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梁趕到醫院的時候，張玉潔正在拽著冷雪的手，大聲地哭訴：“小雪，我跟你說，我現在可算相信了，就是郝運盛殺死了鵬飛！剛才他一到街道，就要打死我，他真的不是一個好人！”

冷雪緊緊地回握住她的手，“媽，你別著急，我看警察同志都跟著過來了，有什么事您就跟他們說！”

站在她們旁邊的丘杰書，看見高梁和曾茂出現在走廊的盡頭，長松了一口氣。

冷雪顯然也看見了。她露出一個笑容，“梁子，你過來了。這里鬧得不像個樣子，麻煩你和利明先幫我勸勸幾位老人，我得進去參與搶救了。戴老師的情況，不容樂觀！”

張玉潔一聽，險些昏過去。

高梁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好！”

曾茂懵頭懵腦地跟在高梁后面，拐到了走廊另一邊的休息椅上，看見陳利明正在好言好語地勸著郝運盛，“郝大叔，您看這種情況，我們也不得不對你進行訊問了。”

郝運盛原本是要發火的，突然又冷靜了下來，“你們為什么那么肯定是我殺了人？就憑那瘋老婆子的幾句話？”

陳利明愣了一下，“不是，是我們需要了解郝鵬飛所有的社會關系；再說，剛才張阿姨也說了，你以前可是口口聲聲說要殺掉郝鵬飛。”

“哪個人知道自己養了三十多年的野種會不說幾句氣話？”郝運盛的脾氣也起來了，“可是我一個老頭子，怎么能殺掉那樣一個壯年人？我就那么說一說，你們也看見了，我這一把年紀，怎么還能殺得動人？我不明白為什么你們就盯著我不放！”

“因為你沒有不在場證明。”高梁快步走過來，“郝大叔，其實我們對你已經是非常照顧了。按理說，你已經進入到警方的懷疑范圍中，就應該接受訊問。我們也是考慮到，像你這樣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想要殺害郝鵬飛那樣一個壯年人，著實有些不太可能，所以我們也不想冤枉了你。”

郝運盛看見高梁也是很抵觸的。眼前大個子是第一次找上門的警察，讓他覺得非常反感和恐懼；可是這個大個子說了幾句公道話，又讓他心情好了不少。“就是嘛，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那個瘋老太婆子看見我就說是殺人兇手，我更不知道你們警察為什么就要盯著我！我的確是沒有辦法說明郝鵬飛死那天我在做什么，可是我一個糟老頭子，怎么能找到他所在的位置？”

高梁把陳利明拉到一旁，“你和街道、派出所都溝通過了嗎？”

“我問了一下石所長，這戶人家當初鬧得的確挺兇，還報警了。可是派出所處警也解決不了什么問題。老太太走了之后，這老爺子天天在家，也不知道做些什么；四周鄰居愛說幾句閑話，倒也沒有發現他有什么異常表現。”

“按照白山的說法，改裝車子的事情是他一個人干的，沒有和其他人通謀；所以，郝老爺子將計就計塔了這趟殺人‘順風車’的可能性并不大。”高梁看見過法醫報告，他對于郝運盛的懷疑并沒有十分強烈。只是這個人既然進入到警方視線，就得排除一切可能性。

“那會是誰呢？”陳利明也陷入了苦惱之中。

“請問冷雪醫生在嗎？”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在導診臺附近響起。

哥倆對視一眼，讓曾茂陪著郝運盛，兩個人奔著聲音就去了。

“永秋，你怎么過來了？”陳利明看見他不禁苦笑，“咱們一中隊這是改了辦公地點嗎？怎么都往市醫院跑啊？”

李永秋拎了拎手中的電腦機箱，“我過來還電腦，順便問冷醫生一些話。”

難得在他旁邊的黎麥表現得十分沮喪，完全沒有平時那種樂天派頭。

陳利明看了一眼高梁；而高梁似乎對李永秋的行為并不驚訝，“你先等一會兒，冷雪應該還在急救室，剛剛來了一個病人。”

“好！”李永秋拉著黎麥坐在醫院的長椅上。

陳利明有些懵，悄悄地問高梁：“你們兩個和好了，不鬧了？”

高梁嫌棄地看了他一眼，“我倆原來也沒有鬧啊！都是為了案件，就你想的狹隘！”

陳利明氣個半死，也不好多說什么，只能咬著牙根說：“行，只要你倆不鬧，我是沒什么意見的！”

過了許久，搶救室的手術燈終于滅了。

張玉潔一個箭步沖過去，握住剛剛從搶救室出來的冷雪的手，“小雪，你戴叔叔的情況怎么樣了？我已經沒有鵬飛了，我不能再沒有你戴叔叔！”

“情況穩定下來了，我提前出來跟您說一聲。”冷雪摘下口罩，笑容溫婉。

這話顯然是被走廊拐角另一邊的郝運盛聽到了，他用滿走廊都能聽見的聲音，狠狠地吐了一口，“不要臉！”

張玉潔現在顧不得許多，就假裝沒聽見，依然是拽著冷雪的手問個不停。

這時候李永秋走上前，輕輕地撥開了張玉潔的手，“知道你有很多話想問冷醫生，但我們有更多的話要問她。所以，阿姨請您稍等一會兒！”

張玉潔看著眼前這個俊秀的年輕人，眼神十分冰冷，本想再爭辯幾句，卻不由自主地放開了冷雪的手。

冷雪不經意間瞟了高梁一眼，微笑地問：“永秋，你怎么過來了？是有什么新的發現嗎？”

李永秋舉了舉電腦，“是的，確有新的發現！”

冷雪摘下了手術的帽子，“能等我一下嗎？容我跟高梁說句話，畢竟我們搶救的這位戴老師也是這起案件的相關人。”

李永秋很是不耐煩，“我想你最好不要。高梁已經因為你多次違反紀律了，我希望你不要再坑他了！”

冷雪皺了皺眉，“永秋，你這話說的很是傷人，我并沒有害過高梁！”

“可是你始終在利用他的信任，甚至讓他干擾偵查工作！”李永秋的聲音提高了幾分，讓現場的人都有些驚訝。

這時候，其他醫生從搶救室里魚貫而出，顯然也都聽到了這句話。

冷雪的臉漲得通紅，直直看著高梁，問道：“高梁，你就讓他這樣編排說我嗎？”

高梁果然按耐不住，走上前去，“永秋，就事論事，不要多說其他的內容！”

李永秋轉過來，面向高梁，“好，我今天就事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