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城，陳母出租屋內(nèi)。

陳母看著自己手機(jī)上跳動(dòng)的名字，再看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二兒子，有些摸不著頭腦。

“老二，又是你媳婦兒的電話?！?

“媽，您別說我在這?！?

“為啥??？昨天她就打電話來問了，你是不是出來沒跟她說？是怕她不讓你來？”陳母有些搞不懂他們這小兩口這鬧得是哪出。

“不是，您先接，別說我在這。”陳潛疲憊的靠在墻上，閉上眼睛不想說話。

陳母嘀咕一句，接通了電話，“喂，老二媳婦兒?！?

“媽，陳潛，到您那去了嗎？”

隔著手機(jī)聽到李茹的聲音，陳潛顫了顫，心里對(duì)李茹的思念更加泛濫，他站直身體，微微朝陳母那邊走了幾步。

“沒……沒啊。”

“……那，他有打您電話嗎？”

陳媽狐疑的看向陳潛，見他朝自己搖了搖頭。

“也沒啊。”

電話那頭，李茹嘆了口氣，“我知道了，媽，要是陳潛聯(lián)系您，麻煩您第一時(shí)間告訴我?！?

掛了電話，陳母追問起來，“老二啊，這怎么回事??？”

陳潛壓抑的吐可了氣，“我跟小茹，離婚了?！?

陳母驚叫，“啥？！你們感情不是一向很好嗎？”

陳母尖銳的嗓音讓陳潛的耳邊響起一片嗡鳴聲，震得陳潛本來就疼著的頭像裂開了一般，他身體晃了晃，后背撞在墻壁上才沒摔倒。

“怎么就離婚了呢？是不是他們家嫌棄你身體不好浪費(fèi)錢了？哼，我就說這人都然是一個(gè)樣的，虧得你之前把他們當(dāng)寶一樣，現(xiàn)在還不是一樣？人家不要你了，難怪你突然巴巴的跑我這里來了，說到底我才是你親媽?！?

陳母的反應(yīng)很是激烈，她罵了一陣，見陳潛背靠在墻上，低頭不語的樣子，更加覺得自己說得都是對(duì)的，又冷嘲熱諷了幾句，突然，她想到了自己這邊一堆的糟心事，也沒心情再罵了。

“唉，老二啊，那接下來該怎么辦啊？本來我看你丈母娘家看著也挺有錢的，他們待你也不錯(cuò)，咱們家這個(gè)情況，他們說不定還能幫幫忙，一百萬雖然多了點(diǎn)，但他們不是有兩套房的么，嘉鴻花園的房子賣了，怎么也能值個(gè)一百萬的，陳潛，是不是他們就是知道了咱們家出了這當(dāng)子事才不要你的？唉，你倒是說句話??？怎么著，你老婆家不要你了，你就成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了？瞧你這出息！”

陳潛擰著眉頭說了句，“媽，你別說了，我頭疼?！?

“怎么了，還不準(zhǔn)我說了，到現(xiàn)在你還幫著他們說話呢?！?

“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求你了，別說了?！?

陳潛順著墻壁滑坐到了地上，他的頭疼得快要裂開了一般，整個(gè)頭重得似乎撐不住了，陳潛把頭埋在臂彎里，半晌沒有動(dòng)彈。

“老二，你怎么了？”

陳母終于覺察出些不對(duì)來，她走到陳潛身邊蹲了下來，有些無措的看著自己的這個(gè)二兒子。

他們從小到大都不親厚，連牽手都幾乎不曾有過，此刻，陳媽伸向陳潛的手頓了頓，終是落在了陳潛的手背上，掌心傳來了冰冷刺骨的溫度，幾乎沒有正常人的體溫，陳母的心就忍不住顫了顫。似乎才想起來，她的這個(gè)兒子，得了很嚴(yán)重很嚴(yán)重的病。

“老二……”

陳母的話被陳潛腿間地面上的一小灘猩紅的血液直接打斷了，她驚慌起來。

“老二！老二！”

“媽，我沒事，你輕點(diǎn)聲，我頭疼。”陳潛悶悶的聲音從臂彎中傳出來，透著掩飾不住的虛弱和疲憊。

陳母的心就更慌了，連忙輕聲的說，“好，我輕點(diǎn)兒聲，輕點(diǎn)兒聲。”

陳母蹲在陳潛的面前，一時(shí)不知該怎么辦，知道目光被那一小灘猩紅吸引住。

那里，還有一滴一滴的鮮紅低落，匯聚成更大的一灘，陳母的心就猛的跳了跳。

老二，會(huì)不會(huì)就這樣流血流死了？！

陳母手腳發(fā)冷，趕緊站起來，拿了塊手帕過來，想給陳潛擦擦，不過，陳潛埋著頭，她一時(shí)也找不到下手的地方，如果換了陳峰，她就直接掰過他的頭幫他擦了，但是換了陳潛……多年的隔閡，不是一下子就能消除的，最后，她把手帕塞進(jìn)了陳潛的手里。

“老二，給，擦擦。老二啊，唉，你這身體……，唉，先去床上躺會(huì)兒吧?！?

陳母畢竟老了，右手又打著石膏，要拉起陳潛起來著實(shí)有些吃力，陳潛此刻頭暈得厲害，不過他還是努力的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隨著陳媽走到床邊，躺下。

“唉…”

陳母坐在一邊，看著陳潛顯瘦憔悴的樣子，長長的嘆了口氣。

“唉，你說你既然身體不好，亂跑什么，好好在家待著不好么？就你現(xiàn)在這個(gè)樣子，來了又有什么用？”

“我不來，他們?cè)趺此佬?？您怎么死心？?

陳母一噎，半天才吭哧句，“陳潛，你怎么說話的??？我是你媽，我還能盼著你不好不成？”

陳潛躺在床上，目光直愣愣的盯著斑駁的屋頂，他實(shí)在沒精力再去說什么，已經(jīng)沒有什么意義了，等他辦完他想辦的事情，他就……

呵呵，就沒有然后了，挺好。

陳母見陳潛一副氣死沉沉的樣子，心里莫名的堵得慌。

她有些心疼。

唉，這幅樣子，是來給我添堵的么？

“老二啊，那，你們離婚了，你的家產(chǎn)……”

陳潛嘲諷的扯了扯嘴角，“媽，我還有什么家產(chǎn)？我自己看病的花費(fèi)，給陳峰的錢，還有給你們的贍養(yǎng)費(fèi)，您覺得，我還能剩下什么？”

陳母噎住，“那……那你就什么都沒要？那你還要看病呢，你的病怎么辦？”

陳潛沒有接話，微微側(cè)過頭，把手臂橫在眼睛上，一副拒絕再說話的樣子，陳母張了張嘴到底沒再說些什么。嘆口氣，走了出去。

陳潛躺了一會(huì)兒就從床上坐了起來，他的身體情況不會(huì)因?yàn)樗挥X就有所緩解，只會(huì)越來越糟，在這之前，有些事，他需要處理好。

摸出換了新電話卡的手機(jī)，陳潛撥通了一個(gè)號(hào)碼。

“王律師，你好，我是陳潛，麻煩您約一下宋家的人，下午，我們見個(g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