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曰公子走在前面,他的步伐很快,趙弦在他身后喊他,他也不曉得這師兄妹兩人是什么個體質(zhì),都不會武功,都走得這樣快。
“煜祺!”
他追上立曰公子,可立曰公子卻甩開了他的手。
見到立曰公子又是一副誰都欠了他的模樣,趙弦心中很煩躁,他吼道:“煜祺!這里是柳琴山莊,不是你的東宮!不是你路過這兒想進來看看你的老師過得好不好的嗎?既是如此,你為何要埋怨她!”
“滾。”立曰心中想的被趙弦說中,他突然怒了,這一次來柳琴山莊真就是自討苦吃。
“韋瀛!”趙弦又喊,見立曰公子停住,他看著他的背影,忽然間覺得他剛才說的話對于這個時候煜祺來說是重了些,他緩和了語氣,“先讓你的人去找找魚小姐吧,山莊下面有一個很大的石洞,我是會些北瑤家的機關(guān)術(shù),可下面像是被人設(shè)下了迷陣,雖然不太想承認,但我的確迷路了,短時間內(nèi)我也沒辦法看出陣眼來,所以便馬上上來找你了。”
聽到趙弦喊自己的名字,“立曰”公子也突然沒了脾氣,他轉(zhuǎn)身又恢復(fù)了先前的樣子,他挖苦趙弦,道:“竟還有你破不了的迷陣,這柳琴山莊比我想的更加神秘,也不知道這山莊當(dāng)年是哪個神人建造出來的,真實的用途到底是什么。”
趙弦笑,他告訴韋瀛,“我又不是那個神人,也不會成為神人,我不會的還有很多。”
“趙先生謙虛了!”韋瀛也笑,“那我們馬上下去吧,我倒是對你說的這個石洞感興趣了!”
半個時辰前,魚悠悠和趙弦兩人在石洞里,他們尋著亮光沿著不算寬的通道走。
不知為何,他們走了很久還是沒能看到一點其他的路,可在黑暗中他們想原路返回也做不到了。
雖然趙弦能在黑暗中看見東西,但他此刻卻也沒了方向。
他知道他和魚悠悠已經(jīng)掉入了別人設(shè)下的迷陣。于是他停下來,他身后的魚悠悠也停下。
“趙先生?怎么了?”魚悠悠問道。
趙弦搖頭,然后才發(fā)現(xiàn)這是黑暗中魚悠悠看不到,便開口說了話。
“魚小姐之前說山莊里面沒有你找不到的地方......可現(xiàn)在看來魚小姐也沒來過這里吧。”
“啊?”魚悠悠愣了一下,她在柳琴山莊里生活了七八年,山莊里任何地方......嗯,能看到的地方,她都去過。只不過在山莊下面竟然還有這么大的一個石洞,她覺得別說她了,就算是她的老師柳琴夫人應(yīng)該也不知道。
想到這兒,她便十分好奇了,也有些疑惑。
好奇為何她來山莊這么些年都安然度過,卻在柳琴夫人開設(shè)聽琴宴會時才出現(xiàn)這種狀況;疑惑的是她在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的情況下,竟然沒有感覺到害怕。
她感受著趙弦呼吸的氣息,然后在黑暗中看向他的臉。
“幾年前,陛下將此山莊贈與老師,老師來此赴任將山莊的名字改成‘柳琴山莊’,此后這里一直是各路文人雅士相聚會友之地。可是今天晚上才發(fā)現(xiàn)有了這個山洞,這里便不僅僅是柳琴山莊這么簡單了。”
“我不關(guān)心這個......這是你們大赤國的事,我不太想知道。”趙弦說話,他臉上的表情有些嚴肅,像是與他自己抗爭了很久才說出這樣的話來。
“那你來大赤國是為了什么?”魚悠悠問。
她太想知道趙弦因何而來,她不想他們之間的相遇也是他有意為之,她不想才喜歡上一個人便就與他沒了可能。
趙弦想了一會兒才說:“若說是為了陳國,我想過于宏大,我是陳國人,做什么事自然首先為了陳國,可我還有一點私心......”
“什么?”
“我想每次任務(wù)完了之后都能回家,任何時候回到家中都能看到他們。”
趙弦說到“他們”這兩個字時的聲音更溫柔了,魚悠悠能感覺到他很愛他們,就如她愛她的老師一般。
趙弦說了很多,似乎想將他心中的話都說給魚悠悠聽,魚悠悠明白,所以一直靜靜地聽著。
趙弦最后對魚悠悠說了這樣一句話:“魚悠悠,我和煜祺永遠都不會是敵人,你放心。”
“好。”魚悠悠點頭對趙弦笑,她知道趙弦看得到。
良久,他們之間誰都沒有說話,都想等這時間慢慢地流過去。
過了好一會兒,魚悠悠感到一陣眩暈,她往一旁的石壁上靠去,待感覺沒那么暈后,她才開口問站在她前面幾步的趙弦。
“趙弦......我們......”
她說話的聲音慢慢停下來,對著她面前的趙弦微笑。
“我們再走走看吧......說不定會找到出去的路。”
“好,魚姑娘。”她面前的“趙弦”回答道。
“嗯?”趙弦聽到了魚悠悠的聲音,就在他想要回答魚悠悠時,讓他驚奇的事發(fā)生了。
魚悠悠明明近在咫尺,他卻覺得她忽然之間離他那么遠。他伸出手想將魚悠悠拉到身邊,但發(fā)現(xiàn)魚悠悠消失了。
這迷陣可真厲害,趙弦慚愧一笑。他在還沒發(fā)現(xiàn)他和魚悠悠究竟身處在什么樣的迷陣中之前,迷陣便已經(jīng)開始發(fā)揮它的作用了。
他一點也沒猶豫就往他自己的身后跑,這次倒是容易,不消一刻他就找到了出去的路。
趙弦從一座假山后邊出來,他觀察了一下四周,原來出口在柳琴山莊大門入口旁邊的假山處。按理說他和魚悠悠被人分開后禁軍的人應(yīng)該會出現(xiàn),可到目前為止他們一點動靜都沒有,莫不是煜祺那邊有了什么事?
他快速跑去“立曰”公子的房間,他見到房間門前站了兩名侍衛(wèi)后便將一些疑問暫時放在心中。然后就一直在外面等煜棋和柳琴夫人敘完舊,其實趙弦不想打擾房中兩人說話的,可是他發(fā)現(xiàn)有一個之前沒有見過的人從另一頭進去了房中,那兩名侍衛(wèi)看到了卻沒有覺得有怪。
這下子,趙弦終于耐不住了,那個進去房中的人正是煜棋,當(dāng)今大赤國太子殿下韋瀛此次暗巡要抓捕的朝廷欽犯。他不懂,韋瀛要抓這人,為何要由他在柳琴山莊搞出事情來?而且還默許這人傷害柳琴夫人......還有,若這人不是引他去下面石洞的人,那魚悠悠呢?她現(xiàn)在是一個人嗎?想到這兒,趙弦直接推開了門將韋瀛叫走。
山洞中,魚悠悠跟著她前面的“趙弦”又走了很久。
她突然坐在地上,有些埋怨的語氣開口說道:“我的腳好痛啊!趙先生,我們停下來休息一會兒吧。”
“趙弦”回頭看了魚悠悠一會兒,他拿出一根火燭點亮,搖了搖頭對魚悠悠說:“魚姑娘累了就休息吧,我沒空陪你,先走了。”
“趙先生!”魚悠悠坐在地上,她看著“趙弦”的衣襟,這人的衣襟處與趙弦的一樣,一寸不多一寸不少,所以剛開始那會兒她才會沒有立刻發(fā)現(xiàn)這人不是趙弦。
她對站著她面前的公子笑了笑,輕輕嘆氣,道:“這位公子叫什么名字呢?我們之前應(yīng)該沒有見過吧......你很熟悉這里,可你到底是誰呢?我不知道你為什么突然之間沒有了耐心,是你要做的事已經(jīng)成功了?公子你知道出去的路吧,你沒有傷害我,而是只將我和趙弦兩人分開,帶著我在這個石洞里面繞圈,是想支開我讓那位貴人能和老師說會兒話吧。”
聽著魚悠悠自言自語,這位穿著和趙弦一絲不差的男子感到傷腦筋,剛才下的迷藥是不是多了些?
他也笑了,不過是嘲笑,他很不客氣地取笑魚悠悠,“誒!你還真是殿下的‘師妹’啊!是有些‘聰明才智’的!不過你都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我不是趙弦了,為何還要一直跟著我在這里繞圈呢?”
“嗯......我覺得你不會傷害我。”魚悠悠說。
這個人又問:“你怎么這么確定呢?”
魚悠悠忽然沉默下來,她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才說道:“也許......我是出于自保,不得不跟著你呢。”
她的這句話讓她面前的這個男子愣了一會兒。
他“哈哈”兩聲,將手中的火燭遞給了魚悠悠,他說:“不用擔(dān)心了,你和你的老師都不會有事,你在這里等會兒,他們會來的。”
看到這個男子轉(zhuǎn)身要離開,魚悠悠喊住他,她問他,“這位公子,我應(yīng)該相信你,對嗎?”
他笑了笑,對她說:“也許,你該相信你自己!”
“你是太子殿下的人?我可以問你殿下這一次究竟為什么會來柳琴山莊嗎?”
他聽到這話,模樣有些吊兒郎當(dāng),“我跟太子殿下還不熟,不過我和他的堂兄弟倒是認識了許久!”
“啊?”魚悠悠疑惑,她問:“那你是誰?又為什么來柳琴山莊?”
“不是誰,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侍衛(wèi)罷了。我也不知道來這里干什么?可能是覺得這里好玩兒吧!”
“那......”
“姑娘,你別問了,你都認不得我的模樣,知道了我的名字又有什么用呢?有緣分再見吧。”
說完他就消失在魚悠悠的眼前。
魚悠悠望著男子離開的方向,她將手中的火燭拿得更緊了,她往石壁又貼緊了一些,兩行淚掉下來,她閉了眼,慢慢等趙弦他們來“救”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魚悠悠睜開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趙弦的側(cè)臉,她笑了起來,覺得心中很安心。
感覺到懷抱中的人醒了,趙弦看向魚悠悠,輕聲問她:“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沒有。”魚悠悠回答,她接著問趙弦:“你們怎么找到我的?”
走在最前面的韋瀛淡淡開口:“我們就從大門那兒的入口進去那個石洞的,我?guī)Я耸鄠€侍衛(wèi)一起進去,進去沒一會兒就找到你了,看你靠著石壁上睡過去了,也就沒叫醒你。”他回頭看著魚悠悠又說:“我以為會花些功夫才能找到你,但......”他說著說著有些氣餒,覺得若是將剛剛那句話說出來,恐怕魚悠悠聽了后會不開心,畢竟她才受了驚嚇,此刻正抱著她的趙弦也是擔(dān)心得不行,看著他的眼神也不甚友善,于是韋瀛改了口,“我是想見識見識趙弦說的迷陣到底有什么花樣,但是運氣不好啊!見不到了啊!”
他說完嘆氣,然后轉(zhuǎn)身走得更快了些。
趙弦見韋瀛莫名又生了氣,也將腳步加快了點。
他在韋瀛身后喊道:“明日就是聽琴宴會,你就算心中郁悶也等聽完再走吧。何況,你好奇的事情還怕不能夠知道嗎!”
“哈哈......”韋瀛這幾聲笑一點感情都沒有,他告訴趙弦:“突然之間不想聽了,我等會兒就走,你也快點將事情解決了和我一起走吧!你那師弟不是催了你好幾次了嗎?還不快點回去,不然妹妹要丟了!”
“殿下要走了嗎?”
魚悠悠的聲音響起,她示意趙弦將她放下,可趙弦不為所動,還跟她說了“你中了迷藥,想自己走出去嗎?”這樣的話。
“啊?”
那迷藥確實下得不少,魚悠悠的腦袋還是迷迷糊糊的。
韋瀛又回頭,“師妹!你還是留存點體力吧,還有一個時辰就天亮了,今天宴會上的演出怕是要由你一個人來完成了。”
“啊?”魚悠悠著急,她慌忙開口問韋瀛:“老師呢?她怎么了?”
“柳琴夫人她沒事!”趙弦馬上告訴魚悠悠。
“嗯!”聽到趙弦的回答,魚悠悠的心稍稍放下來一點。
既然沒事,那為何只由她一人演出?魚悠悠帶著疑問稀里糊涂地換了衣服裝扮好走進了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