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驚愁·六
- 三國別夢之九生門
- 阿毓的流蘇
- 5246字
- 2022-03-06 20:00:00
“你叫什么名字?”
“珍意。”
“哦。就這樣?你不問問我叫你到這里來的目的?”
“問什么?門主有吩咐,我照做就是。”
她忍不住笑了笑,沒想到在紫門還有這樣心思單純的女孩。
她見她笑,也笑了起來,“門主有何吩咐!”
“不是說不問嗎?”
“不問怎么知道門主要讓我做什么。”她裝作委屈模樣,不過瞬間被她看穿。
兩個小姑娘就這樣莫名其妙地笑了好久,頗有一見如故之勢。
談天止罷,她領(lǐng)著命令來到貍灣。
從今天開始,一切都要靠自己了,她要在綠門站穩(wěn)腳跟,并順利當上門主。雖然當門主這個野心是十分巨大的,可誰讓紫喬在紫門眾多弟子中一眼就看中了她呢!她的信心倍增。
她一路從綠門上庭走到綠門下庭,衣服也從原來的丁香色變成蔥青色。是的,她一夜之間從紫門弟子變?yōu)榱司G門弟子,而且就她和紫喬兩人知道。
看著門中弟子一個個“事不關(guān)己,各做各事”的模樣,她一下子放棄了上前詢問的念頭。
綠門是個怎樣的地方,珍意不知道,她沒有外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但是珍意知道這個任務(wù),她……只能成功。
“慕姑娘?你這是做什么?”看著眼前攔著自己的女人,珍意向后仰了一息,她對這個平日里溫溫柔柔的大姐姐瞬間有了敵意。
“珍意,你想當貍灣的主人。對嗎。”
她的聲音還是那樣平靜,珍意想不通在綠門情勢突變之下,這位慕姑娘怎么會顯得如此冷靜。平日里,就屬她最在乎綠門!
“是。怎么?慕姑娘要與我爭一爭!”珍意不否認,將手放在身側(cè)攔住她的那雙手上,笑中有一點點的驚訝。
黑白兩門決定要將綠門中的一些毒瘤給清除掉,權(quán)佑和廖微準備選出一位新門主。他們將其中的水攪渾,她來了綠門一年多就是在等這個機會。
“不是……”
珍意看見那雙手放下,什么也沒說就往前走,結(jié)果那人又用身子擋住了她。
珍意被她逼著往后退了幾步。
珍意不明,還沒將話說出口,那人就說,“我可以幫你,但希望你答應(yīng)我一件事。”
慕姑娘的話不像在開玩笑,她真的能忙到自己,珍意一下就相信了。
珍意又往后退了一步,將身子擺正點了頭,她問:“為什么幫我?”
沒等慕姑娘回答,她又說:“你要我做什么事?為什么這件事你不自己來做?”
“我猜你是大人們派到這里來的。”慕姑娘看著珍意,她還持有懷疑,眼中一直在猶豫,但最后她還是肯定的地說出了這句話。
“我像嗎?”珍意有點疑惑,不過她沒有表現(xiàn)出來。
“直覺。”慕姑娘的聲音中有一點顫抖。
“感覺?”珍意只覺虛驚一場,但她還不敢放松警惕。
她一直都知道紫喬與黑白兩門門主的關(guān)系不錯,但讓她來綠門當門主,應(yīng)該只是紫喬一人的想法。
“好吧!我是兩位大人派來你們綠門的。”珍意應(yīng)下,看著慕姑娘的目光多了幾分審視。
“是吧!我沒有看錯!”慕姑娘也不再糾結(jié)。
“你什么時候發(fā)覺我是上頭來的人?”珍意一本正經(jīng)地撒著謊。
“你有目的。”
“什么!”珍意覺著奇怪,在綠門內(nèi)的弟子誰沒有目的,就她慕姑娘單純些吧!
“想必你也看出來了,我們綠門......內(nèi)斗的太久。”
珍意點頭,繼續(xù)聽著慕姑娘的話。
“你從不與他們爭執(zhí),顯得太獨特了。”慕姑娘看著珍意笑了,她的笑很溫柔,似和煦暖風,撓的珍意心里癢癢的。
“這樣啊?”珍意有些慚愧,搖了搖頭,又忽覺不對,說:“慕姑娘,我……確實很稚嫩,這也是我頭一次接這么大的任務(wù)。其他人都沒發(fā)現(xiàn),偏偏就你看出來了問題。我之前覺得你對我是幾乎沒有威脅的。但現(xiàn)在我似乎要謹慎一點啦!”
珍意眸內(nèi)的懷疑加深,“誰又知道你說的幫我是不是在騙我呢?”
“我現(xiàn)在對你來說也沒有威脅。”
慕姑娘稍稍昂了一些頭,珍意還未看清楚她臉上的表情,她就把頭又埋下了。
她說,“之后更不會有威脅!您放心。”
她將“您”字咬得很重,像是在對著某個人說話一樣,可語氣中全然是釋懷。
“慕姑娘!”珍意快步跑到慕姑娘的身邊在她倒下之前接住了她。
珍意探了探懷中人的鼻息,還好,慕姑娘的呼吸很平穩(wěn),但……
“你怎么了?”珍意感覺到自己的另一只手上有濕濡濡的,她們在這兒說了這么久的話,她居然一點兒都沒發(fā)現(xiàn)!對此,珍意對懷里的人又多了一分好奇。
她道:“你明明比我更適合當門主!為什么還要幫我當上門主?”
慕姑娘搖頭,“我不當門主,我沒資格的。”
珍意未說話,靜靜地聽著。上面的動靜似乎沒之前那樣大了。
“珍意……”
珍意認真聽著,依舊不語。她覺得慕姑娘的聲音是真的很輕柔,就像一個溫柔的大姐姐在疏導(dǎo)著她心中的不快與擔憂。
“我很久以前放走過一個門主。綠門如今變成這個模樣,就是怪我當初沒有攔下他。”慕姑娘的眼中有淚光,卻怎么都不見眼淚掉下來。
“前門主?我入門不久,并未聽說過他的名字。”珍意有種無力感,紫喬讓她來綠門做門主,但什么都沒有告訴她。
“他將我?guī)Щ鼐G門,卻比我先離開這里……我不知道他去哪兒了,找也找不到他。”
慕姑娘的聲音變得飄忽起來。
“慕姑娘,你要我?guī)湍阕鍪裁词拢俊闭湟獾穆曇粢埠茌p,但是極其堅定。她的第一個任務(wù)這么簡單就完成了,但為什么她會覺得那么的難,她什么都還沒做呢。
她到現(xiàn)在還是不明白,為什么慕姑娘要舍命助她登上門主之位,她完全可以坐視不理、順勢為之,等權(quán)佑他們將綠門中的毒瘤除去,就算不是門主,她依舊能夠在綠門好好留下來。
難道就因為她是“大人們”派來的人?可她憑的什么就一定堅信她能幫到她呢?
“我覺得你比門中任何一個人都適合當這個門主。”慕姑娘耐心地解答著珍意內(nèi)心的疑問,她靠著珍意的肩膀,忽然覺得很輕松。
她淺淺地呼著氣,好一會兒都沒再說話,等她們上面的聲音完全沒有后,有弟子下來,他站在門外稟告,門未關(guān),那名弟子見這般場景,依然沒有一點震驚的模樣,他說人都已經(jīng)解決了,請珍意上去主持大局。
即使珍意已經(jīng)知道了結(jié)果,但還是被他們的速度驚嘆到。
原來綠門中來的不止是她啊!
那好,她就擔下這個名目好了。
“我求你,求你替我看好他們。”
珍意又想起這句話來,這是慕姑娘咽氣前跟她說的最后一句話。
她本來不必說“求”的,她欠了她那么大的一份人情。
珍意還記得那天凌晨,她離開暗牢前,讓那名不知是黑門還是白門的弟子替她將慕姑娘葬了,以她那時的精力,根本就沒有多余的力氣再去為慕姑娘料理后事。
那名弟子答應(yīng)了。
珍意進到中庭正廳,很多綠門弟子都向她這邊看過來,這些弟子中有不屑的、有好奇在探究的,也有害怕她的......
他們或許誰也沒有想到,竟然是她——綠門中一個不起眼的小弟子做了這個綠門門主。
珍意那個時候心里其實是很慌張的,她精神緊繃著,一句話都沒說,眼睛直視著上方的門主寶座。
只要坐上去,管他們服不服,她都是綠門門主了。珍意這樣說服著自己。
她坐下去,看著下方眾多的弟子,呼吸似乎還不太平穩(wěn),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沒有任何緊張的模樣。
果然有用!弟子們似乎被她的這個樣子所震懾住,雖然還有一兩個弟子不為所動,敵對的樣子看著她,但效果還是很好,大多數(shù)弟子都慢慢地走到前方站好,朝她大聲且整齊地喊了一聲“門主”。
珍意有些被嚇到了,她表面依舊鎮(zhèn)定。她越是心慌,表情就越是冷漠拒人。
弟子們都被她這個樣子唬住,一個個都低下頭,連呼吸聲都像止住一般。
珍意覺得好笑,明明應(yīng)該是箭弩拔張的時刻,卻顯得那么平靜。
弟子們都順從了她,她是當之無愧的貍灣之主了。
原以為會有一場惡戰(zhàn),不說“惡戰(zhàn)”,總得激情烈語爭奪一番,可成功的太容易,珍意心中總是不安定的。
她不知道權(quán)佑廖微他們的人具體做了些什么,也不清楚慕姑娘到底是如何幫助她的。
反正,就在此時,珍意覺得,這個門主之位坐起來就是十分令人難受,也讓人摸不著頭腦。
她忽然想到了紫喬。其實這種時候不應(yīng)當想其他事情的,但是她看了看下方的弟子,心煩意亂地閉了眼。
閉眼之后的第一個場景就是她在紫門大門外第一次見紫喬的景象。
那是她進入九生門后第一次去到荊山,成為紫門中的一員。
她看到紫喬和千度正在臺階上等著他們這些弟子。
他們兩個的目光同時落在她的身上并停留了一會兒。
珍意不清楚他們這樣的意思,她和那些弟子一起進去門中,看到門內(nèi)景象后,他們還被其中景色迷了眼,一個個驚呼起來。
等她再回頭時,紫喬和千度兩個人已經(jīng)不在那里。
之后再次見面,便是紫喬召見她。
一看見她去,紫喬立刻起身,拉住她又仔細看了起來。
她被紫喬的目光吸引,眼前的姑娘看她的眼中有贊許和期待,好像等了很長時間才等到她一樣。
她看著紫喬的眼睛,明明知道這個姑娘不簡單,跟她一樣的年齡,就已經(jīng)是紫門門主了,也明知她叫自己來心思不一般,但還是連聽都沒聽到就想應(yīng)下她的要求。
珍意知道,紫喬,她的門主,不會害她。
忽地睜開眼睛,珍意又看著下方的那些弟子。她想,他們就是慕姑娘讓她一定要護著的人吶。可她今年才十六歲,無外援、綠門內(nèi)根基尚還不深,又勢單力薄,縱使如今這些弟子都被她所表現(xiàn)出來的假象給唬住,可以后呢!
九生門可不止綠門這一門,她要如何幫自己還有綠門中的這些弟子在這九生門中立足?她能嗎?她能吧……
那么久以前的事,她還是記得如此清晰。
珍意正視前方慢慢開口說著,“就在這個月中旬,我抓獲了一名颶風堂的弟子。”
話說的很委婉,可徽者還是立馬抬起頭來看著珍意,她臉上的表情說不太清楚,很茫然無措,又疑惑不安,還有些不愿意相信,即使她已經(jīng)知道的差不多了。
弟子們都沒說話,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一個個也都感到奇怪,他們奇怪的是抓到一個颶風堂弟子而已,為什么慕珍意還要特意跟他們說一遍。
“門主。”這是徽者進門以來頭一次在慕珍意面前這么鄭重地稱呼她。
“嗯?”
“那名弟子現(xiàn)在在何處?”
“我座后下方的暗牢。”珍意一點也不隱瞞,如實相告。
聽了這句話,下方的好多弟子都驚呼一嘆。
抓到奸細竟然不送去黑門處置,慕珍意她是什么樣的想法,可別到時候又受到她的牽連。
弟子們一個個想質(zhì)問慕珍意,但一個個都不敢說話,將目光轉(zhuǎn)向徽者,示意她快點問清楚。
“徽者......”還未等徽者開口,珍意就叫到她的名字,“那名颶風堂弟子說一定要見你一面。”
“啊?”徽者也算不清慕珍意在打什么注意,她沒有一點準備。
“你們,有著什么我不知道的關(guān)系嗎?”珍意饒有興趣地問。
徽者見后有點惱,慕珍意是想報復(fù)她么?什么時候不說,偏偏在綠門弟子眾聚一堂時提出。
她的語氣有些生硬,“萍水相逢。”
“呵......”珍意沒止住笑意,一副看好戲的樣子說道:“你說你們是‘萍水相逢’?可他倒是對你戀戀不忘呢!那樣子不見到你怕是不會罷休。”
“是嗎?”徽者向前一步,心中驚起雀躍,隨后又壓抑下去。慕珍意可最會捉弄人的,她不信,瀧葉分明是不喜歡她的。
“是又怎樣!”珍意一怒,音量驟然升高,“你想要救他?你能救下他嗎?一個颶風堂的弟子,你竟然在已經(jīng)知曉的情況下還對他抱有期望!”
徽者像是被慕珍意說的話定住了一般,她半天說不出來話。
這時廳中的一些弟子終于反應(yīng)過來,原來慕珍意說的是“瀧葉”,怪不得除了徽者,他們之前誰都沒有見過。
徽者感受到周圍的目光,有一些,真的很刺眼,讓人實在難受到心慌!
確實是她將瀧葉帶回的綠門,她以為他只是一個新入門的弟子而已。但是之前那些重來不會懷疑她話的弟子們,一個個看她的表情竟然是像他們看慕珍意時那般了。
徽者又明白慕珍意多一些了,她不想解釋,無用啊!他們之前能無條件地相信,今天也能毫不猶豫地懷疑她。
珍意看出了徽者心中的慌張。她此刻有些漠然,但心中仍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離開露花村后,她就已經(jīng)恢復(fù)了原樣,之前的一切不過都是演戲罷了。她慕珍意不會因為一個期期相盼,又杳無希望的愿望而做出一些兒戲之事。
她,不只是她自己一個人。
看到子弟接二連三的向徽者投去不善的目光,有的甚至開始罵出聲來,珍意及時制止了他們。
“夠了。”珍意深深呼出一口氣,每次想要痛罵他們一頓時她都會想起慕姑娘來,即使是她知道自己這樣的做法不勝妥帖,但她就是忍不下當初答應(yīng)慕姑娘時的那份“心”。
“門主,您可要嚴懲徽者啊!她這樣不顧同門的安危,私自將颶風堂的人帶回我們綠門,被大人們發(fā)現(xiàn)了,我們這些門生可沒有好果子吃。”語氣中有著威脅之意。
“我做事怕是不需要你來插手吧?”珍意笑意冷然,嚇得這名剛剛才鼓足勇氣對她說話的這名弟子連連后退,其他弟子也被嚇得大氣不敢出。
徽者觀望著,對于這些畏畏縮縮的弟子已經(jīng)沒有絲毫感覺了,心底一嘲:活該!
“徽者留下。其余弟子即刻離開中庭。”
“是!門主!”弟子們跑得很快,深怕慕珍意會因為徽者犯下的錯誤而波及到他們。
突然間就只剩下她們兩個了,徽者有些不自在,珍意也覺得別扭。
“走吧,瀧葉應(yīng)該等著急了。”珍意冷冷開口。瀧葉的事,她還沒想好何處理。
徽者低頭沉默,默默跟在慕珍意的身后,去往暗牢的途中抬頭看過一次慕珍意的背影。她看不懂,她永遠都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嘍!徽者來了!”珍意將人引到籠子外邊,她沒有過去,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看著那兩個人,臉上是淡漠的笑意。
徽者雖然是走著過去的,但臉上的擔憂卻一點也不少。她不想在慕珍意面前演戲,也沒必要再裝著不懂,慕珍意一早就看穿了她。可她也不愿意讓瀧葉發(fā)現(xiàn)她竟然是那樣在乎他,于是一直克制著自己,但又在看到瀧葉背靠鐵籠孤漠模樣的瞬間,她心中的焦急還是一分不少的表露出來。
她大聲喊著他的名字:“瀧葉?瀧葉!”
“徽者......”瀧葉慢慢轉(zhuǎn)過身去。
“嗯。”徽者此刻也不管她與他的身份到底是不是對立的,一個勁地點頭應(yīng)著。他叫她來的目的難道只是......臨死之前的敘舊嗎?
徽者并未發(fā)現(xiàn)瀧葉看著她的眼中有一點的道歉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