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話也不能這么說，受傷去醫館又不是梅香想的，這事兒也不能怪她呀?！?

“你——你這是要氣死我啊！”

一向孝順聽話的兒子也跟著忤逆自己，李桂花更氣得渾身發抖，腳一跺地板，又開始一哭二鬧三上吊那一套。

“老天爺啊，我的命怎么這么苦??！兒媳婦是個喪門星，孫女是個掃把星，連兒子都不把我這個做娘的放在眼里，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啊，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李桂花一邊干嚎，一邊裝模作樣地就要往墻上撞去。

林大郎哪里敢真讓她撞，嚇得急忙一把將人拽住?！澳?，我沒有！你別這樣，我真沒有不把你放在眼里！”

“你拉著我干什么？找你的媳婦兒去！蒼天啊，我上輩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啊，你要這樣折磨我？我這樣活著還有什么意思？還不如死了算了......”

房間里，馮梅香聽著外面的動靜，緊張地揪著被角，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她既想離開這個家，又害怕以后無以為生害了一雙兒女，一顆心生生被撕裂成兩半，糾結得不行。

夏良辰見狀，再次將掌心覆上她的手背。

馮梅香立馬反過來緊緊地抓住女兒的手，就像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用力得夏良辰都感覺到疼了，但她沒掙開，甚至用自己瘦弱的雙臂將人抱住。

“鬧什么？又鬧什么？一天不鬧騰，日子就過不下去是不是？”

外面突然傳來林石頭夾帶著怒火的聲音。

“大郎你別拉著她，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敢一頭撞死！”

李桂花頓時嚎得更加驚天動地，卻不再說要死要活的話了。這幾天林石頭都沒給她好臉色，她到底還是有點怕了。

“大郎，你就聽娘的，給我一封和離書吧?！瘪T梅香讓夏良辰攙扶著，慢慢地從屋子里走出來。“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大丫和小樹?！?

李桂花的撒潑，林大郎的懦弱，讓馮梅香原先的那點動搖也煙消云散了。

這個地方，不是人呆的！

“梅香！你別說了，我不會同意的！”

“你為什么不同意？”李桂花在林大郎的手臂上重重地打了一下，“你是我李桂花的兒子，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非要在她這棵歪脖子吊死？”

夏良辰差點兒被氣笑了。我李桂花的兒子？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

“爹，你也幫我勸勸大郎吧。”

梅香轉向林石頭，直接跪了下來。

“你也看到了，娘眼里已經容不下我們母子三個，再勉強住在同一個屋檐下，還不知道會鬧出什么事來。與其哪天又會鬧出人命官司來，倒不如趁早散了，還能各自安好，是不是？”

“我不怕說實話，今天就算娘不提，我也是要跟大郎和離的。這個家，我是真的呆不下，也不敢呆了。”

林石頭悶頭猛抽了兩口煙斗，眉頭皺得都能夾死蚊子，看著像是瞬間老了幾歲。

“大郎媳婦，你什么都不用說了，我不會同意的。你婆婆那里，我自會跟她說。你安心在家里養傷，有什么事情，都等傷好了再說。”

林石頭又不傻，自然知道李桂花已經是惡名在外了。大郎若是真和離了，下半輩子指定得打光棍！

“這件事就這么定了，誰再跟我提什么和離休妻，我就對他不客氣！”這話自然是對李桂花說的。

“爺爺，你捫心自問，你真能管住奶奶嗎？”夏良辰可不想事情就這么不了了之，打鐵得趁熱。

“大丫，你怎么能這樣跟爺爺說話？快跟爺爺道歉?！?

夏良辰沒搭理林大郎，就那么直直地盯著林石頭。

“你若是能管得住，那么我們母子三人被苛待了這么多年，你為什么放任不管？我奶奶把我賣給李屠戶的時候，你為什么一聲不吭？”

“如果你管不住，那你說這話有什么意義？將來我娘要是被我奶奶打死了，或者是磋磨死了，你能賠馮家一個活生生的女兒嗎？”

林石頭尚未發話，李桂花先跳腳了。“你個賤蹄子少放屁！我什么時候苛待你們母子了？我什么時候磋磨你娘了？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打死你！”

剛好看到小樹回來了，夏良辰向他招招手，又將壯壯拉過來，讓兩個孩子站在一塊兒。

“各位鄉親，小樹比壯壯還大一歲，你們現在好好看著這兩個孩子，你們相信，這兩個孩子是在同一個鍋里吃飯的嗎？”

因為李桂花的一番鬧騰，林家院子里已經聚集了好些看熱鬧的鄉親們。

“只要不是瞎的，恐怕都不能相信吧？小樹大一歲，個頭沒壯壯高就算了，身材也大不一樣。壯壯結結實實的，小樹呢，瘦得跟麻桿似的?！?

“是啊，壯壯面色紅潤，小樹臉色青白，一看就是沒吃好。我沒事兒就看到小樹幫忙干活，但壯壯每天都在大榕樹下玩兒，啥也不用干，穿的衣服連補丁都沒有?！?

“都是林家的子孫，怎么待遇就差這么遠呢？就算不喜歡馮氏，可孫子孫女總是林家的種吧？照我說，林大郎怕不是他們親生的吧？”

“......”

李桂花氣得一張臉跟鍋底似的，又想抄起掃把趕人了。這幫長舌婦，管得可真寬！

“你們都給老娘閉嘴！這是我們的家事，有你們什么事？輪得到你們多嘴嗎？再擱這胡說八道，看我不拿掃把將你們都掃出去！”

“你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情，別人還不能說兩句了？這事兒是你們林家的事兒沒錯，可它也是老榕村的事兒。要是傳到外面去，哪個姑娘還敢嫁到我們老榕村來？你也是女人，誰不擔心被婆婆磋磨死？”

“就是。這年頭娶個媳婦兒本來就不容易，要是因為你的丑名聲，嚇得姑娘們都不敢嫁到我們村子來，那不是明擺著害人嗎？”

“放你娘的狗屁！”李桂花雙手往腰上一叉，十足一副母夜叉，“少往老娘頭上扣屎盤子！誰家沒有點糟心事？怎么到了你們嘴里，我就跟殺人放火了似的？”

“還有林大丫你個賤蹄子，自己身體底子差，吃了東西不長身體，關我什么事？我沒罵你們浪費糧食就不錯了！你還好意思倒打一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