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又有三四來人做給自己，給自家宗門自我介紹，介紹完之后也會說一些有關的事情。

云芝能解決的就解決了，不能解決的就拋給丁重光。

幾次下來，或好或壞的各種信息公布出來，比起前臺的熱鬧、激昂顯得要陰暗許多。

當然，這并不是說，那些學子不知曉加入外地宗門的風險。

這些信息，他們多半在黑石學堂就已經講述過。

不是學堂學子的，也會在參加考核時提醒，并讓他們觀看書坊內部才能了解的各宗門弟子存活率小冊。

盡管那上面弟子存活率可以達到百分百的厚土宗已經沒了。

可有多少人能忍住修行長生誘惑？誰愿意多年后，自己活著，但當年的友人卻成了自己見了就需要跪拜的仙人？

聯盟時代比以往好，大環境安靜平和，可三千年在修行界中很短，很短，思想、行動無法達到質變。

各種各種無法監測到的上古遺跡、秘境，以及可以接觸到有大殺傷力武器的修行者、凡人。

每年一個區域死上幾萬個凡人，十幾個修士正常之事。

他們在這種環境中承載，知曉，也認為這些事情是理所當然的。

……

十幾位考核官一一站出來說話，很快就輪到最后一位。

這人身穿一件黑紋虎皮，露出半邊壯碩的古銅色胸肌，腰間有一個鳥身人首相吊墜，面上帶著油采，完全一副蠻族打扮。

若非他們都是丁重光找人接來的，誰也不會相信這人曾是青禾郡人。

饒是如此，其他人也離得他很遠，隱隱將之孤立，這人也從未過說話，就算方才丁重光介紹他宗門時，這人也只是輕輕點頭。

“瓦……不，我叫……李壟，我……。”

男子一開口就是濃重的鼻音，官話也說不太清晰，磕磕絆絆。

在場之人多是博聞廣記之人，能聽出這人開口時應本能地說的蠻語，后頭才糾正出來，頓時都皺起眉頭，只覺這人已被徹底蠻夷化了，更是本能生出幾分排斥。

蠻人打扮的李壟沒有理會周圍異樣的目光，卡頓片刻，方才找回多年前的感覺，說話流暢起來，

“我是第一屆學子，蠻骨門環鏡比較艱苦，只剩下我一人，但這屆弟子中葉時被檢測出魚鳧皇血，未來可期。”

狀態恢復后，他的聲音是令人意外的沉穩而又有磁性，有種特殊韻味，能深深烙印在人的腦海中。

不看外表，單聽聲音，只會以為這里有一位儒雅君子，給人以巨大反差。

而蠻骨宗是四品宗門，處于東域南域交界處，多蠻族，他們只修修體魄血脈之術，魚鳧正是其祖，擁有魚鳧皇血就相當于直接是嫡系子弟，再努力些，百來年后甚至還有可能爭奪宗主之位。

丁家可也不過是四品家族。

認真說起來，這李壟算是場中眾人收獲最大的，單是帶著魚鳧血脈回去就能得到巨大獎勵，地位也能快速提升，偏偏這人還是很平靜。

“這聲音？學長！是你！你還活著，你怎么會變成這樣？”

王翔瞪大眼睛，他對于李壟這個名字早就已經陌生，但這人的聲音，他不會忘卻。

“怎么會，王學子，你不會記錯了吧……”

有人提出質疑，完全無法將眼前蠻服之人與傳言中，犧牲最大，最有潛力的第一屆學子掛上等號。

“學堂在第三年度擴建，缺少教師資源，便有第一屆學子充當助教，李學長嚴格來說算是我的老師，我不會記錯他的聲音的。”

王翔見眾人質疑，出言解釋。

他對于什么魚鳧血脈不感興趣，到底只是一小片蠻地皇血罷了，上限也就那樣，算不得什么，讓他驚訝的是李壟這個人。

當年李壟也算是他當年需要仰望的學堂風云人物，其當年被丁重光叫去蠻夷之地，讓人極為不理解。

十幾人聞言，仔細看去，也是頗為驚訝，沒想到是記錄在榮譽碑上的人物。

“皆是修行，我想要教化他們，自然要先融入他們。”

李壟面對眾多雙眼睛，仍舊淡然。

王翔看著他，對比記憶的形象，發現，這李學長過了這么多年，仍舊如以往那樣，甚至那雙眼神更加堅定有神采。

與之相比，他……

云芝細瞧他腰間佩飾，發覺其上道文之間還有一些細小文字：“為天地立心，你倒是不忘初心。”

他對于那葉時的孩子有幾分印象，是她遇到丁重光之前，便被黑石孤兒院收養的孩子。

算算時間，丁重光早知曉葉時天賦，才會叫李前往五品宗門，如今看來李壟在那蠻骨宗明悟本心，未來潛力，恐怕不弱于她與清月。

“我得感謝讓我看到新的天地，我需要那里，那里也需要我，我想在那邊建立一個學堂，希望大家能幫我。”

李繼續平靜道，他這次來，不為敘舊，不為恩情，只為在這邊招人。

學堂這東西，看著簡單，但具體規章制度，學堂的建設、思想方方面面都有講究，他一個人無法在那邊建成。

他和其他人一樣，之所以給帶有黑石縣丁家標記的人便利，再來參與這場聚會，除卻當年的情誼外，也有著其他目的。

到底是在外闖蕩多年的人了，定然有私心，不會無緣無故行事，而這也是丁重光與他們加深關系，讓他們欠下更多氣運負債的最好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