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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三年

  • 我從塵寰來
  • 安瀾御
  • 3136字
  • 2022-01-25 11:36:23

三載歲月流逝,春去冬又來。

蒼云派坐落于南州湛云山,毗鄰義揚郡城,山門內水澗潭池遍布,丹墻翠瓦依綠,六峰奇撥峻秀,最高峰赤霄位居中心,以蒼渺云穹著稱于世。

山門傳承二百多年,祖師爺本是江湖游俠出身,于前代魏朝末年草創,押注當時起義的太祖,一同打天下,得從龍之功,至此齊慕兩姓交好,山門日漸發跡。

此時,弟子院一處學堂靠山倚湖,清風不倦蕩過竹簾,氛圍寧靜至遠。

學堂中,一名夫子大袖垂膝,正講述蒼云派的歷史,上下二百年的壯偉事跡被娓娓道來,引人心馳神往。

羅夫子是秀才出身,將關乎蒼云派江湖名人的佚事重筆墨染,講得無比蕩氣回腸。

而正前方的張張小案上,一眾少年們雙手捧著下巴抵在桌上,聽得全神貫注,心之所向。

講完傳承,羅夫子默默取起《戒律策》,表情肅穆取出戒尺一拍手心,道:“坐好!”

少年們連忙正襟危坐。

“諸子須知江湖禁忌,將門規戒律銘記于心,禁勾結外派邪道之流,絕以武亂禁者,違者必咎......”

“欺師滅祖殺無赦,殘害百姓有損正派威儀,逐出師門,私下交易兵器丹藥者,依情定罰押入水獄,此類禁戒立為嚴尺,不得逾越!”

羅夫子逐字逐句,氣勢高漲,又徐徐降調,語氣輕緩道:“授爾等武學大道,謹心修持,莫忘辜負門派培養心血,盼功業有成,好為蒼云派出一份力。”

“是,弟子謹記。”

一眾稚氣未消的小少年,捧著《戒律策》,異口同聲。

在后側臨窗角落,一個樣貌清秀的少年郎,默默將那本戒律策放置一邊。

神情怔怔看著《蒼云劍法》《煉元樁》《陌元功》等秘笈,神游物外,思考人生。

安翊,蒼云派甲乙丙丁四等弟子,因為賣身契之故,勉強位列丁等。

他當年被李合為了幾兩銀子,便被賣身蒼云派,因年齡稚嫩之故,才被選入弟子院接觸外家武學,如今三年過去,冬煉三九,夏煉三伏,成就明勁巔峰修為。

明勁巔峰聽著挺好,但要知江湖向來分為外家與內家兩種路數,而外家則有三關,明、暗、化三關。

安翊想到這,不由淺淺一嘆。

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少年郎氣血茁壯,到了一定年齡,一樣能催生不小的力魄,但煉勁的需要資糧,‘正源丸’‘淬骨散’卻是缺之不可。

俗話說練武一道三分練,七分吃,若吃不好,修為將不進而退,磨礪三年功夫等于白瞎。

門派不是白白開善堂,何況丁等弟子的培養,不在門派的收入范疇,而是開支,每年每一筆賬都記在財堂……

總之,弟子院生涯,對于丁等弟子并不友好,待得越久則欠門派越多,甚至是一筆天文數字,這讓安翊覺得十分矛盾。

他的身邊一樣擁有賣身契的同齡人,紛紛放棄武道生涯,選擇前往月山庶役堂還債,只有他還再撐。

蒼云派規章制度下,弟子在靈秀峰最長待滿四年,而安翊待了三年半了,只余半年,他是沒有退縮,可代價是,他已經欠下百兩銀子多的債務。

他才十歲出頭,就已經欠下這筆天文數字,這甚至是歹命嘍……

安翊思緒流轉,看著羅夫子授學,不自覺苦笑一聲,要是他資質再差一些,也許反而不用這么糾結這些事。

現在他對人生很迷茫,畢竟外家怎么修行都是練一身力氣,再怎么使勁,好像局限性就這么大。

兩者之間差距簡單來說,內家高手體內誕生真氣,強如宗師能御空飛行逍遙自在,而外家,就算修成金剛不壞又怎樣......

還能上天不成?

經歷當年的旱災,安翊深深感覺自己渺小,認識到武者強大之后更是堅持修煉,但此刻他真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么走。

此處學堂,弟子只有丙丁兩等弟子,檐角風鈴輕響,課業緩緩結束。

安翊等人都走了,才在最后一刻孤獨走出學堂,而這些丙等弟子,三兩成群談笑離去,卻也沒有過多理會他。

畢竟,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他們至少還有家。

出了學堂,安翊抬頭看了看天色,黃昏時,晚霞絢麗,晚雁擺陣飛過天穹,風景美如畫。

不過少年的心情并不美麗。

安翊一路沿著山道緩行,腳步沉重,臉上帶著與這個年齡嚴重不符的憂郁,與當年那個敢踹劍客林奔的膽大孩子相較,已經徹底變了。

蒼云派六峰,弟子院所處靈秀峰屬于小峰,小而清幽,小路沿山勢彎曲蔓延,有不少山居亭臺,錯落分布于林間,別具一格。

用過晚膳,來到一處山崖石坪,一面光滑石壁放置著練功用的硬木樁,刀劍等的器具。

此間占地寬闊,面朝晚霞,柔和光輝照映處,有不少弟子在勤加習武。

武考臨近,時間真不多。

安翊來時,有弟子交手切磋,彼此之間拆招過手,來去縱橫,身旁伙伴或站或蹲,大聲喝彩,絲毫沒人注意一道人影悄無聲息飄過。

安翊回頭看一眼,這些丙等弟子,與他僅差一階,卻是清白之身,能懷揣夢想,命運自主,更不缺藥材丹藥,一個個已經是暗勁修為。

對于他們,外家修行不過打下基礎,并不會深耕,等武考過后便能水到渠成修行內家之道。

來到一處視野開闊的空地,安翊便準備開始日常習武。

明勁修行:練之總以規矩不可易,身體動轉和順不可乖戾,手足起落要整齊而不可散亂。

武經云:“方者以正其中”即此意也。

以《煉元樁》熱身一番,安翊渾身筋骨通透,氣血漸漸勃勃欲發,健步來到石壁,隨后取下一柄三尺木劍。

劍法十八式:劈、刺、撩、掃、截、掛、崩、點、抹、提、云、架、攔、帶、穿、斬、削,捧。

蒼云劍法招數蒼勁、卻不失輕靈,另有身法相輔,名《蒼云縱》輕靈飄動,內藏變化,兩者相輔相成,別具聲勢。

安翊身法如飛,一躍三丈,伴隨著揮劍御使,起落之間,嚴格遵循劍法內核,劍起削斬,凌厲如風。

此處地勢直面天光,哪怕到夜時,也有幾分月輝倒映,故而不乏徹夜習武,通宵達旦的主。

弟子之間相隔十幾丈之間,各自習武,互不干擾。

安翊早以做到心無旁顧,兩耳不聞窗外事,便是有人在不遠處爭吵,只要不影響他就成。

習武之時,不知何時身后來有一位少年郎,臉貌端正,年齡十三四歲,慢悠悠走來,倚靠著一旁青松,一臉深意看著安翊鍛煉。

安翊練完一套劍法,便主動停下,轉頭看向靜候的少年,后者瞪著他,沉聲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安翊默然,難受得閉起一雙再未張開的桃花眸。

又來了。

顧浩雙手抱于胸,走近安翊,低聲道:“跟我去庶役堂吧,我們這樣的人根本無法爭,若是你選擇爭取暗勁,便是成功,你知道會欠下門派多少銀子?”

“那些前輩的教訓還不夠?明勁修行,這些年你用一百兩銀子,而暗勁呢,三百兩還是五百兩?更何況突破暗勁,門派依舊視我如無物!小翊,不值得啊!”

以安翊的諸般條件,去挑戰不切實際的武考機會,還不如及時止損,去庶役堂混口飯,學門手藝。

不是丁等弟子,是很難體會到這種身不由己的命運束縛。

安翊終于睜眼,看著顧哥一臉為他好的神情,突然逆反心上頭:“怕什么!都欠一百兩銀子,再欠一些,我安翊也不在乎了!”

完全他孑然一身,沒什么可以失去的!

見安翊這般態度,顧浩不禁臉色漲紅,急道:“我為你好,難道我說錯了不成?你見過誰成功了?”

安翊轉過身,語氣依舊堅定:“我自己的路,我自己走!哪怕撞破南墻,我認了!”

如果說原來安翊還再糾結,現在安翊絕不妥協,數百兩銀子也好,不被門派認可也罷,反正他都要最后搏一搏!

他連暗勁都沒有突破,憑什么覺得他做不到?

顧浩看著安翊的背影,面色鐵青,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不知所謂的臭小子。

“好,虧我顧浩在庶役堂還惦記幫你找個好差事,我最后說一次,庶役堂你真不去了?!”顧浩怒氣沖沖發出最后通諜。

安翊任性不理人,自顧自打起蒼云拳法,一招一式再伴隨哼哈之聲,中氣十足,拳速飛快如搗蒜。

顧浩氣急敗壞,最后瞪了幾眼安翊,咬牙切齒還是有些不甘心,又準備再次開口。

安翊一拳揮出,聲震響亮,完全蓋過顧浩接下來的聲音。

嘿,我聽不到!

顧浩氣得想打人,不過一想自己好像不是這小子的對手,不由更惱怒嫉妒。

只能憤怒離去。

等人走后,安翊默默停下身子,看著那道背影抿了抿嘴,他知道這一刻他失去了說得上的朋友......

其實,他此時此刻堅持習武,究竟是真心向武道,還是被逼無奈呢?

捫心自問,他也解釋不清……

安翊吐出一口郁氣,抬頭看著夜色星幕,繁星點綴,亙古不變。

好像只剩他了。

沉默片刻,安翊目光慢慢變得堅毅,再度撐住那顆有些搖墜迷惘的心,絕不能放棄。

若連心氣都沒了,他就徹底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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