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張明振提供的“人物畫像”，陳利明帶著劉思宇很快就在二目丁左右找到了這個傳說中李春玲的表親。二十年前的事情，看來還是有人記得的。

這個人叫做林官獻，據說是江蘇一帶的生意人，開了一家很大的公司。二十年前，剛剛改革開放，他就跑到東北來招工的，很有些手段。

據那些鄰居街坊回憶，林官獻告訴他們，找到女工以后，是要帶到江蘇、上海一帶工作；而且做得好，還有可能有機會出國。當時，他給出的條件非常誘人，很多人都報名參與了。

可是林官獻對于女工的要求也很高，除了身體強健以外，長相也要不錯的。按照他的說法是到了國外，遇見外賓比較吃香。

就這樣，有些血緣關系的姐妹倆蘭春燕和陳清穎入選了。

蘭春燕是家里就剩一個姥姥，她本是來是放心不下獨自出去打工的。可是祖孫二人的生活實在是艱難，她即使再割舍不下，也得賺錢。于是，她把自己的姥姥托付給了周圍鄰居，說自己出去賺上三年的錢就回來。這一走就是二十年。

陳清穎就不一樣了。她從離開那天起就立志要脫離小城市，留在大都市，最好能出國。而且她的長相漂亮，能說會道，所以很多人是相信她能實現的。

陳利明更加驚喜的是，他們竟然從一個老鄰居的家里找到了當年蘭春燕和陳清穎的合照。沒想到，這個姐妹倆親緣關系雖然不算近，但長得的確是很像——扎著雙馬尾的辮子，歪頭一笑，面容清秀。唯一的區別，陳清穎的眼神里帶著幾份聰明，而蘭春燕卻顯得有些疲憊。

李樂峰在單獨聽取了刑警大隊和經偵大隊的案情匯報后，決定將兩個大隊組織在一起，召開一個案件碰頭會，把這段時間收集的線索和證據進行對碰。兩起案件涉及的罪名不同，可是人員卻是有交叉的；檢察院對于這種情況一直持有比較審慎的態度，所以必須聯合辦案。

早晨八點半，李樂峰一進會議室，看見高梁已經早早的等在那里了，過去便拍了他一巴掌，“你怎么來這么早？不是你風格啊，哪次開會你不遲到？”

高梁笑嘻嘻地說：“這次可不敢遲到，畢竟涉及到宋瑞的事情，我得跟您好好談一談。”

“通過宋瑞起獲的證據一定要做好證據轉化！技術偵查的手段不能暴露給檢察院，而且對宋瑞要做好保護工作。這孩子這輩子夠苦了，我們不能讓他再遭罪了。”李樂峰語氣十分嚴肅。

高梁認真地點了點頭，不過他還是有心結，問李樂峰：“師傅，我用宋瑞查經濟案件，會不會有些小題大做、大材小用？您不會埋怨我吧？”

李樂峰把一沓材料交給高梁，“我同意的，怎么會埋怨你？你看完這材料就知道我為什么這么支持你。記住，這件事你做的非常好！經濟犯罪就是殺人不見血的刀，有多少家庭因此支離破碎，有多少人因此流離失所，不能因為沒有血淋淋的現場，就不認為這是一種犯罪！”

師徒倆說著話，門響了。李樂峰向高梁使了個眼色，終止了這場談話。畢竟宋瑞的身份暫時還不能暴露，現在只有他們師徒倆和羅輯、黎昆山四個人知道，即使王青琪也沒有全盤了解，更不要說經偵大隊和刑警大隊的其他人了。

再進來的人是王平，看見師徒倆坐在那里一臉嚴肅，笑呵呵地說：“這案子都見了曙光了，你們師徒倆怎么還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難不成這案子還有什么其他隱情？”

高梁笑了，“還有什么隱情啊？我們就是在覺得這件事還是很棘手！就拿宋瑞的情況來說，一個大學生被騙到了傳銷窩點里，還受了重傷；現在又發現另一個受了重傷的人竟是自己的母親，而且被拐賣了二十多年……這一連串打擊，你說這孩子的心理狀態會不會承受得了？我實在是不敢想象！”

王平聽到這里，撓了撓自己的光頭，“你說這情況，我還真是有些猶豫。這案子繼續查下去，對許多被害者以及她們原來的家庭會有什么樣的影響，實在是不可預計。不過即使這樣，我覺得我們也不能就此放手不管。”

李樂峰聽到王平這話，補充了一句：“除此之外，這起拐賣案件的時限，你們也要掌握好，很有可能已經超出了追訴時效。如果是那樣的話，你記得要及時和檢察院進行溝通，不要因為這個問題讓那群人逍遙法外！”

說話間，其他人陸陸續續已經進來了。直到最后，王青琪進入會議室，看見眾人已經就位，笑呵呵地說：“人到齊了，那咱們就開會，不浪費時間！”

李樂峰聽王清琪的指示之后，首先開口：“今天把刑警大隊和經偵大隊叫到一起來，原因是我們手頭這兩起案件里的犯罪嫌疑人涉及到不同的罪名，而且歸你們兩個不同大隊管轄。我把話說在前面，這兩個罪名都是重罪，不要掉以輕心。這樣，我們先說說刑警大隊偵辦的拐賣案件都有了什么進展。”

王平把這個機會交給了陳利明，“利明，你來說說情況吧！”

陳利明把近期的調查結果向眾人進行了通報：蘭春燕和陳清穎的確是遠方表姐妹，在二十年前因為要出去打工被江蘇人林官獻帶離了YK市；他們首先在山東一帶落腳；大概十年前，林官獻將陳清穎帶到河南，改名李春玲，以八千元價格‘嫁’給張明振；但是蘭春燕卻下落不明。這段時間三中隊的王彤佳副隊長正在和李春玲，也就是陳清穎密切接觸，希望能夠獲取有用的情報。”

“繼續跟進！”李樂峰轉向眾人，“經偵大隊的傳銷案件現在已經有了好消息。檢察院對我們局報捕的三個人批準逮捕了，為我們接下來的訴訟創造了條件，但也對時限的要求更加嚴格。所以，剩下兩個月時間，要把整個資金流向查得更加細致清楚，更要加大力氣尋找其他被害人，讓被害人來指證他們！”

高梁一邊聽著李樂峰的話，一邊看著手頭的材料。到最后，他抬頭震驚地看著自己的師傅，一臉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