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斌說這話似乎已經(jīng)將路堵死了,這讓夏翰有些意外。
“那么駱洪死后呢,你見過李大偉和劉一山嗎?他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嗎?”夏翰接著問道。
周小斌想了一下,終于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駱洪死后,警察分別找過我們,所以我們?nèi)齻€碰過一次,劉一山倒沒有什么異常表現(xiàn),但李大偉好像在說,這次該輪到他了,我當(dāng)時并不知道輪到他什么意思,后來他臥軌了我才明白。其實(shí),這件事發(fā)生在我身邊,我也在琢磨,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想知道真相。”
“輪到他了?”夏翰想了想,“也就是說這個自殺是按順序進(jìn)行的,駱洪,李大偉,劉一山,都是你們宿舍的,難道你不害怕嗎?”
“我當(dāng)然害怕了。”頓了一下,周小斌的表情依舊很冷靜,“可是害怕有什么用呢?如果那個宿舍被詛咒了,我逃也逃不掉,如果這件事跟我沒關(guān),我害怕也是庸人自擾,對吧?”
夏翰覺得面前這個年輕人說話的語氣和歲數(shù)似乎有些不符,他在腦海中琢磨此時如果換成沈兵,他會怎么提問。
“你怎么會想到詛咒呢?”
周小斌好奇地看著夏翰:“你難道不知道嗎?任何學(xué)校里,詛咒都會存在的,當(dāng)然都是一些傳說,比如說這個宿舍以前有個冤死的鬼,那么這個宿舍就有可能被詛咒,后來住在里面的人也許就會著了道。”
“對了,剛才你說你家遠(yuǎn)是什么意思?你不是本市的嗎?”夏翰有些沒話找話地問道。
周小斌笑了:“我們四個都是隍都本地人,但我是遠(yuǎn)郊,他們?nèi)齻€在市區(qū),所以你明白了吧,一個宿舍里,三個隍都市區(qū)的人一個遠(yuǎn)郊的,所以,這個遠(yuǎn)郊的人就顯得多余了,這就是我說我跟他們?nèi)齻€人關(guān)系一般的原因。”
夏翰實(shí)在想不出來該問些什么了,自己長得年輕,的確更容易與周小斌接近,但真的要根據(jù)案情提問,顯然就不是很在行,這事還得沈兵來辦。
但眼前,夏翰也不愿意白跑一趟,更不愿意就這么冷場了,終于,他想了一個辦法。
“會打臺球嗎?”夏翰不合時宜地問道。
周小斌愣了一下,他沒有想到駱洪的表哥會突然問出這句話來。
“有時候,一個人反常的行為只是一些小細(xì)節(jié),讓你這么回憶也不容易,所以咱們放松一下去,反正現(xiàn)在是寒假,你也沒有特別要緊的事情吧!”夏翰補(bǔ)充道,他對自己這番話感到十分地滿意。
周小斌似乎想了想,終于點(diǎn)了點(diǎn)頭:“旁邊就有一家臺球廳。”
臺球廳里人不多,有幾個,也都是社會上的人,并不認(rèn)識周小斌,在這里就沒了那些異樣警惕的眼神。
周小斌一到這個地方,整個人便顯得輕松了許多。
找了一個案子,擺好球,由周小斌開球。從他架槍瞄準(zhǔn),發(fā)桿的動作來看,周小斌的臺球水平很不錯。果然,他不像那些初學(xué)者,開球就是正撞過癮,而是從側(cè)面打了三角形的第一個球,最后一排最右邊的球單獨(dú)遞撞了出去,直奔底袋,緩緩地,落了袋,全花。
夏翰有些后悔,他沒有想到周小斌臺球打得這么好,看來自己要倒霉。
果然,第一局,夏翰只摸過兩次桿,被周小斌挑了一個五星,他覺得好丟人。
臺球廳是年輕人喜歡的場所,很容易便會拉近兩個人的距離,漸漸地,周小斌的話多了起來,而且也不再顯得那么從容冷靜了。
夏翰趁這個機(jī)會問道:“照你的說法,你和駱洪他們?nèi)齻€并不是特別要好,那么,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nèi)齻€經(jīng)常在說什么話?做什么事?”
周小斌正在瞄準(zhǔn),他抬頭看了夏翰一眼,然后接著俯下了身子:“雖然關(guān)系一般,但同一個宿舍的,他們說話也不會背著我的,你問他們說了些什么,我似乎想起來了,他們放假前一直在聊一本書。”
“書?什么書?”
“《士兵的亡靈》。”
“《士兵的亡靈》?”夏翰抑制住自己的興奮,他已經(jīng)感覺到這也許是一條重要線索,“這是一本什么書?”
周小斌打出一個落袋,然后說道:“他們傳著看,那天放桌上我翻了兩眼,大概是部恐怖小說。”
“講的什么?”
周小斌笑著搖了搖頭:“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不喜歡這類書,而且我告訴你,那本書肯定是盜版印刷的,連書號都沒有,質(zhì)量很差,就像,就像地攤貨似的,就是那種推著三輪車賣的。”
夏翰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記下了這本書,雖然不知道這條線索有用與否,但聽書名,感覺與駱洪三人的自殺可能有些關(guān)系。
“對了,那本書就扔在了宿舍,如果你想看,我?guī)闳ツ谩!?
“那倒不急,”夏翰表現(xiàn)出沉著的樣子說道,“還有一件事,你說他們?nèi)齻€與你接觸不多,但和別人呢,比如說你的同學(xué),其它什么人,或者校外的,來找過他們嗎?”
周小斌皺著眉頭想了一下:“你一提醒我還真想起一個來,有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來宿舍找過他們。”
“三十多歲的男人?”夏翰更興奮了,“這個男人你有什么印象嗎?”
周小斌則搖了搖頭:“長什么樣子,印象不深了,感覺是個挺普通的男人,放假前這個男人找過他們好幾次,我印象中,他們?nèi)齻€好像不太喜歡見這個人。”
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這個范圍太廣泛了,夏翰索性不再想了,他打算把這個難題交給沈兵。
打了兩個小時的臺球,夏翰在周小斌的陪同下又去了一趟宿舍,在宿舍里果然找到了那本名叫《士兵的亡靈》的恐怖小說。
從封面看,這本書紙張很差,印刷也粗糙,翻開內(nèi)頁,找不到圖書編目的數(shù)據(jù),顯然是一本盜版書。
夏翰拿到書后,覺得自己算是超額完成任務(wù),當(dāng)然是十分高興,與周小斌告辭。
周小斌看了看時間,快到傍晚了,便打算去學(xué)校食堂吃飯,臨分手時,周小斌笑著說道:“我知道你不是駱洪的表哥,但你是誰無所謂了,其實(shí)我希望你能查出他們?yōu)槭裁醋詺ⅲ娇煸胶茫苍S下一個就輪到我了,誰知道那個宿舍到底有沒有被詛咒。”
夏翰愣了,沒有想到這個周小斌比自己想象得要精明許多。
看著周小斌獨(dú)自向食堂走去的背影,夏翰突然覺得這個小伙子很不簡單,但他看上去也很孤獨(d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