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再一次降臨，第一輪集中審訊工作告一段落。

在站前公安分局的大會議室里，經偵大隊和刑警大隊參與此次案件的民警悉數到齊，準備召開一次案件碰頭會。

李樂峰首先開口：“咱們不講虛的，就講實的。你們審訊的每一個人都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么，一定要問清楚。我們就只剩下不到十二個小時來甄別他們的身份了，怎么才能做到不枉不縱，就看各位的本事和審訊的結果了！”

眾人神情也是凝重。當時從現場總共帶回來，可以肯定這就是一個。可是，這為什么反抗得那么激烈，甚至都發生了？這讓整起案件顯得有些蹊蹺。

李樂峰環顧一周，“志春，你先說一說。你是主要負責王偉強的審訊工作，現在只有這個人的身份比較清晰，就從你開始。”

杜志春翻開手中的筆錄，“好，我先跟大家講一講我從王偉強那里得到的一些線索。王偉強，社會上被稱為‘二強’，是營口本地土生土長的人。大概半年多以前，他經他堂哥王偉淳的介紹，受聘到金星貿易有限公司做勤務工。在幾個月前，所謂金星貿易有限公司營口辦事處被我們給端掉了。由于當時金星公司的管理人員并沒有出現，也沒有留下任何和公司有關的信息，因此這家公司在那起案件中并沒有暴露出來。

“也正因如此，金星公司的老板杜翠香覺得營口這地方對的打擊力度并不算很強，而且作為一個新鮮的‘市場’，還有發展的機會。所以在三個月前，全公司從廣西搬到了營口。

“王偉淳是金星貿易有限公司的管理層人員，他就是剛剛打人的那幾個黑衣人其中之一。”

陳利明舉起手，“我審訊的人就是王偉淳，我繼續給大家講講情況。王偉淳十年前離開營口，這期間在全國各地都有過打工的經歷；在三年前，他又到了廣西，聽說廣西靠近邊境，可以做些邊貿生意；到了那里不久，他就混出了一些名堂；機緣巧合之下，他又遇到了杜翠香，被拉攏進金星公司。經過嚴格的訓練，他很快成為了‘講師’，一直為杜翠香工作。

“金星貿易有限公司進入營口地區也是由他建議的。因為營口地區以前沒有這個模式的組織，他說服杜翠香，讓她相信這是一片新鮮的‘市場’，會有更多的人上當受騙。”

“那他們打人是怎么回事？被打的那個女人又是誰？”高梁現在把更多的注意力都盯在這起傷害案件上，畢竟涉及到四個人的生命安全。

畢竟在以往的案件中，犯罪嫌疑人如果被警察抓住，都會乖乖的屈服；而這一次，這群人不但采取了激烈的反抗方式，他們內部也產生了沖突，實在令人心生疑竇。

“你先別急，我慢慢跟你說。”陳利明安撫住高梁焦躁的情緒。他知道自己這位老兄弟因為徒弟被刺傷，再加上檢察院盯得緊，現在的心情根本是很難平復下來的。

“是這樣的，今天晚上參與打人的有王偉淳、張明振、王潛三個人。王偉淳是王偉強的哥哥，也是杜翠香的得力手下，是金星貿有限公司的‘金牌講師’，這都不用我再說了。

“王潛這個人是杜翠香的表哥，杜翠香本來想把他培養成‘講師’，可是這人沒有文化、嘴笨、人又不聰明，長得五大三粗十分兇惡，沒有辦法‘勝任’這個職位，于是就被安排做個打手。平時他混在‘學員’里，偷聽大家的講話；必要的時候就沖出來威脅恐嚇他們，讓他們不敢報警。

“張明振卻是一個特殊的存在。他原本是河南人帶著自己的妻子李春玲到廣西來打工，被騙到了中。很快他就摸清了這里的套路，并且積極地向王偉淳和杜翠香推銷自己。所以這個人是從受害者變成了加害者，也就是他們行業里的。

“這個在營口的管理層，除了這三個人以外，還有一個人，就是他們的會計田壯。”

高梁一下子就明白了，“田壯，是不是就在管理室和小麥子發生沖突的那個人？”

“沒錯，這個田壯不但是這個的會計，還是杜翠香的情人。他的家里十來口人的吃穿用度全靠杜翠香，所以格外的賣命。”陳利明一下子揭破了最后的謎底。

“不僅如此，還有一件事可能會讓大家更加的出乎意料。”朱智也有一個情況要向眾人通報，“那個被打的女人叫李春玲，就是張明振的妻子！”

眾人驚嘆。因為其他民警都是在詢問在場“學員”的情況，而這些“學員”對于別人的事情了解不多，所以關于李春玲就是張明鎮妻子的這件事，并沒有多少人知道，民警們也不掌握這個信息。

現在，朱智說起這件事，讓眾人覺得這起案件更加地撲朔迷離。為什么身為丈夫會對自己的妻子痛下毒手？而那個被打昏的年輕人又是誰？

朱智當然也不會賣關子，“我審訊的就是張明鎮。大概一年前張明振帶著李春玲到廣西打工——這些利明剛才都講過了——很快，他們被騙到了中。張明振這個人比較滑頭，看清了，于是混進了管理層。昨天晚上，田壯告訴他們，說是外邊有情況，里恐怕是有‘內奸’。所以在咱們行動之前，那個并沒有給講課，而是在抓。”

“抓‘內奸’，打李春玲？難不成他們認為這個內奸就是李春玲？”李樂峰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高梁。

他們兩個人當然知道‘內奸’是誰，可是這無妄之災又怎么會落到李春玲的頭上？

高梁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既然李春玲是張明振的妻子，那張明振又怎么會懷疑她、毒打她？”

“張明振故意把矛頭指向了李春玲，因為他認為只有這樣，才能相信他。”朱智的表情十分鄙夷。這是他見過最無恥的犯罪嫌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