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跟著,從城內各地方騎著馬出來了不少手持利刃的人。
那些人用著形形色色的頭巾將整個腦袋都埋在了頭巾之下,只留出一雙紅著的眼睛……
看到其中一個人到了彎刀駱駝月慕紅的面前,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掌舵兒,那人不是這城里的,跟那傳經法師沒有關系……”
月慕紅踩著駱駝的肚子只見往著劉朝堂的這個位置騎了過來,聽著那手下人的話,那絕美的容顏凝固了起來……
近來,樓蘭已是大災大旱了幾年,民饑慌亂四起,于是又有不少的傳言出來,那傳經法師位居在這樓蘭的高堂之上,自然更是聽得了風聲:這樓蘭公主當年的火祭是個幌子,真正的公主早已經長大成人了……
又聽得最近兇名赫赫的彎刀駱駝,已經在不少城村內殺了自己的教徒,這便讓的那所謂的傳經法師不得不把這兩人聯想到一起……于是便派了不少殺手,在暗中尋找樓蘭公主,也是那彎刀駱駝……
“你跟那老禿驢沒關系……?”
皺了皺眉,月慕紅在劉朝堂的身邊轉了一圈,駱駝脖子上的鈴鐺搖擺著發出清脆響亮的聲音……
“什么老禿驢……?”
劉朝堂看清眼前女子的容貌,不由得一陣失神,冒似先前的底氣弱了許多,頓了頓。
“那你走吧……我不殺你……我只殺那老禿驢的教徒……”
月慕紅邪魅又是一笑,看著眼前的這個傻傻呆呆的書生少年,指間兒撩了撩自己的長發,說道。
“你不殺我,可我要你的命……不將你就地正法了,怎么對得起死去的那么多人,彎刀駱駝……!”
劉朝堂閉眼搖了搖頭,這女魔頭的手段還真是厲害,果然那書里面所形容的美色亂心,一點都不假,自個兒差點遭了道,手持長槍指向月慕紅,振振有詞。
“喲……我們的書生狀元郎兒有些脾氣吶……”
看到劉朝堂說話有著些趣味,月慕紅倒是愿意戲弄,手上的彎刀帶著血漬在劉朝堂的槍頭上敲了敲,咚咚作響。
一陣玩味,也引得月慕紅身后的馬匪強盜手下哈哈大笑。
“殺我,你靠什么?……靠你手上這桿軟綿綿的長槍么……?”
月慕紅笑的更邪了些,一陣風起,將她的頭發吹起,看著迷人,若不是那彎刀兒上的血漬讓此番景色有些差錯,那么她絕對是個大美人坯子……
“我手中長槍,足矣……”
見他們嘲笑自己,劉朝堂表情并沒有過多的改變,而是將長槍對著月慕紅,在眾人都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劉朝堂飛起長槍一挑,帶起一道塵土,氣勁一下子便壓了上去……
月慕紅一見,彎刀一壓,卻沒壓住,在那俏臉上還有些不可思議時,整個人都被劉朝堂挑飛了起來,坐下的駱駝也被翻到在了地上。
月慕紅大感不妙,連忙調整了自己的重心,彎刀上隨后便立馬以一股強勁的氣勁壓下……
穩住,在半空中翻了個圈,落在地上,一刀,抵住劉朝堂的槍頭。
“好吶……槍兒不錯,我只聽的中原有個槍仙司馬東曉,不知實力如何?你又差他多少?”
劉朝堂所呈現出來的這一槍之后,月慕紅便不敢大意了,連忙一問。
“那是我師父……我的槍法,差師父遠了,不過拿下你足夠了……”
轉頭,劉朝堂那柄金身銀頭槍往前兒一戳,再一提,將槍頭從月慕紅的刀下掙脫開后,殺了回馬一槍,極近距離的從月慕紅的臉側刺去……
……
月慕紅還好臉蛋兒躲了開,不然非得破了相……
“槍仙有個徒弟,那名字兒是叫劉朝堂,北玄的人,你管的遠了些……”
接著用刀一斬,白色的氣勁碰撞,槍頭兒被撞得劇烈抖動著,嗡嗡作響……
“天下亂,縱有國度,可江湖大,都是江湖中人,你縱欲殺人,我劉朝堂,就是看不慣……”
一聲而出,劉朝堂隨后又是幾槍刺來,槍槍都是對準了月慕紅的要害。
“原來,小狀元郎出手殺我,是有著一顆菩薩心腸……不過,我西域樓蘭之事,不在你江湖之內……”
月慕紅又是一聲調侃,彎刀上的氣勁逐漸深厚,境界一下子便就看了出來,宗師……化極,化極巔峰……
劉朝堂看得月慕紅的境界不由得全力以赴了起來,化極巔峰,比自己強,強的多……
不過天下真正的輸贏不能只看于境界,還看于心境……跟著銀頭槍上的氣勁也是一下子就提升了起來……
兩者來來回回又打了幾十回合,終于,也才有了勝負知曉……
當月慕紅那帶著氣勁的彎刀架在了劉朝堂的脖子上時,一切也都看明白了……
彎刀駱駝終究是彎刀駱駝,她贏了碧水學府的第一天才劉朝堂。
“我輸了,也許武學上我不如你,但人道上,你贏不了我……”
劉朝堂的銀頭槍被打掉在了地上,再看了一眼月慕紅之后,條條在理的說了一句,然后閉眼,等待著這女魔頭將自己斬殺……
噗……呲……
到一聽,月慕紅那妖艷的容貌忍不住笑了起來……
“殺你……?為什么殺你?你跟那老禿驢有關系嗎?為亂過樓蘭嗎?你還是聽得那老禿驢的話打算起兵戰亂嗎?都不是我為什么殺你……?”
月慕紅認真的說道,靠著很近,甚至是鼻尖兒要碰到了劉朝堂的鼻子。
“我的狀元郎啊……好好回去念你的書吧……沒有對妖怪禍亂的城市施加清洗的話,就沒有所謂的人道,那位前輩可能也在暗處藏的挺久了,累了……”
一句話,迷迷糊糊,說的劉朝堂暈頭轉向,月慕紅隨后將彎刀收回,牽起了自己的白毛駱駝,騎上,準備帶著自己的麾下離去,欲走,還留了一句話,“要真想這樓蘭的江湖,那妖僧不得不死……”
隨后,踩著駱駝離去,留下劉朝堂一身狼狽……
“朝堂,這畢竟是西域樓蘭的國事,你若真牽扯進來的話,那就是北玄的扯入了……”
隨后,當月慕紅離去,司馬東曉不知從何處到了劉朝堂的身后,撿起了劉朝堂的金身銀頭槍,“不過,武學有進步……能在彎刀駱駝手上撐下那么久,不錯了……”
“師父……你能說說那彎刀駱駝月慕紅嗎?……她的故事,學生想知道……”
接過師父幫自己撿起來的長槍,劉朝堂此時就跟變了個人似的,說話語氣都更沉穩了一點。
“她呀……月慕紅,不在榜中勝似榜中,其在西域的名頭可不亞于蘇山屠十匪的酒仙……敗給她,你不冤,并不代表你無能……她,那就得從十幾年前開始講起了……”
見到自己徒兒好問,槍仙司馬東曉自然愿意,便將彎刀駱駝比較讓人熟知的過去跟劉朝堂說了個清清楚楚。
聽完,劉朝堂眼神一愣,從此便開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那個叫月慕紅的女子,已經在他心里是一個揮之不去的影子了……
他還記得她留下的那一句話;真想這樓蘭江湖,妖僧不得不死……
他耿耿于懷……
哪怕之后他的師父已經將他帶回了碧水學府,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的心里總像是有著一道坎過不去……
于是過去了數月,劉朝堂到了自家師父司馬東曉的面前,提了一個再回西域樓蘭的要求……
司馬東曉很想拒絕,西域危險,愛徒之心罷了,但是他又不能拒絕,因為他知道自己家徒兒想要的是什么,便只能答應……
他劉朝堂是想去殺一人……不,是想再去見一人罷了……
一柄金身銀頭槍,一位帶著江湖好夢的少年郎,再重游西域樓蘭時,他摸索到了那個自己想殺的人……
那個來自于最西方的傳經法師,如今的樓蘭大國師,在樓蘭擁有著信徒無數無盡……
可是從傳經法師口中傳出來的卻不是什么佛家經文,而是各類各樣的妖言惑眾……
有一天,得知那傳經法師在樓蘭扜泥城新建了一座以西方佛教為觀的寺廟,其更是帶著不下百人的親近信徒,于寺廟內展開了為時百日的閱經大典……
向著樓蘭王借用了數千名侍衛為他護法……
有著這個機會,劉朝堂便孤身騎馬,以一位中原來客的身份,進入了那扜泥城所建的寺廟旁……
在城內,劉朝堂吃了一些當地特產的牛羊肉,喝了幾杯微甜的奶酒,在似醉與未醉之間,劉朝堂便提著銀頭槍,強行闖上了那扜泥寺廟……
縱有那守在門口的千名樓蘭侍衛在阻擋,可劉朝堂趁著一身酒勁,長槍直驅,僅僅以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干倒了守在門口的千名侍衛。
樓蘭當地的居民都趕了過來看熱鬧……但看著出事的地方是那大國師的寺廟之后,卻又不敢再看熱鬧了……
于是,劉朝堂便有著酒勁正上頭,推開那座沉重的寺廟大門……
看到的眼前一幕,讓人震驚……
那百名法師的信徒整整齊齊端坐在一尊大金色千手佛前,手中兒一根檀香木棍,敲打著面前的深色木魚……嘴巴咕呢著梵文,滿殿的檀香木,看似讓人心靜,實則梵文一出,讓人迷惑……
還好劉朝堂從小于碧水學府精通了四書五經,那根深蒂固的儒家影響,讓他的心性堅定不移,這殿里的梵文檀香影響不了他,可那些信徒卻已經被陷入……
長槍一挑,劉朝堂槍身覆蓋著氣勁,直刺向殿前的千手佛像……
不料,紛紛卻從大殿旁側突然出現了四個戴著斗笠的年輕和尚,輕功飛來,從兩側拍出一掌羅漢掌,將劉朝堂刺去的那一槍給擋了回來。
繁重重復的佛音從那四個和尚的口中傳出,
“佛門重地,豎子安敢造次……?”
“我要殺一人……是你們的傳經法師……!”
逼退了回去,劉朝堂正眼一瞧,上來的那四個年輕和尚,應該是武僧一類的……
“大法師乃是佛門高僧,受天道庇護,你一介凡夫,怎敢殺他……?”
四個年輕的武僧往前逼近,穿著是統一的素白色僧袍,左手撫在后背,而另一只手立在眼前,嘴巴上說著,阿彌陀佛;可那右手卻早已匯聚金色氣勁……
“殺不了,也總得試試啊……”
劉朝堂搖著頭,握緊的長槍頓時散發開一股肉眼可見的氣勁,一甩;我劉朝堂,有一槍,雖不及師父的縱橫四海,卻也能翻起這座寺廟的一片天……
在那四個年輕武僧又一掌拍來,劉朝堂一槍掃了過去,掃過去的氣勁將那四個武僧震退……
隨后,劉朝堂前進一突,那一槍,直接貫穿了四個武僧的胸膛……
四個年輕武僧金身體破,伴隨著劉朝堂將長槍拔出,便重重倒地……
“阿彌陀佛……閣下,是北玄來客,卻為何要來殺我……?”
當四個武僧倒地了之后,有一個老僧人,穿著一身金黃色的僧袍,從大殿的里面走了出來。
“你死,這樓蘭才有江湖……”
劉朝堂回了一句。
“呵哈哈哈……西域樓蘭有沒有江湖不重要,你北玄要是介入了樓蘭,可就不一樣了……”
老僧人笑著,接著又說著,“中原的江湖,牽扯到了樓蘭,真是管的寬了些……”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大法師,今日,你必須死!”
接著,不再廢話,劉朝堂握槍指著那傳經法師,刺去……
“佛門本是寬恕眾人,可你非得找死,那我便不得不成全你了……”
老僧人一掌攤開,聚起了一道佛印咒,帶著金光氣勁,在劉朝堂刺來的長槍上一拍……
金色氣勁隨著長槍傳遞,直到打進了劉朝堂的體中,引得劉朝堂一口鮮血噴出,重重的砸在了后面的墻壁上……
“讓你來殺我的,一定是昔日的孽障公主,武境一途,你不過區區化極而已,我卻是佛法逍遙……”
老僧人得意的笑了聲,他終還是悟了些佛法,武境逍遙,那一個境界,還真是目前的劉朝堂邁不過去的坎……
“那又如何?逍遙,化極不過是一個武修對于自身氣勁的匯聚多少,真正的強弱,還得看我這一槍……”
不甘示弱,劉朝堂從地上爬了起來,撿起了自己的金身銀頭槍,往地上一撐,把自己頂了起來,踩著氣勁飛空,手上的長槍再往下一砸……
大法師用著左手接住劉朝堂那一槍,右手,又是一記翻天印打出……
硬生生將劉朝堂的左手臂折了斷……
“啊……”
劉朝堂撕裂一聲,斷臂的痛處難以忍受,右手盤槍,直撩傳經法師的脖子。
法師感知,身體往后一退,卻還是躲不及,脖子上被劉朝堂的一槍劃出了一條長長的口子來……
隨后,劉朝堂半跪在了地上,用著剩下的一條手臂握槍撐地,支持著自己搖晃的身體,身上被斷臂噴滿了血漬,著實讓人看著心疼……
轟隆……
又一聲,這寺廟的大門被一具尸體震開,到了傳經法師的面前一看,又是一具年輕武僧……
傳經法師愣住了,自己有五位親傳弟子,那劉朝堂殺了四個,這如今又被殺了一個……
緊接著那一聲清脆的鈴鐺聲響了起來。
傳經法師頓感不妙,一想便知道,是哪個人來了……
劉朝堂心里面也是欣慰的笑了,隨后實在忍不住,痛的昏厥了過去……
月慕紅帶著那把彎刀走進,臉蛋兒好看,化的一片好妝容,皮膚皙白,吹彈可破……
到了劉朝堂的旁邊,眼神觸動,或許是心靈也跟著觸動了……
“老禿驢,你要殺他……?”
月慕紅嫵媚的音色兒開口道。
“他要殺我,我為何不殺他……?你來了,我也要跟著殺了你……”
傳經法師用袖子擦了擦自己脖子上的傷口,溢出著鮮血,怎么止都止不住。
“老禿驢,你本來就該死了……他我要救,我喜歡他說的那個江湖,這狀元郎兒,他是我的……”
一句話,緊跟著月慕紅手中那把彎刀拔出,身影一閃,便往傳經法師的脖子上撂。
卻不料,那端坐的百位教徒紛紛都起了身,幾轉周合下竟將月慕紅上前的身影攔下。
“麻煩……”
月慕紅見狀,橫刀,氣勁一斬,便將那百位信徒悉數斬殺……
老禿驢一下怒了,手掌翻轉著佛印,向月慕紅打了過來。
月慕紅用著彎刀一擋,抵住……
只見,那傳經法師還想著以之前那一招斷劉朝堂手臂的招數,對向月慕紅,卻不料,月慕紅輕盈的身影一下便繞到了傳經法師的身后,一刀,從傳經法師的后背刺穿。
“怎、怎么可能……我可是逍遙境……”
不甘心,傳經法師不解,臨死之際都想不明白自己一個逍遙境的武者會敗給一個黃毛丫頭……
“怎么不可能……逍遙境也不過如此……”月慕紅推了一掌,傳經法師倒在地上,隨后,便走到了劉朝堂的身邊,背起了那個她心中的狀元郎……離開寺廟,離開扜泥城。
隱入了這西域樓蘭,無跡可尋……
又過幾月,北玄宰相劉勝安派遣使者來訪樓蘭,只為問的自家兒子的下落……
樓蘭王他無從答復,或者說他自己都想找尋自己的女兒……
又過數日,北玄宰相府中,劉勝安恭敬的站在一個年輕人的身后,眉頭上有著一股說不出的擔憂。
“劉老不必擔心了,徒兒只是找到了自己的江湖罷了,他生于這朝堂之中,卻不一定要理這朝堂之事,劉老二子,還有三子在朝堂都有為官,勵精圖治,也都不是不如朝堂……”
前面的那個年輕人是槍仙司馬東曉,嘆了一口氣,說著。
劉勝安得了槍仙一句話,心里面便也才踏實多了。
“槍仙說的是,犬子給槍仙前輩添麻煩了……”
隨后閉著眼睛,從劉勝安的眼睛里流下了一滴淚來,說是那長子劉朝堂找到了自己的江湖,也入了自己的江湖,可劉勝安自己知道,江湖遠離朝堂,那么朝堂也就回不來北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