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路明非坐在窗戶邊上看著窗外的月光。

若是世上所有事物都像是這皎白透徹的明月就好了，沒有勾心斗角的紛爭，沒有煙波浩渺的迷霧。

他準備把那顆變形的子彈扣在鑰匙扣上。

幾乎是無聲無息之下，他發現本應該在睡覺的芬格爾已經靠近了很近的距離。

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這家伙，想做什么？”路明非心中警鐘大作，這個學校肯定有對他好的，也有壞的人。

只是他現在還分辨不出來。

當啷一聲，黑暗中潛行的芬格爾踢到了地上的酒瓶，那是路明非扔的。

或許是彼此都裝不下去了。

“噫呀呀呀呀！”灰熊一般的芬格爾像是少女般驚叫，真的像是碰到鬼一樣。

“大晚上你在這鬧鬼是吧？”路明非回頭。聽見了酒瓶倒地聲的他只能回頭。

雖然原本他是想知道芬格爾目的的，所以裝作沒發現。

“你在想什么呢，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今天我要成名了。”路明非嘆氣，說的話和心里想的完全不一致，他在一遍遍回憶從收到信來遇見的一切陌生人，想要從其中找出蛛絲馬跡。

換做福爾摩華生·夏洛柯南那種有名的大偵探的話，應該說不定要從開始申請留學那會開始排查吧……但路明非真的想不到那么早能有什么不尋常之事。

“你的英雄事跡已經在校園網上爆了，你上了新聞網，標題相當悚然。”芬格爾一邊敲鍵盤一邊問路明非，“自由一日的王座與鮮花歸屬何處？又是誰不戰而屈人之兵！”

“你有什么感覺？”芬格爾的觸摸板停在發布的按鍵上。

“沒什么感覺。”路明非心不在焉，于是芬格爾將剛剛發布出去的新聞給路明非看。

路明非的照片、學號宿舍年齡籍貫，還有更多一切信息全都在上，仿佛發布消息的人就住在路明非身邊一樣詳細。

“單身！”最后還這樣特地加紅加粗標明了。

“通緝令？”路明非笑了。

總覺得有點難處理。

如果這樣引起嫉妒和他人的挑釁，是否真的會有致命惡意混在里面呢？

路明非回身看著身邊的芬格爾，這頭灰熊一般的室友師兄籠罩在月光中，像是專業造謠的圣人。

“是征婚啦！說不定明天就會有幸福送上門噢？你作為第三方單人勢力贏得了比賽，將會有諾頓館一年使用權，明年的明日之星決賽權，還有最重要的——”

“你在這個學院里追求的第一個女孩不能拒絕你，并且要維持至少三個月的關系！”

“聽著不太妙啊……”路明非突然明白了什么，這可是優先求偶權，很有可能就是學院里某位男生得接下這頂帽子。

“已經有評論在下方說了，‘就是這狗娘養的，誰去做了他！’。”芬格爾把筆記本湊到正在玩手機的路明非面前。

他給路明非注冊好的賬號叫做“Ricardo M. Lu”。發消息者的ID為Sakura，芬格爾很確定那是最新注冊的新生，只是不知道是誰。

畢竟是個歐洲人，還是不夠了解路明非在大唐的文化氛圍下會做什么事情。

開小號。

路明非看著芬格爾用他的大成鍵法在鍵盤上鍵步如飛，給自己炮制一條條謠言輿論信息。

“我想把這個子彈扣在鑰匙環上當作掛飾，你能幫我嗎？”路明非朝著芬格爾伸手，故意給他看今天接住的子彈。

他想看看芬格爾的表現，是否會對這東西有反應。作為一同吃住的室友，某種意義上來說，擔心他有問題，比被人暗中盯著還難受。

彈種.50 BMG。超大殺傷力，如果不是那根撬棍來自于裝備部，早就被這種反器材彈頭打斷了。

路明非雖然有強制治愈的言靈，但是十秒的冷卻時間不可忽視。

“.50口徑勃朗寧機槍彈？你怎么會有這種東西？“

“這不是弗里嘉子彈？”路明非故作驚訝。

“這可是能殺人的東西，學校用的弗里嘉子彈只會讓你昏倒。這是怎么來的？”芬格爾皺眉，表情看不出太多問題。

路明非倒是覺得如果這時候他拔出一把戰術刀反而輕松，那樣就找到可疑人物了。

“校門口撿到的。”路明非胡說。

“還是不要掛著鑰匙上，很容易引起問題的。”

“你說的也對，太顯眼了。”

“我感覺你并不在意學校出名的事情吧？”

“是啊，剛才古德里安教授來的時候，告訴我3E考試的內容后，我就安心不了了。”

“喲，看來是被靈視場景沖擊得不清。你看見了很強烈的場景所以神不守舍？正常，我入學的時候也是A級的超級天才，我當時也郁悶了好幾個月！”

“可我什么也沒看見啊……你們評級是不是搞錯了。”

“我好像能理解你了，你感到絕望……”芬格爾無情揭露傷疤，“你確實是在廢柴教授手下，有個八年不畢業的師兄，被全校男生追殺。但你還是我們所有人的希望，S級。而且這還不算最衰的。”

“還有什么？我都不信我還能更衰的！”

“你似乎挺在意的諾諾，她是愷撒的女朋友！”

“我信了。”路明非感覺心里不舒服。

諾諾曾經在他最傻逼的人生時刻像個天使一樣降臨，霸氣十足地鎮住了趙孟華生日會的場面。

她用十厘米高跟鞋和閃亮的裙裝壓制得陳雯雯和蘇曉薔黯然失色。

她用超跑的引擎轟鳴對著生日會上人生勝利組歡騰的氣氛摧枯拉朽。

她用舍我其誰的御姐氣場鎮壓了小弟氛圍組的囂張氣焰。

這種場合沒人不會感動。

無關性格無關是非對錯與喜好，能用這樣奪目的光芒制霸全場的人愿意對你好，沒有人不會心動。

路明非以為那是他人生中的天使，如今知道天使名花有主了，路明非說沒感覺那是不可能的。

雖然他早就從書里隱隱猜出，那就是愷撒的天使。

路明非想，寫書的神秘人大概也是喜歡一個叫諾諾的人。所以她也那樣完美，又調皮又綠茶，但就是讓某個人死心塌地地喜歡。

這沒什么，路明非覺得放得下。

但是根據芬格爾不知道居心何在和靠譜與否的小道消息，教堂的愷撒學生會陣營狙擊手就是諾諾。

也就是說，路明非吃下的麻醉彈和手里的實彈有一枚可能是她打的。

這一點，路明非可放不下。

看誰都像是壞人的路明非躺在床上等明天的測試，他不知道，上鋪的芬格爾也同樣根本沒睡，但也不敢動彈不敢放松警惕。

甚至看起了無間道。

“給我一個機會，我想做好人。”

“放心吧，過了明天就設事了。”

“你長的帥，我對你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