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老人拿著羊皮卷，神色肅穆。

突如其來的莊嚴聲音將郝文從出神的狀態中拉了回來，他看向站在圣徽前的老人，開口道：“先生，你是這里的神父？”

老人點頭，繼續說道：“我是提爾斯城這片教區蒸汽與機械教會的神父，你想成為神的信徒，就必須拋去過往。所以，先生，在此之前，你有所信仰的神嗎？”

神父還管這個？

信仰倒是有，但一定不是神。

郝文將左手的帽子放到了靠近左側墻的木桌上，踱步回到圣輝前，看著身前的神父，開口道：“我沒有信仰的神。”

身前的神父聽到郝文的回答有些驚訝，他略帶疑惑的看向郝文：“先生，從你的外貌來看，你的年齡已經在二十歲以上了，你的父母沒有引導你確定自己的信仰嗎？”

郝文故意做出悲憫的表情，無奈地搖了搖頭：“我不想提及我的父母，神父先生，那是一段很艱難的回憶。

“但幸運的是，我不用在下城區的臭水溝里聽著你對我的祝福。”

神父先生，這個世界是無法接受我的信仰存在的。

更何況，從原主留給我的那封信來看，他也是不會有關于神的信仰的，他想的是怎么成神，然后取代現在的那些‘祂’。

神父見郝文面上有些悲傷，也就不再詢問關于他父母的事情，而是將羊皮卷放到了圣徽前的石臺上，隨后轉身看向郝文：

“先生，我得提醒你，如果你選擇信仰蒸汽與機械之神，你必須拋棄你之前所信仰的神。

“我無法判斷你所說的真偽，但神能做到。

“如果你準備好了，請上前來，將手放到這張可以溝通神靈的羊皮卷上，閉上你的眼睛，跟隨我的引導。”

說完，神父向左踏出一步，側開身子為郝文讓出一條道路。

但郝文卻稍微有些猶豫，因為他并不清除神父所說的‘神能做到’的具體含義，但最終他還是走到了擺放圣徽的石臺前，將手放了上去。

反正我信的也不是神，你能管信神的也管不了我。

按照神父所說，郝文將雙眼閉上，用手感知著羊皮卷上的扭曲紋路。

而他身旁的神父則在吟唱著歌曲，似乎是蒸汽與機械教會的圣歌。

這是這個世界確定信仰的必備儀式？

忍受著神父在身旁的不斷呢喃，郝文的臉龐顯得格外安詳。

所以，神呢？

不是說會出來驗證我所說話的真偽嗎？不是要驅逐我所信仰的其他神明嗎？

總得出來看看我吧……

郝文有些失望，看來這里真的只是一個讓普通民眾建立與神之間的信仰的普通場所，與超凡力量無關。

趕緊結束吧，這樣天黑前還能去一趟蒸汽會。

身旁神父的呢喃逐漸停止，他將手伸向了被郝文按在手下的羊皮卷：“你與神之間已經建立了橋梁，虔誠的信仰會得到回報。

“睜開眼睛吧，先生。”

一邊說著，他一邊從郝文手下抽出了那張羊皮卷，當郝文睜開眼時，正看到神父將它對折兩次揣倒了寬大的教服里包。

“你沒有說謊，在此之前，你確實沒有信仰過其他的神明。誠實，這是一種優秀的品質，向神明禱告吧，朋友，剛剛與祂建立橋梁，這時候祈禱會受到神明的注視。”

郝文側過身背對身旁的神父翻了個白眼，這些宗教人士總是神神叨叨的，有什么好注視的，神明忙得很，哪有空管你。

但他還是轉過身，學著身旁的貴族夫婦們，跪坐在圣徽前，訴說著自己的愿望。

雖說自己認為神明不會注視到這里，但為了保險，還是不要祈禱讓他送我回家這一類的東西。

所以……

讓我暴富吧，蒸汽與機械之神。

或者讓我找到一個善良的女朋友，如果回不去是沒法體會到亞洲區的女孩們了，不過歐美區的也還不錯。

有一個就行，過來前單身二十幾年……

信徒的禱告對神明來說就像是騷擾電話——這是郝文所認同的理念。

周圍跪坐在地上閉著眼，平靜祈禱的人們，無非是想讓自己活的更久、想要更多的財富、想要更大的權利，又或者是想讓自己的孩子出人頭地，自己可以組成一個好家庭。

這些東西，對神明來說可不就是騷擾電話嘛。

也不知道祂們能不能把祈禱發出源加入黑名單……

感覺時間過得差不多了，郝文也就睜開眼，從地上站起，看向身邊的神父，微笑道：“我感受到神的偉力了，祂庇佑著我們。”

身前的神父微笑著看著郝文，將手放到胸前，輕聲道：“神會庇佑著你，朋友，記得每周日來這里做禮拜。

“這可以加深你與神之間的橋梁。當然，偶爾的缺席神也會理解。”

郝文點頭道：“贊美神明。”

“贊美神明。”

說完，郝文也不再停留，從桌上拿起自己的羊皮帽，隨后便沿著原路離開教堂。

站在教堂外，回頭看了眼這莊嚴的建筑，郝文重新將帽子戴到頭頂，搖了搖頭。

他沒有得到想要的東西。

本以為在教堂里能碰到一些與神明相關的超凡力量，但現在看來，除了那能看到自己身上攜帶左輪的神父可能有問題之外，這里就是個普通地方。

郝文回憶著安娜所提供的蒸汽會地址，又抬頭看了下依舊炙熱的陽光。

回來一定坐馬車！

大概只要五便士，自己身上帶了一磅十七先令兩便士，完全足夠。

……

蒸汽會的地址是一家藥鋪，水蛭，蚯蚓油，一些形狀各異的昆蟲，再配上長相有些丑陋的草藥，還有一些裝著深綠色液體的藥瓶。

這也許是一家藥鋪。

剛一進門，郝文就聽到了木椅在地上摩擦的聲音，被不明液體腐蝕的木制柜臺后伸出了一只纖細的手，按到了柜臺上。

隨后郝文便聽到了慵懶的女聲：“要些什么，先生？

“我們這里是整個提爾斯城最好的藥鋪，你需要的都能在這里找到。

“我們還可以為你調配最適合你的藥物。”

謝謝，我還不想死。

那只纖細的手的主人已經從柜臺后迎了出來，黑色長發高高盤起的漂亮女性，身上的穿著與外面的那些貴族女性不同，棕褐色的長裙沒有那么蓬松，一根簡約的黑色束腰將她的曲線完美的展現。

“三磅六先令七便士。”郝文按照安娜給他紙條上的方式與眼前這位漂亮女士交談。

黑發盤起的美麗女士有些詫異的看了眼郝文，便領著他朝里走了幾步，隨后將藥鋪的門關上并鎖好。

“你需要支付兩便士，先生。”

郝文微笑著點頭，他將手伸到自己放錢的包里，摸索著自己準備好用來對暗號的兩便士，但他的微笑卻凝滯在了臉上。

我的包里……

為什么會多出兩便士硬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