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過招,招招無痕!
錦衣衛王千戶,同“紙醉樓”謝老板的會晤,是在和諧友好的“胡扯”交流中,打著“暗語”進行的。會晤中,王千戶表達了他對謝老板的發跡史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并以此“暗示”謝老板:我知道你在出海走私了,你快來賄賂我吧。
謝老板先是以低調友好的姿態,對王千戶的到訪,表達了極其熱烈的歡迎。在認真聽取了王千戶的“胡扯”,以及王千戶背后所透露出來的意思之后,謝老板以一個負責任的大老板形象,對王千戶的意思表達了堅定的否定:“兄弟,你新來的吧?”
當今的“國際形勢”,當真是變幻莫測啊!
謝老板突然變得冷淡而又強硬的態度,給了王千戶重重的一記悶棍。王睿不斷回顧著這次談話過程,仍是沒能找出到底哪里出了紕漏。
王睿的意思表達得還不夠明確,謝大胖子沒聽明白?
不可能!
“兄弟,你新來的吧”,這句話足以證明謝大胖子已經聽懂了王睿的意思,并知道了他的“來意”!
也許,謝大胖子是想先把我轟走,再暗地里給我塞銀子來?
嗯!不愧是大人物,行事安排要比我周密得多。
王睿決定在離謝府不遠的地兒,再蹲上一時半刻!
半個時辰過去了……
一個時辰過去了……
王睿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又回頭望了一眼巍峨的謝家“園林”:“這他娘的,純屬意外!”
“我王睿,絕不會向惡勢力低頭!再去下兩家看看……”
他王睿是一個越挫越勇的人,是一個永遠都不會怕“小怪物”的“奧特曼”!
陳三石看起來不像是個買賣人,倒更像是一個文藝青年:他的客廳當真是布置得古色古香,櫥柜上擺滿了古董,墻壁上貼滿了字畫——他這邊的字畫,較之于王睿的副千總陳尚彪同志的手筆,簡直就是月光照上了螢火蟲——后者完全不見了!
此外,他還親自為王睿同志沏上了上等的信陽毛尖。
王睿這回學乖了,他用一種更為直白的方式向陳三石表達了他的“來意”,只差沒有用手指著陳三石的鼻尖,大聲的說出來:“我知道你在出海走私了,你快來賄賂我吧”。而陳三石本人,在這個過程中一言不發,只是靜靜的呷著茶,作為一個傾聽者的身份來說,陳三石陳土豪無疑應當是要得滿分的!
“王兄弟,對于這‘信陽毛尖’,可了解多少?”
在認真傾聽了王千戶“意味深長”,而又“通俗易懂”的平淡演講后,陳土豪卻突然提起了“信陽毛尖”?
演講者王千戶一愣!
“‘信陽毛尖’,其色、香、味、形均有獨特個性,其顏色鮮潤、干凈,不含雜質,香氣高雅、清新,味道鮮爽、醇香、回甘,從外形上看則勻整、鮮綠有光澤、白毫明顯。外形細、圓、光、直、多白毫,色澤翠綠,沖后香高持久,滋味濃醇,回甘生津,湯色明亮清澈”
傾聽者陳土豪一邊品著茶,一邊向王睿介紹這“信陽毛尖”的特點,“優質‘信陽毛尖’湯色嫩綠、黃綠或明亮,味道清香撲鼻,劣質‘信陽毛尖’則湯色深綠或發黃、混濁發暗,不耐沖泡、沒有茶香味。”
王睿仍是不明所以,他決定再次“直白”一點:“陳先生的意思是……”
“王兄弟,若是不懂茶,而又想買茶,那到最后,是‘買不了茶’滴!”陳三石說完之后,又站了起來,不待王睿反應過來,便沖著堂內喊:“送客……”
陳三石這是幾個意思?
“若是不懂茶,而又想買茶,那到最后,是‘買不了茶’滴”?
這句話在暗示神碼?王睿暫時還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同陳三石的這一局,從一開始他就處于下風,當真是給了王睿一種“一頭吉娃娃在沖著一頭老謀深算、不動如山的藏獒狂吠不止”的錯覺!
這一局,敗得毫無懸念。但,到底是為何落敗?
從統計學上來說,第一次落敗于謝大胖子,那只是“個別現象”,第二次折戟于陳土豪,也只能算是“片面現象”;又,從銷售學上來說:“堅持,堅持,再堅持,寧可煩死一個客戶,也不能放過一個客戶。一個客戶,一個客戶!只需一個客戶!只要搞定一個客戶,你的人生,就成功了!!”
是的!沒有謝大胖子不要緊,沒有陳土豪也沒關系,至少我還有匡板油匡暴發戶!
宜將剩勇追窮寇,我王睿必將“革命”進行到底!
王千戶再次抖擻精神,敲開了匡暴發戶家的大門……
如果說謝敏是個大胖子,那么匡板油就是一個小胖子。這匡小胖子生得白白嫩嫩,行事作風跟謝大胖子極其類似——滿臉燦爛的笑容;但他這胖嘟嘟的小模樣兒,又給了王睿另一種不同的感覺——這廝,看起來,怎么有點……萌萌噠!
吸取前兩次“革命”失敗的教訓,這回,王千戶大人再次調整了策略,采取了“敵不動,我不動”,以靜制動的辦法。他先是干坐著一言不發,只待匡小胖子出招。誰知匡小胖子貌似也采取了這一招,他就一個勁兒的干笑。
這個時候,就看誰的養氣功夫更好,誰的臉皮更厚。
許是匡小胖子生得白嫩,這臉皮也要稍薄一些,又或者是他覺著自己怎么說也算是個“東道主”。終于,為打破這一個干坐,一個干笑的古怪尷尬之局,他不得不拍了拍手,叫下人上了一桌酒菜,又叫了幾個婢女來陪酒!
王睿自昨夜開始,便沒有吃上一頓飽飯,這回有免費的“美味佳肴”,還不放開了肚皮吃!?
身后的婢女給他倒酒,他不喝!
對面的匡小胖子給他敬酒,他“沒看見”!
匡小胖子卻越來越迷糊了:這突然冒出來的錦衣衛王千戶,到了老子這兒來,先是一言不發的傻坐著,這會兒又是一個盡兒的傻吃,到底是幾個意思?
王睿打了個飽嗝,無比舒暢的摸了摸肚皮:娘的!能吃飽飯,當真是一種莫大的幸福啊!
“千戶大人,吃飽飯了,莫若再喝幾杯?”匡小胖子也決定調整策略:娘的,先給你這廝灌幾碗酒,看你還能這樣淡定!?
王睿雙眼一轉,心底又有了主意,便一拍大腿:“好!喝酒好,我最喜歡喝酒咧!”
這回這二人又達成了“默契”,你勸我一杯,我敬你一杯。這勸酒詞與敬酒詞也奇怪得緊,“匡老板,你這,幾個婢女,當真是長,得俊啊,這個,你得,喝!”,“王……千戶,今兒個,這天氣當,真是好啊,你,你得喝,得喝”……
言而總之總而言之,隔壁老王掉糞坑里了,得喝!胖墩在私塾偷窺隔壁女茅房了,得喝!不管是什么,反正就是——得喝!
你想灌倒我,我想灌倒你,就是這么回事!
王睿“借著”酒勁,見這天色也差不多了,時機火候也差不多了,便開始說起了“酒醉話”:“匡……老板,我,我有一,個秘密,要告訴你!”
匡小胖子左擁右抱,也是“醉眼朦朧”:“什……什,么秘密?”
“這,這個秘密,我,我只告訴,告訴你一個人,一個人聽……”王睿趁著這最后的機會,趕緊又多捏了兩把左右倆婢女的大腿。
匡板油果然沖著屋內的婢女擺了擺手:“你們,都,都出去!”
“王兄弟,是……什么秘密?”
匡板油打著酒嗝,仍是“醉眼朦朧”。
王睿也是“眼神迷離”:“我發現,匡老板,原來,竟是在做出海……走私的買賣!”
匡小胖子瞬間“清醒”了不少,他瞪著雙眼,死盯著王睿。
王睿擺了擺手,滿嘴噴著酒氣:“你放心,放心,我……不會告訴朝廷,你這個,只要來賄賂我,大大的賄賂我,就可以了!”
“嘎,嘎嘎……”匡小胖子原本面無表情的死盯著王睿,這回卻突然手指著王睿,捧腹大笑。他笑得極其夸張,貌似是到了笑得腰疼,笑到快要岔了氣的地步……
王睿先是莫名其妙,過了片刻,便也跟著匡小胖子哈哈大笑。一瞬之后,這二人你指著我,我指著你,俱是笑得前俯后仰,大拍酒桌!
“王……王兄弟,你今日,可是,可是一個人來的?”匡小胖子一手扶著酒桌,一手捂著他的大肚腩,正在試圖止住大笑。
王睿心頭一跳,暗暗產生不祥之感……
“我,我若是,今日把,把王兄弟剁了喂狗,你,你說,外邊……會不會,有人知道?”匡小胖子終于止住了笑,只是他這“醉酒”說話的速度,仍是斷斷續續。
娘的!把易高二人扔下,敢情是大大的不妥!
王睿只覺著背脊直冒涼氣,原本就是裝出來的“醉酒”,這一瞬之間自是更為“大醒”了過來。
“我……我喝多了,同王……兄弟鬧著玩,兄……兄弟,你也喝多了,是,是不是啊?”
“是!是是是!我也……喝多了,胡言亂語……來的……”王睿松了口氣,趕緊借驢下坡,打蛇隨棍上!
王睿的“酒醉”,是裝的!
匡小胖子的“酒醉”,更是裝的!
他們,都是裝的!
匡小胖子是在警告王千戶大人:想來勒索老子?老子剁了你!而王千戶大人明白過來之后,也當即表態:我同你鬧著玩的,別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