸體，再說變成鬼了還能吃活的東西？胖子一看那具骨架，覺得也有道理，咂了咂嘴，似乎有點回味肉的味道。另一個悶油瓶靠近了去看那座神像，表現得有些疑惑，吳斜正想問他怎么了，就看到他抓起一把灰在地面涂抹了起來。吳斜一看就愣住了，那地上被涂過之后，竟然顯現出一些字跡來。胖子拍了拍吳斜的肩膀，嘿嘿笑道：怎么樣，胖爺就說兩個小哥是雙倍的快樂吧。之前我們干坐了那么久沒發現，這個一來就看出來了。

吳斜把那些字用煤炭以他們熟悉的排列寫在了一邊，那似乎是工人對某種東西的記錄。十一月又七日，東墻，自左七尺，有十六，西墻，自左三尺，有七，北墻，自左五尺，有十，南墻，自左六尺，有四。細數，需三日內掘出復工。

看起來似乎是當時工匠某種挖掘的記錄，對比他們之前的猜測，最合理的想法就是確實挖到了什么東西。吳斜順著這些字跡一一尋找，只在墻上看到了刻出來的大致輪廓。可除了刻痕之外，那墻非常平整，并不像是開采過什么東西的樣子。吳斜撓撓頭問道：你們知不知道他們是怎么開采玉礦的？這個想法很簡單，既然是他們在開采玉礦的時候發現的某些東西，那是不是必須在某種流程之后才能發現呢？

胖子撓了撓頭，不解道：不是用炸藥炸嗎？跟著吳斜的那個悶油瓶搖了搖頭，淡淡道：先用火燒，然后冷水潑，讓石頭自然裂開。

吳斜立刻起身，拽著胖子去了另一個洞里，將潛水服綁上裝滿了水潑在墻壁上。墻壁滲水之后就像玉石泡在水里一樣，開始變得通透起來，這里的石頭也含有玉的成分，只不過含量非常少。隨著墻壁變得更透亮，一個模糊的黑色人影出現在了墻上。吳斜和胖子都看向了墻角那幾具鐵人俑，同時想到了這種可能。這些鐵人俑，是用來裝他們挖出來的那些“石中人”的？胖子按著石壁貼近了仔細看，但無論怎么看，都只能看到一個黑影。他轉頭看向吳斜，神情活像是見了鬼一般，開口道：你有沒有聽說過石中魚的說法，在石頭里有時候會挖出一個很小的空洞，里面完全是密封的。里面有水，還有魚，那魚挖出來的時候還是活蹦亂跳的。

吳斜的確聽過這個傳說，至今沒有人能解釋為什么石頭里會有活魚，又是怎么維持不死的。有人說這種魚有毒，吃下去就會死，也有人說是精華，吃下去會成仙。他一下子理解了胖子的意思，他們現在，其實和“石中魚”是一樣的。但可以確定的是，如果他們要等到不知道多少年之后被發現，恐怕他們四個不會和魚一樣活蹦亂跳。胖子咽了咽口水，盡管他看到了，但還是對著吳斜問道：那是什么鬼東西。

吳斜罵了一句，回答道：我他娘怎么知道，看影子是個人，但人怎么會在石頭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