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陳清穎的供述,整起案件模糊的部分也越來越明朗。
高梁沒有下班,坐在一中隊辦公室焦急地等著王彤佳和黎麥。
李永秋在一旁有一搭沒一搭喝著咖啡,他泡給高梁的咖啡早就不冒熱氣了。“行了,老高,你再怎么惦記也沒有用。你要相信彤佳姐,她的審訊能力還是很強的,不至于翻車。你趕緊喝口咖啡,緩緩神,我覺得你緊張的樣子有些失了水準。”
高梁端起咖啡,食不知味地送到了嘴里,冰涼的咖啡帶著苦味,讓他的五官都皺在了一起。“金蓮給大郎的藥也不會這么苦啊!”
李永秋氣得直罵,“你這張破嘴什么時候能說點人話?”
哥倆正在笑鬧的時候,王彤佳和黎麥跌跌撞撞地闖進來了。
黎麥奔向高梁,“高師傅,水,快給我來杯水!”
高梁順手把咖啡遞給他;黎麥看也沒看,一仰而盡,苦得五官同樣扭在一起,“高師傅,這是啥呀?農藥嗎?”
“這是李金蓮給高大郎泡的藥!”高梁毫不客氣地出賣了李永秋。
王彤佳笑得直不起腰,從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個小小的保溫杯,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水,“你就缺德吧,自己的徒弟也坑!不過,我倆真是渴壞了,足足問了一天,就沒停下說話,根本不敢有多余的動作,生怕陳清穎反悔了。我問,小麥子做筆錄,不要說渴得要命,現在小麥子那手腕子都得腫了。這孩子不容易,肚子上的傷口沒好利索,手腕子恐怕也要受傷了。跟老李說說,再給他批幾天假吧!”
“師姐,你不能慣著孩子!這都幾個月了,肚子上的傷早好了!年輕人受點傷無所謂,你看昆山局長啥也沒說,證明他知道自己兒子能堅持住!是吧,麥子?”
黎麥終于摸到自己的水杯,從暖壺里倒出些熱水,順順當當喝了下去,緩解了口中的苦味。聽到高梁的問話,他下意識點了點頭,“那是自然!我今天收獲可大了,不但看見彤佳姐在一展警花風采,而且聽了一個無比離奇的故事。我真是想不到人還能壞成那個樣子!”
高梁也來了興趣,“說說!”
可他手還不老實,伸手又拿過李永秋的杯子喝了一口,氣得大叫:“李金蓮,你的咖啡為什么是甜的?我的咖啡為什么是苦的?”
李永秋一臉“你沒見過世面”的表情,“因為我的咖啡里加牛奶和糖了!你這種男子漢,應該不太喜歡甜食,所以我就沒給你加。”
高梁拽了拽李永秋的耳朵,“你是不是想氣死我?我是性格剛毅,但我不是傻呀!誰喝那純咖啡都會覺得苦!”
王彤佳被他們鬧得無奈了,“好了,好了,別鬧了!快聽聽小麥子怎么說今天的事。隨著陳清穎的供述,整起案件變得越發完整清晰,兩起案件也終于連接上了,訴訟的時候我們能提供一個完整的犯罪事實。”
高梁立刻正色,“對對對,都別鬧了,趕緊聽小麥子的!”
李永秋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
黎麥嘿嘿一笑,有些緊張,“這件事實在是有些離奇,我說了,怕你們都不會相信。
“陳清穎二十年前拋下家里,和蘭春燕等人隨著林官獻要去南方打工。這件事咱們是都知道的,蘭春燕也提供過相關的情況。可是他們根本沒有去往南方,而是到了山東以后,就有買主聯系林官獻。
“當時,林官獻在當地雇傭幾個人,把這些婦女圈禁在一個倉庫里。每天都有買主像是挑貨物一樣,把這些婦女帶走。那些婦女被挑走以后,再也沒有了消息。陳清穎是個比較聰明的人,她覺得如果真是在當地被賣,就會留在窮鄉僻壤。所以,她仗著自己姿色不錯,就和林官獻套起了近乎。
“林官獻這些年干的都是這刀頭舔血的買賣,自然也想娶個媳婦伺候自己。陳清穎主動向他靠近,而且幫他出謀劃策,他也覺得這女人是一個賢內助,所以很快就勾搭在一起。不過,陳清穎的目的沒有那么單純,她不僅僅是像和林官獻做一對露水夫妻、求個自保,她更想在這筆買賣里摻上一腳。
“那時候,蘭春燕一直以為陳清穎是被林官獻強迫的,幾次試圖保護她,都失敗了,還挨了不少毆打。因為蘭春燕長的漂亮,價格要的高,是最后被賣出去的人。也是到最后,蘭春燕才發現陳清穎其實和林官獻是一伙的。她嘗試過逃跑,卻被陳清穎一棒子打暈。買主上門的時候,帶了三五個大漢把她綁走了。”
高梁和李永秋聽到這里,都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黎麥繼續講:“之后,林官獻和陳清穎做了夫妻,繼續操起人牙子的買賣。但他們很快發現,拐賣婦女的這買賣實在有些風險,有些聰明的婦女根本不吃他們這一套。后來,兩個人就變了策略,專門找一些智商不高青壯年,把他們賣到煤礦等地方。這種錢賺的更是輕松。一方面,那些青壯年的家人以為這兩個人是介紹工作的,會給一筆答謝費;另一方面,那些煤礦礦主有了便宜的勞動力,也會給他們兩個人一筆答謝費。就這樣,兩個人賺人頭費,過了逍遙的一段日子。
“很快,林官獻開始炒股,只不過這個人既不懂經濟知識,腦子又不太夠用,炒股賠得底兒掉,還欠了一屁股債。林官獻那人心狠手辣,把歪主意打到了陳清穎的頭上。他把陳清穎誆到了河南,準備把她賣掉,再賺回一筆錢。可是這時候陳清穎年紀已經大了,賣不上價格,還不上他的外債。他才意識到,這最后一個壓倉底的‘貨物’再不出手,就更難出手了,于是干脆帶著她到了河南農村。
“可他也知道,陳清穎為人聰明,很難騙到她。為了瞞住陳清穎,林官獻告訴她,自己準備布置一個仙人跳的局,找個河南的農民賺上一筆。陳清穎聽了他的計劃,也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