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醫院，兩個人找了一家飯館坐下來，夜宵店。

等著上菜的時候，沈兵盤指算了一下：“今天是13號，李大偉是哪天臥軌的？”

“6號。”夏翰答道，他看著沈兵，這個問題沈兵曾問過，說明沈兵只不過是在挑起話頭。

沈兵點了點頭，又盯著夏翰：“說真的，你真的感覺李大偉要死嗎？”

夏翰不知道沈兵到底什么意思，只是點頭道：“我是有這種感覺，但你不要問我怎么感覺到的，我也說不清楚，算了，我就這么一說，你就這么一聽得了，反正你也不相信。”

“你先別生氣，信不信在于我，”頓了一下，沈兵認真地問道，“劉一山……你感覺劉一山會死嗎？”

夏翰皺了一下眉頭，搖搖頭：“至少現在沒有這種感覺。”

沈兵閉上嘴想了想，這才說道：“是這樣的，那本《士兵的亡靈》我已經看過了，里面有一個說法，168小時，這個人如果當時沒有死，那么，在168小時期間，他也有可能會死，你記得嗎，劉一山當時也說了168小時的死亡概念。我現在琢磨這件事，168小時，即七天，李大偉是6號自殺的，今天恰好是第七天，他死了……”

“巧合！”夏翰斬釘截鐵地說道。

沈兵聽出夏翰的話中有嘲諷的意味，笑了一下：“咱們現在不談是不是巧合的事情，李大偉已經死了，我在說劉一山，他9號自殺，如果他始終認為168小時這種說法存在，那么16號，也就是大后天，他是不是也會死呢？我的意思是他會不會再次自殺？”

夏翰翻著白眼看了看沈兵：“你該不會是想這幾天都跟著劉一山吧，防止他自殺？”

沈兵點了點頭：“說對了，我就是這個意思，而且這件事必須你來做。”

“我？為什么又是我？”夏翰直起了身子，雖然仍坐在椅子上，但力圖與沈兵保持距離。

沈兵笑了笑：“當然得是你了，你會功夫啊，如果劉一山自殺，你能阻止，我身手沒你好，根本阻止不了，還有，你有感應，說不定就能知道劉一山會不會死，一旦你感應到劉一山會死，你肯定能比我更注意防范。”

夏翰搖了搖頭：“沈兵，我沒有想到你這么會使喚人，我身手好，好吧，這個理由我認可，至于感應這件事，我也不是總能感應到的，何況說真的，一旦感應到了，這個人就必死無疑，我可救不了。”

說得可真夠玄的！沈兵心里說，但表面上沒有帶出來：“那好，我收回第二個理由，第一個理由存在就行，你功夫好，防范劉一山自殺，保護他，只要過了16日就可以了，17號，劉一山見到了太陽就說明，那本書根本就不是線索，這件事不涉及到任何傳說。”

夏翰點了點頭：“好吧，那你呢？”

“我的事很麻煩的，還有一條線索被咱們忽略了，一直沒有調查呢！”

“哪條線索？”夏翰問道。

“徐辛店！”

沈兵決定去趟徐辛店完全是受了《士兵的亡靈》那本書的影響，按照書中的理論，亡靈會在冤死的地方找替死鬼，那么，駱洪等人都跑到徐辛店，會不會在他們的想法中，有個亡靈就在徐辛店呢？

當然，沈兵對書中這個理論并不完全相信，但徐辛店的確是這起系列自殺案的現場，至少還是應該看看去的。

在出發之前，沈兵先去了一趟肖戰軍家，這是自己第一次接手案子，他有心請教一下自己的老師。

肖戰軍雖然是法醫出身，但畢竟從警多年，肯定會給自己一些指導意見的。

見了肖戰軍，沈兵直截了當地便說了關于夏翰能夠感知他人死亡的事情，當然，語氣中帶著很強烈的質疑。

“馮隊長說夏翰精神上有些異常，這就是表現之一吧？”沈兵覺得老師應該能夠回答自己的問題。

肖戰軍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沈兵，你讓我怎么說你，你問我的問題我回答不了，我是一名法醫，你是學心理的，但你怎么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呢？”

“因為我不相信，典型的妄想癥，有人以為自己是外星人，有人以為自己是關公轉世，夏翰以為自己有超能力，能預感到什么人將死。”

“你既然已經這么判斷了，還來問我干什么？”肖戰軍輕松地說道。

沈兵剛要說些什么，他突然發現肖戰軍眼中似乎閃過一絲失望。所有的心理專家都是察顏觀色的行家，肖戰軍已經做到最深的隱藏了，但還是被自己看出了毛病。

沈兵搖著頭：“不對不對，老師，你說這話好像有些言不由衷。”

“怎么會呢？我們要相信科學。”肖戰軍放松地說道。

沈兵還是搖頭：“老師，你別耍我了，關于這個夏翰，你一定知道什么，你和馮隊長那么熟的，他給我指派夏翰不可能沒跟你說過他的情況。”

這一次，肖戰軍笑了，他反問道：“沈兵，你為什么認為我對你有所隱瞞，是不是你覺得夏翰這個人不簡單？”

沈兵頓時有些慌了，他覺得自己好像落入一個圈套內。

的確，如此緊迫地向肖戰軍求證，潛意識中一定是認為夏翰所說的本領是有可能存在的。作為一名心理專家，理性大于感性，怎么會在潛意識中相信夏翰呢？難道這是一種暗示？

暗示是一種心理療法，但在許多時候，暗示也是一種犯罪手段。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當所有人說你瘋了，慢慢地，你也會認為自己是個瘋子，于是，你便真的瘋了。

沈兵覺得自己真的著了道，肖戰軍欲言又止的態度，夏翰煞有介事的自我標榜，這些都在暗示自己有些事情是有可能發生的，比如說夏翰可以發現人之將死這件事。

沈兵突然感到很恐懼，盯著肖戰軍。

肖戰軍又一次笑了：“別胡思亂想啊，沒有人害你。”

老師畢竟是老師，立即發現了沈兵在想些什么。

沈兵有些尷尬：“我承認夏翰和一般人有些不同，但說能夠預見人之將死，我覺得這不可能，太玄了吧？除非他能給我一個科學的解釋。”

肖戰軍并沒有急于回答，他站起身來，走到了窗前，伸了一個懶腰，背對著沈兵：“你知道嗎？我現在歲數大了，每天都要練氣功，氣功，這東西你相信嗎？”

沈兵點了點頭，對于東方古老的一些技藝，雖然現代科學理論還無法解釋，但沈兵是相信的，他認為，無法解釋的事情并不一定就不存在，只不過現代科學還沒有發現可以解釋東方這些技藝的理論而已。

“健身養生，我相信，但呼風喚雨什么的，就太可笑了。”

“那么‘氣’呢？”肖戰軍轉過身來盯著沈兵。

“‘氣’？”沈兵想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氣’是肯定存在的，我也相信奇經八脈與時辰的對應關系，氣血運行的方式等等，但這和夏翰有什么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