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冷雪的辦公室出來，李永秋沒有聽回刑警大隊，而是在護士站找到前晚值班的幾名護士，和黎麥對他們進行了單獨的詢問。

其中，護士白依依是當晚值班護士中的組長。由于后半夜有病人需要急救，所以她當夜都沒怎么睡覺，對發生了什么事應該是最為了解的。

李永秋面對白依依的時候，完全沒有平時的冰冷疏離，而是彬彬有禮又客氣，“白護士，你好！我們的來意，想來你也知道了。我們還需要你的幫助！”

白依依看見眼前這兩個文質彬彬的警察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有些羞怯地露出一個笑容，“有事您就問吧，我肯定知無不言！”

“沒那么嚴重。”李永秋笑得如春風拂面，“就是想請你把當晚值班的情況給我們講一講。我聽說，當晚有病人需要急救，你都沒能睡覺，辛苦了！這樣，你對每個人的行蹤應該都很了解吧？”

白依依臉上有些泛紅，“等一下，我得好好想想……那天晚上值班的醫生是冷雪醫生，我和其他幾個護士都是她這一組的。這種值班分組已經持續挺長時間了，一般不會有什么變動。那天下午五點下班之后，冷雪醫生因為有幾個病人即將出院，所以留在醫生辦公室里寫病歷。這是一件非常熬人心血的工作，我看醫生辦公室一直點著燈，拉著簾，就告訴其他人盡量不要吵到冷醫生。你們有所不知，醫生寫病歷的時候是很討厭被人打擾的，需要不斷地回憶、查詢病人在治療過程中詳細的情況，才能寫出完整、沒有遺漏的病歷。”

“在這期間，你見過她嗎？”李永秋問道。

白依依搖了搖頭，“沒有，我是聽她在辦公室里自言自語，所以才確定她一直都在。”

李永秋記下一筆，“好，之后發生了什么？”

“冷醫生應該很忙，都沒有出來吃晚飯，直到晚上九點查房。”白依依努力回憶，“查房一般都是由護士負責的，勸離探病的家屬，讓病人盡快休息；除非是病人有什么特殊情況，醫生才會出面處理。本來那天我以為冷醫生不會出現，但是結束之后，她到護士站告訴我，303號病房的病人晚上可能會有些問題，讓我格外關注，”

“你在查房過程中看見過她嗎？”李永秋記得這個303號病人。

“沒有。我們通常是從二樓開始往上查，普外科的病人比較多，所以查房的時間也比較長。冷醫生查房可能和我們不是按照同一個順序，所以我一直沒有見到她。”白依依肯定地說。

聽起來毫無破綻。

只聽白依依接著說：“當天晚上303的病人也的確出現了問題，冷雪醫生還參與了搶救！”

“你能把搶救的情況跟我們講一講嗎？”黎麥也被詢問內容帶入思路。

白依依看了一眼這個娃娃臉的警察，“前天晚上，我讓兩個小護士先睡下，后半夜起來頂我的班。可沒過多久，護士站的呼叫鈴就響了，我一看是303呼叫鈴。我過去發現1號床的病人呼吸急促，我趕忙給醫生辦公室打電話，叫醒冷醫生。當時冷醫生開始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但很快就意識到發生什么事了，不出三分鐘就趕到了病房。”

李永秋仔細觀察著白依依的表情，發現沒有什么不妥之處，看起來她說的是真話。

黎麥聽李永秋的意思像是已經把冷雪當成犯罪嫌疑人，不斷地追問當晚的行蹤，心里已經有幾分急了。萬一白依依護士把這些話告訴冷雪，永秋豈不是得罪人了？到時候再讓高梁知道了，這事就更不好收場了！

當他看李永秋的神情有些放松的時候，趕忙插話：：行了，咱們已經耽誤白護士的時間已經夠多了，咱們再去問問其他人吧！”

李永秋也是見好就收，“好，那就謝謝白護士了！另外還有一件事，我們有紀律，雖然不能對您產生什么約束，但還是希望您能在案件辦結前保守秘密，當然對您也是有利的。”

白依依自然不會拒絕，點了點頭，“好的，我一定不隨便亂說！”

從市中心醫院出來，哥倆兒坐進車里。

李永秋沒有發動車子，而是把背包里的筆錄掏了出來。

這一整天，兩個人做了四份筆錄，包括冷雪、白依依以及其他護士和病人的，的確是有些疲倦。按照這些人的說法，在九點到十點之間查房的時候，冷雪的確是在醫院里。

李永秋收起了筆錄，黎麥以為他要回局里了，卻不想他下了車，又走到了后巷。

現在警戒帶已經被撤離了，整條胡同依然是狹窄甬長，似乎已經沒有了案發當日的痕跡。

李永秋沿著胡同的這一頭慢慢走過去，兩邊都是墻，一邊是那些餐飲飯店的后墻，有幾扇窗戶，但都是被排油煙的通風口堵住，根本不可能有人通過；而另一邊是住院部的圍墻，大概一人多高，上面還綁著鐵器的雕花，人們也不可能爬過去。

怎么看這里也不像是有門或者有路能夠回到醫院的；按照剛才的計算，從住院部到胡同，好像大概需要三分鐘的時間。再加上殺人和清理現場一樣需要時間，想要完成一瞬間完成犯罪，的確不太可能！

黎麥在胡同口看見李永秋呆愣愣地站在胡同中央，左右張望，心里有些著急，“永秋，太陽都落山了，你在干什么呢？咱們趕緊回去吧！我想他們其他人應該都已經歸隊了。”

李永秋回頭看見黎麥站在胡同口，一臉焦急，露出一個微笑，“好，走吧，咱們回隊里。我也接到高梁的短信，他讓咱們結束后直接回到一中隊！”

哥倆剛進入一中隊辦公室，高梁一個箭步沖了出來，對著李永秋鼻子不是鼻子，眉毛不是眉毛的，“我給你發短信，你怎么不回呢？你什么意思？你翅膀硬了嗎？不聽管，不受教了？”

眾人嚇得噤若寒蟬，不知道這從來都“不服管、不受教”的李永秋會怎么回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