蕩過上東城附近的層層建筑，一座廢棄的工業園出現在了視線中。

常年累積的污垢水漬無人清理，使原本就陳舊的大樓變得更加破敗不堪。生銹的牌匾稀稀落落地掛在樓頂，在晚風的吹拂下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興許只要再施加一絲推力，就會使其從空中墜落，將地面上的那廢棄的貨車砸得粉碎。

而這輛貨車，便是當時小丑所開的車輛。

而這棟大樓頂部則是被畫上了涂鴉，那是一只站在枝椏上的貓頭鷹彩色涂鴉，在他下方還用英文寫著：降落在此處。

小丑的惡趣味。

他似乎知道貓頭鷹有在高處降落的習性，而不是在地面行走。

這里的可通行入口只有樓頂這一處，一樓大門與窗口都有著阻擋，想要進入大樓內部確實只有這一個辦法。

將披風通電，貓頭鷹滑翔到了這無人的天臺。

在入口處的大門上，還有著“貼心”的標語，以及用紅色顏料指向鐵門的箭頭。

從這里走。

走向門前，夜梟面無表情地轉動了門把手。

砰—

在他向外拉開門時，一個驚悚小人從身前的禮盒中崩了出來，將手中的“禮花”對著夜梟就射了過去。口中還不斷發出機械的單詞

歡迎—歡迎—

有些煩人……

夜梟用斗篷擋住激射而出的數把飛刀，將它們彈到一邊。彈出左側臂甲上的利刃，抵住對方想要繼續攻擊的手臂，用另一只手將驚悚玩偶的金屬外殼扯下，搗爛了內部的關鍵電路。

失去了電源的流通，玩偶的聲音與動作都停了下來。

一個小把戲。

他一把將禮盒推向一邊，沿著樓梯向下走去。

樓內充斥著腐敗的氣息，墻上的消防器械也早已破損，玻璃碎了一地，就連滅火鋼瓶也裂開了巨大的缺口，滾落在樓梯口。

紅色的箭頭像是在為夜梟指明方向，不斷向下，實際上，只有那一條路。

他拖著披風，在逐漸失去光亮的樓道中穿行。

四周布滿了扭曲的紅色涂鴉，十分的滑稽。內容各有把不同，他們都有個統一的主題…

巨大的人形貓頭鷹正在虐殺著人類。

一些黑色幽默……

他從中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但這些也并不是用血液繪制而成。這里的場景很有一定的藝術感，可以確定是小丑這么做的。

這并不能讓夜梟內心有所波瀾…但墻上那扭曲的線條讓他有些不適，甚至越向前靠近，線條就越來越抽象，這些會讓人在視覺中感到厭惡。他的頭略微向下傾斜，將視線撇開，加快了腳步。

繼續向前走，他打開了一扇門。屋里面僅僅只有一張桌子，和坐在白色椅子上雙手交叉撐在身前的人。

“稻草人？”從這身衣著來看，是喬納森克萊恩沒有錯。

但見到他心心念念的、想要殺死的貓頭鷹，稻草人卻依舊低沉著頭，沒有激動、沒有憤怒、沒有害怕，就這樣靜靜地坐在椅子上。

不對勁……

夜梟走到了他身邊，試圖將他的頭套拉起來。但還未等貓頭鷹用力，稻草人的身體連帶著椅子倒在倒在了地面。

只見麻布頭罩的雙眼處噴出了鮮血，流淌到了地面，染紅的石磚，順著縫隙染紅了夜梟的戰靴邊緣。頭頂的燈泡這是也隨之破碎，房間一時時陷入了陰暗，連月光也被擋在了窗外。

周圍并沒有其他人，他伸出右手掏出手電，俯下身來想要檢查喬納森的尸體。

但在他將尸體上的面具摘下，翻過身來以后卻是……

！

夜梟瞪大雙眼凝視著面前的尸體，起身后退了幾步。

無神的眼眸，黑色的西服上那突兀的血洞，流淌在身下的溫熱血液…

躺在地上的尸體是他的弟弟，而周圍兩側則是韋恩夫婦的骸骨。

布魯斯……

夜梟看向了自己的右手，那是殺死他弟弟的兇器，槍口還冒著硝煙，預示著子彈剛出膛不久。

他抬起頭來。

巷子中的路燈忽明忽暗地開始閃爍，路燈上的貓頭鷹與夜梟對視著，十分有靈性的對著臉上沾滿血跡的同類發出刺耳的鳴叫，撲騰著翅膀飛入了黑暗。

韋恩夫婦的尸骨變成了灰塵飄在了空中，只留下了夜梟和布魯斯的尸體在這個昏暗的巷子里……

他凝了凝神，盡量將視野從眼前的場景移開。

恐懼毒氣？是什么時候…

……

之前的個滅火瓶…所以他會感知到畫上有血腥味，那是因為他在殺人的時候就環繞在血跡之中……

也許是他并不像對付貓頭鷹法庭之時那樣精疲力盡，或許又是他的身體與意志對恐懼毒素產生了耐性，又或者是他提前做好了準備，這一次的感覺并沒有上一次的那么強烈。

但…帶給他的感受明顯更糟，夜梟拿著槍的右手在輕微地顫抖，雙手與戰甲上逐漸布滿了滾燙的鮮血，灼燒著著他的全身。

“呼…呼…”

他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用手撐著額頭，內心做著激烈的掙扎。

不…

現在想讓他停手，已經太遲了。不管是他自己，還是布魯斯，誰來了都一樣…若是一切都不會發生，那這才是正確的，但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

夜梟搖了搖頭，將手中的槍拋到了一邊，劃向了墻面，越過他兄弟的尸體，朝著巷子外面走去。

當他將要走出這條巷子的時候，布魯斯的尸體從背后一把撲在了他的身上，纏住了他的身軀，拿著一把尖刀狠狠刺向了貓頭鷹的脖頸。

“呃……”

灰色的貓頭鷹用手握住想要繼續深入的尖刀，扯開了扼住喉嚨的胳膊。試圖將背后的人影甩下來，但對方卻依舊死死地附在了身上。鬼影用空洞的雙眼看著他，嘴里不斷地發出尖銳的笑聲，在他的耳邊開始竊竊私語。

“夠了！”

他拽住了正要繼續朝他攻擊的手臂，將纏在身上人的狠狠向前拋了出去。按下臂甲上的按鈕，封死了想要繼續向外噴涌血液的傷口。

而被他拋在地面的西服鬼影，則不依不饒地朝著夜梟攻擊。拿著小刀揮舞著沖向了夜梟，卻都被貓頭鷹左右閃避，輕松躲過。

夜梟一拳打在了敵人的腹腔，回身一腳將他踹向了桌面。木桌承受不住如此的沖擊，應聲而裂。

“HaHaHaHaHa…沒想到居然是真的？”小丑癱倒在木屑當中，朝著貓頭鷹哈哈大笑，“我開始好奇你到底看到了些什么？能給我講講嗎？也許下次我應該給自己留一點……”

“稻草人在哪？”

看著面前的貓頭鷹，小丑無趣地露出了一個失望的表情，從木堆中站了起來，“提他干什么？我可是就站在你的面前！”

在說完的一瞬間，他做著夸張的肢體動作低下了頭，帶著死亡的飛鏢從他的頭頂掠過，帶走了幾根發絲。

“你可真心急，在牌桌上你應該先抽一張牌，不過桌子已經成一堆碎木頭了，還是我替你抽一張牌吧。”

小丑將手中的一張撲克射向了夜梟。

夜梟接住一看，是一張畫著上吊貓頭鷹的圖案。就在這一刻，他將頭瞥向一邊，躲開了射向他的小刀。朝著攻擊方向看去，只看到了小丑向外跑去的背影。見此，他把撲克收回了腰帶，追了上去

別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