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名煉氣期九層的散修，不到一個時辰，除了那名綠衣婦人見機不妙，逃之夭夭，其他五人盡數被誅殺當場？

是齊云霄一個人殺的？

這不是做夢吧？

聽著齊云霄平靜的講述擊殺過程，厲飛羽使勁揉著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著眼前這個倒霉蛋，額頭上分明寫著兩個字：

不信！

“厲兄，你別這么盯著人家好不好！”齊云霄被厲飛羽盯著看，都有些拉不下臉，“我就說過，顛倒五行陣足以滅殺筑基期修士。”

“而且，這還是一個殘缺法陣，如果給我和如音三十年時間，便可將其補充完整，到那時，便是結丹真人貿然入陣，不死也會脫層皮。”

“回頭等如音養好病，我二人幫你煉制一套顛倒五行陣的陣盤吧，以后你也可以多一層保命手段……”

……

齊云霄第一次殺人，而且，誅殺的還是煉氣期九層高手，剛開始還能保持鎮靜，可說著說著，就忍不住激動起來。

這也難怪他要激動，想想之前的兩個多月里，他們三人被人家追殺的上天無門、入地無縫。

可轉眼間，曾經的強敵，在他的彈指間、煙消云散，如何不叫他心情激蕩、欣喜若狂？

厲飛羽終究還是信服了。

他長嘆一口氣，苦笑道：“跟你們小兩口一比較，我覺得自己簡直是個修煉廢物。”

齊云霄拍拍厲飛羽的肩膀，溫言安慰：“厲兄你也不要太過自責，咱倆歲數差不多，我也不過就比你多知道一點法陣皮毛，修為境界比你高出兩三層，模樣比你俊俏一點罷了……”

厲飛羽：“……”

這個倒霉蛋，不會說話就少說幾句，這也算是安慰人的話？分明是拿刀子插人心窩呢。

“對了齊道友，”厲飛羽突然想起一事，“之前你殺人時，我給你老婆喂了一枚藥丸。”

說著話，他取出一只小瓶子，從里面倒出一枚淡青色藥丸，正色說道：“這是我師兄給我調配的藥丸，專治靈藥補過頭的癥狀。

我吃過好長一段時間，效果極佳，就是不知道辛道友吞服后，有沒有效果。

此事沒經過你的同意，我鄭重給你致歉！”

這一番話，厲飛羽說的鄭重其事，根本不敢像平日說話時那樣開玩笑，畢竟是人命關天的大事，豈能兒戲？

齊云霄接過那枚淡青色藥丸，湊在鼻子下聞了聞，微微點頭，展顏笑道：“此藥丸味道清香淡雅，應該對如音的病情有效果。”

于是，兩個人都沒話說了。

齊云霄手里捏著那一枚藥丸，陷入沉思，臉色變幻不定，似乎在思量著什么。

厲飛羽開始暗暗懊悔，覺得自己一貫行事謹小慎微，很少出現這種錯誤，怎的這一次會如此莽撞行事！

如果藥丸有效，對方自是心存感激，可如果藥丸無效，甚至出現什么不良反應，自己這個麻煩可就惹大了……

就在二人尷尬之際，辛如音一聲嚶嚀，蘇醒過來。

厲飛羽、齊云霄二人大喜，趕緊湊上去觀察她的臉色，齊云霄甚至還伸出一指，幫辛如音把脈診斷。

“你們這是……”

辛如音睜開眼睛，就看到兩張焦急的臉，不禁有些歉然，微弱的笑道：“我又死不了，看你們兩個著急的樣子。”

厲飛羽訕笑一聲，向后退兩步，開始整理自己的儲物袋。

他打算離開了。

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感覺便是如此，艱難時，可以做到同舟共濟；而一旦危機解除，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可能都會讓人不快。

甚至，一個眼神，便可讓兩個人分道揚鑣。

此事，厲飛羽心里并不怪齊云霄，畢竟還是自己莽撞行事在前，所以，為了避免往后尷尬，他覺得還是先走一步為好。

“齊道友，辛道友，現在強敵盡數伏誅，逃掉的那個也應該不足為患，咱們就此別過。”

厲飛羽收拾好東西，拱拱手，舉步便要離去。

齊云霄暗嘆一聲，想要出口挽留，卻終究只是拱拱手，道一聲：“厲兄保重！”

這兩個少年，年歲都不是很大，但一個久歷江湖，深知人情世故，另一個心思玲瓏，一點就通，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便知曉彼此的想法。

所以，之前的一點小小隔閡，造成了此刻的尷尬氣氛。

只有辛如音一無所知，她就是覺得莫名其妙，好不容易誅滅強敵，自己也好像病體痊愈，難道不該坐下來一起把酒言歡嗎？

“厲道友請留步，”辛如音掙扎著起身，拱手道：“我想喝你的靈魚湯了。”

厲飛羽轉頭，笑了笑，翻手拎出一條‘銀須錦鯉’丟給齊云霄，拱手道：“兩位道友，后會有期。”

言畢，轉身就走，竟再沒有回頭。

齊云霄、辛如音二人，一直目送著厲飛羽漸行漸遠，這才嘆了一口氣，收回目光。

“咦，那是什么？”辛如音指著適才厲飛羽整理儲物袋的地方，突然說道：“厲道友的東西落下了，你趕緊去追。”

說著話，便要掙扎著站起來，卻終究因為久病體虛，只好頹然躺下。

齊云霄走過去，從地上撿起一只小瓶子，拔開塞子，從里面倒出二十幾枚淡青色藥丸。

“不是他掉落的，而是他留下來的。”

齊云霄手里捏著小瓶子，眺望厲飛羽離開的方向，暗嘆一口氣，嘀咕道：‘是我錯怪他了。’

‘厲兄，對不起啦。’

……

離了百花谷，厲飛羽趁著月色，穿山越嶺，逕直向西邊走去。

在黎明時分，他來到一座小鎮上，尋到一家客棧拍開門，丟給因為早起、鬧起床氣的老板娘一錠銀子，很順利的開了一間干凈上房。

在荒郊野外逃竄兩個多月，他的體力和精神，都已經達到極限，需要好好睡一覺。

“客官，要不要等會兒給您點幾樣早點？本店的小籠包子可是遠近聞名呢！”

客棧老板娘一副豐腴好身材，白白凈凈，鼓鼓囊囊，猶如一塊剛點過鹵汁的豆腐，一言一顰便會渾身微顫；她手里捏著一錠十兩紋銀，臉上都快笑出菊花了。

“有沒有熱水，我想先洗洗。”厲飛羽淡然說道。

“沒有……噢有的有的，妾身這就給您去燒！”老板娘扭著豐腴老腰，快步出門。

剛出門，老板娘突然回頭，嬌笑一句：“妾身親手去給你燒！”

厲飛羽剛躺到床上打算伸個懶腰，被老板娘的猛回頭嚇了一跳，忍不住腹誹：‘不就是一桶洗澡水嗎，誰燒的還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