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聲音，李暉抬起頭，迎面就看到一把長刀被姜蕪丟了過來，下意識的身后接過，然后拔出刀刃，刀柄握在手里的手感十分熟悉，看到刀刃上的刻字跟這把刀鞘，他表情變化了好幾下。

這把刀，是他生前的佩刀之一。

“笑鬼”

李暉輕輕的喚了一聲佩刀的名字，聽到主人的呼喚，從刀刃上發出了刀鳴的聲音，刀隨主人，在姜蕪身邊時，刀身顏色是暗淡的，經過幾百年的靈力滋養，整把刀散發著熾熱的溫度，到了李暉手里，刀鞘，刀身刀柄全都變成了黑色，只有在刀柄末端，才有一圈紅色。

這才是刀的原來模樣。

“這白眼狼吃了我不少靈氣，養出來了刀靈，結果知道你出現，就一直纏著我讓我把它還給你”姜蕪盯著那把已經變回原樣的長刀，心里嘆了口氣，可惜了我這么多年修煉的靈氣啊。

“刀靈嗎”李暉看著重新到手的佩刀，插在腰側，單手隨意的搭在刀柄上，再次看向姜蕪時，眼里的冷漠散去了一些，沉聲問“我現在的狀況如何？”

這沒良心的東西，現在改稱謂了？

姜蕪上下看了李暉幾眼，模樣冷峻堅毅，造型黑衣束發長靴，雙刀在身，點頭忍不住稱贊“我敢說，你在李氏里邊，是長的最俊的一個，能文善武，當年響名四海的夜海君，可是當朝第一美男，就連當初李氏王朝的第一美人，都對你...”

李暉“......”

‘咔’

那把剛還回去的佩刀被李暉拔出來了一些，姜蕪的聲音戛然而止，乖乖的把恭維的話咽下去，尷尬的擺手訕笑，拿出扇子給自己扇風，同時也跟他解釋起來。

“誒~這不是說笑嘛，咳，你現在呢，按照我在族地找到的資料上來說，就是靈體轉化為了活魂，活魂的第一個條件就是靈體的靈氣充沛，而且能遭受天地規則將靈體撕碎重組又再度撕碎再重組，直到轉化為活魂為止，如果你撐不過，自然就會魂飛魄散，第二個條件嘛，就是外來因素，那位小姐在你靈體被撕碎重組的時候，肯定是觸碰到你了，天地規則才會默認將她當成你的靈體一部分，不過人類嘛”

“活人跟靈體總歸有些區別，所以她沒事，但你有事，而且事情還大了，你現在是活魂狀態，不生不滅，那人類體內的命鎖會隨著人類的肉身衰老，也會老化，屆時你你會越來越能感覺到最劇烈的疼痛，從內臟開始，到四肢，最后蔓延到全身，陰間從開啟以來到現在，只有一個例子，你是第二個，如果你想解除這個狀態，只能將另一半命鎖取回來，取回來的條件就是，人類變成靈體，擁有了自己的命鎖，自然就會將別人的命鎖排斥出去”

也不知道李暉是幸運還是不幸，幸運的是不生不滅，永遠都是活魂的狀態，但不幸的是，至少五六十年過去，他就要每天在劇痛中度過。

只要一想到自己每天都是被疼醒，又被疼暈過去，姜蕪直接承認自己受不了，會瘋的，生不如死。

關鍵是還死不掉。

姜蕪對李暉說的這些話，更直接一些，但也更加清楚一些，殘忍一些，說完，他又看了一眼李暉的反應。

從姜蕪那邊知道了自己現在是什么情況，李暉的心情非常差，這個結果比他想的還要可怕，沉默片刻，他突然問道“你說有第一個例子？”

“對，有，第十五任陰間大君麾下鬼靈軍總統領王河，他呢，是因為私自出陰間，給人類渡了死氣，后來事發被當時的陰間大君抓回去封印在六大地獄最深處，他是被活生生鍛成活魂，現在還生不如死的待在祭臺那邊呢，你在陰間這么多年，就沒聽到他的慘叫聲？”

李暉看姜蕪說的有聲有色的，甚至臉上還有看熱鬧的嬉笑，瞬間這心里滋生出了不滿，沒好氣的沖他冷哼一聲“陰間每天都有靈體慘叫連連，六大地獄你去沒去過？”

“我？”姜蕪指著自己反問，隨即猛地笑了起來“不不不，我寧愿待在天沙山孤獨終老然后突破我千歲壽元，比在那六大地獄受折磨要好受的多”

聽他這樣說，李暉差點沒被氣的直接拔刀砍過去，想到他今天說的話都是為自己解惑，這股氣就忍住了“我六大地獄受了一百年折磨，也沒看見你說的那個叫王河的存在，怕不是你九尾靈狐一族記了假消息”

假消息？

這個‘假’字直接刺激到了姜蕪，白光閃過恢復狐貍形態站在了李暉面前，狐貍眼里閃著攝人的兇光，怒吼道“我呸！就算是你李氏王朝全部的藏書還沒我姜家多呢！李暉你真的是沒良心到極點了你，我為了你在藏書閣不眠不休連看千本書，才找到活魂的紀錄，你你你你，活該你被人捅腰子！”

“......”

人氣急了什么話都能說出去，還是往人家傷口上撒鹽的程度，姜蕪剛說出來那句捅腰子，話語立馬停住了，嘴巴張了張，看著李暉那沉下來的臉龐，就算是臉皮厚的他都有些掛不住臉面了。

“抱歉...”

“狐貍，你說，我今天問什么，你都回答我是不是”

李暉收住自己想殺狐貍的沖動，抬起頭看著虛空站立的那只白狐貍，眼神像是鷹隼一般，讓姜蕪直覺的感覺到有股殺氣正包圍著自己。

沒看到李暉爆發砍人，而是這么冷靜的問自己，姜蕪就猜到他想問什么了，眼睛躲閃的看向別處，他剛剛就是被氣到了，加上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跟李暉說過這么多的話，一時間有些說不出來的愜意，就忘記了現在是什么情況，才會蹦出來那句捅腰子...

再來一遍的話，他絕對不會提！

場面一度有些尷尬，姜蕪用眼神不斷的掃過李暉腰后的位置，再看一眼他心口處，心里徒增萬般的愧疚，自責。

李暉的死因，是被一把匕首從身后用力捅進了心臟又捅了腰子，而且刀身在身體里扭了好幾圈，當時還在戰場上，周圍躺著數萬敵軍尸體，殺他的人像是突然出現一樣，硬是要把他全身血都放光才把匕首拔出來。

而當年在他身后的。

就是姜蕪！

自然的，李暉也看到了姜蕪的臉，他到死都不知道，為什么姜蕪寧愿受天地規則的懲罰，也要殺他。

死仇之恨，讓他再次看到姜蕪的時候，積攢了四百多年的怨念持續都在爆發。

一句話牽扯出來了太多舊事，李暉握著刀的手都在輕微的顫抖，強忍住怒火，抬眼看向姜蕪，眼眶內多了些許血絲。

緊接著，他說的話，更是讓姜蕪連抬頭都抬不起來。

“為什么要殺我，是我李暉不配成為你的戰友！不配認你當異性兄弟！不配是你堂堂神靈的朋友嗎！”

這模樣，真的委屈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