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素英執(zhí)起手邊的茶壺，優(yōu)雅地斟上一杯清茶，輕抿一口后，慢悠悠地開口：“她懷孕了？”

“是。”

齊素英笑了，嘴角的笑始終溫婉如水，連帶著眼底的那一絲異樣都被輕而易舉的掩蓋：“挺好。”

“那要不要……”

“不必。”齊素英平靜的聲音透著一絲厲色，但稍瞬間又恢復如初，“來得很是時候，不過有些事不用我們插手。”

“是。”

“看著她點，不要節(jié)外生枝。”

“是。”

齊素英看著離去的人，緩緩起身，不急不慢地踱步到二樓的臥室里，窗簾微微掀開，不遠處那幢燈火通明的別墅落入眼簾，她看著客廳里依偎著的兩人，神色閃爍了下。

下一刻，她拉上了簾子，但回頭猛地發(fā)現(xiàn)似乎少了點什么。

空蕩蕩的臥室，依舊如以前那樣空蕩，可她記得……她閉了閉眼睛，仔細回想著以前的感覺。

忽然，她猛地睜開眼睛，視線落在床腳上。

借著泄露進來的月光，她看到地面上沾染著污跡，仔細一看，似乎是辣椒水凝結后的辣椒漬，而藏在床底的風鈴不見了。

這……

眉眼間倏然掠起一絲驚慌，但僅瞬間，又平靜如水。

這賊光顧的還真是厲害，連這么空蕩的臥室都能找出東西來。

她偏頭再次睨了眼不遠處的那兩抹身影，眸色漸深。

……

齊雨寧猛地轉過頭，落地窗外一片寂靜，毫無人影，她緩緩抬頭，視線落在對邊那幢別墅上，但并不曾看到什么。

“在二樓。”許思遠低沉的聲音飄入耳內(nèi)，讓人聽不出里邊夾雜著怎樣的情緒，那深邃的眼里似暗藏著洶涌，又似古井無波。

齊雨寧聞言，眉頭微動：“你看到了？”

許思遠輕頷首，視線一直落在那遠處的二樓臥室上，微掀開的簾子后方站著一個女人——齊素英，正背對著他們。

也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他們的視線，齊素英回頭朝他們這邊看了眼。

此時，齊雨寧已收回視線，似笑非笑地盯著他：“沒看出來你眼睛這么利索，許思遠，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那邊住著的是與我分散多年一樣逃過一劫的姐姐？”

“未必是你姐姐。”許思遠薄唇微掀，輕描淡寫的說了句。

但就這一句， 也足夠讓她心海驟然掀起巨浪。

什么意思？

難道她又猜錯了？

不可能，那張臉雖與她不一樣，怎仔細看，卻有著三五分的相似。

況且許慕寧不也說了，她是姑姑，而且許慕寧與二哥多像！

許是察覺到她眼里的疑惑甚濃，許思遠不急不慢地開口：“阿寧，齊家那么多人死了，卻獨獨你們兄妹三人沒死，你覺得可能？漏網(wǎng)之魚漏那么多？”

“齊素英以前為外親收養(yǎng)，不在京都；二哥……二哥好像也不在，我只是湊巧跑出去，所以有可能。”

“是有可能。”許思遠沒有直接否認她的話，“那我再問你一句， 要害死齊家的人為什么還要留下你們?nèi)克麜恢浪麄儾辉诰┒迹苦牛侩y道是留著你們?nèi)蟪穑俊?

齊雨寧愣了愣，遲疑好久，慢慢地開口：“沒準那人是變態(tài)，想要看我們兄妹自相殘殺。”

自相殘殺。

這四字吐出后，她自己先愣了好一會兒。

她看著許思遠，明亮的眼眸里泛起復雜的神色，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窗外沉沉夜幕，心思越來越沉。

小許，她緩緩開口：“許思遠，我愿意將它生下來，給思停做個伴。”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讓許思遠怔了下，隨即眼里掠起喜悅，他抱起她，抱著她在客廳里轉了起來，那樣子還真像是個愛她們的男人。

只是——

齊雨寧看著他眉眼間溢出的笑，慢慢垂下了眼眸，所有悄然跑出來的情緒再次掩蓋的無影無蹤。

……

“夫人，肖小姐和祁小姐過來看你了。”管家敲了敲齊雨寧臥室的門，恭敬的出聲。

齊雨寧聞聲，將手中的扳指與戒指一并收了起來，起身來到窗前透過窗簾的縫隙朝外邊瞅了幾眼，見四周并沒有可疑的人出現(xiàn)，淡淡地開口：“讓她們上樓。”

小許，肖曉小明朗的聲音就從外邊傳來：“雨寧姐，我們來看你跟小寶寶，還有思停妞兒了。”

“輕點。”祁艷艷笑著提醒，“你這嗓門會嚇死人。”

“活人也會被嚇死。”齊雨寧站在門口笑意盈盈地迎接她們，“今兒個確定是來看我，而不是來看我的錢？”

“雨寧姐，你俗了哈，我肖曉小像是愛錢的人么？雖然……我不介意我們繼續(xù)打麻將。”

祁艷艷見她那眼冒票子的模樣，嘴角微微一抽：“別忘了正事。”

話音落下，肖曉小倏地斂去眉眼間的笑意，一臉嚴肅的看向齊雨寧。

“怎么？”齊雨寧見狀，眉眼微挑，“你這樣子我有點不太適應，慎得慌啊。”

肖曉小從手中拎著的一堆玩具里掏出一疊照片遞到齊雨寧的手上：“雨寧姐，這是那天清晨我們偷拍到的東西，雖然可能會讓你有點不舒服，但我覺得你還是有必要知道。”

齊雨寧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接過，一張一張的翻動著。

照片上的地點是安息城，正是先前她們被綁架的地方，不過是在山腳下，里邊每一張照片都是兩個人，一男一女，雖然模糊，但隱約從輪廓上能夠認清人。

似乎是許思遠與齊素英。

兩人走得很近，看上去像是靠在一起，彼此交談著什么。

從天邊露出的光線來看，那時候她正在山上與人周旋著。

呵，看來她想多了，她原以為那天開槍打死挾持肖曉小和祁艷艷的綁匪是他所為。

“都是你們拍的？”她晃了晃照片。

兩人搖搖頭，指了指其中最上邊的幾張照片道：“這幾張不是，但我們也不知道是誰拍的，不知道是誰擱在我們家門口的信箱里，我和艷艷看著跟我們拍的照差不多，就……”

“我知道了。”齊雨寧收下照片，平靜似水地笑笑，“辛苦了，以后不要做這樣的事情。”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祁艷艷小心翼翼地問到。

齊雨寧頷首：“拍這些照的人沒把照片給我，而是借著你們的手給我……大概可能想要借刀殺人，而且將你們的行動已摸得一清二楚。”

“這么說我們來這兒，那人也可能知道？”肖曉小震驚地開口，眼里卻意外地閃爍起興奮的光芒，“那人跟蹤我們，我們是不是可以反追蹤？”

祁艷艷見她興致勃勃的樣子，輕輕嘆了聲：“曉小，別胡鬧。”

“沒胡鬧，艷艷，你不覺得很好玩，很有趣嗎？”肖曉小說話的聲音都帶著激動，但眼神卻變得嚴肅起來。

“反正已被人盯梢了，我們要是不做出點什么，豈不是對不起自己，而且萬一發(fā)現(xiàn)點什么，我們沒準還能夠早點自保，不然說不準又連累雨寧姐了。”

祁艷艷不語，看了眼齊雨寧，似乎是在等她說什么。

齊雨寧卻不說話，嘴角掛著笑，眸光淺淺地回望著她。

祁艷艷低著頭思量片刻后，鄭重地點點頭：“曉小或許說的對。”

“別那么嚴肅。”齊雨寧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沒事兒，如果害怕可以不參與，還有……”

她頓了頓，繼續(xù)道：“這照片是你拍的吧，以后別做這么危險的活兒。”

“可是不拍，你會被蒙在鼓里。”祁艷艷鼓了鼓嘴，素來看上去成熟穩(wěn)重的她此時多了一絲可愛。

聞言，齊雨寧忍不住輕笑出聲：“這倒是，真關心我，但你這么做不怕你們總裁把你們炒魷魚了？”

“炒了，跟著你干！”

“行啊，那你們天天過來陪我打麻將，我近來正好無聊。”齊雨寧邊說邊將手邊的照片塞進了抽屜里。

下一刻，樓梯上傳來腳步聲。

“喲，今兒個這么早回來了？”齊雨寧看著朝她們這邊走來的許思遠，似笑非笑地出聲，“該不會是以為我們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總裁好。”肖曉小與祁艷艷兩人低著頭喊了聲，就往邊上挪了挪，準備偷溜。

齊雨寧一手拽住一個：“別跑，答應我陪我打麻將，就算翹班也得陪我！”

許思遠掃了她們一眼，視線就落回到齊雨寧身上：“留下來陪阿寧吧，不過不許玩太久。”

“嗯。”

“總裁，扣工資不？”肖曉小小心翼翼地問了句。

音落，許思遠嘴角勾了下，但卻抬手戳了戳齊雨寧的額頭：“還真會找人，不扣。但是，事不過三！”

“謝謝總裁。”

“事不過三？”齊雨寧撇撇嘴，清冷的聲音透著一絲撒嬌，“那我以后豈不是要無聊死？要不，我把麻將桌搬到許氏集團？那樣她們就不算翹班了！”

話音落下，肖曉小和祁艷艷兩人齊齊給齊雨寧投去佩服的目光。

牛！

“不行。”許思遠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她的撒嬌，雖然……她的撒嬌很讓他舒爽。

“為什么？”齊雨寧抱住他的臂膀，不滿地沖他眨眨眼睛，清明的眼眸里泛起絲絲媚意，“許思遠，你是不是瞞著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