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被李世民說的有些不開心了，不由得看向長孫無忌：你帶這家伙是來砸場子的還是來添堵的。
長孫無忌也無奈，皇帝陛下心情不好，你小子就受著吧。
雷霆雨露均是天恩。
見長孫無忌不說話，云逸心中大怒。
人是你帶來的，你又不敢得罪。
在云逸心里，官員李二哥肯定是商人老孫頭巴結的對象。
于是云逸不卑不吭道，“我就是一個無官也無權的男爵，圣上的憂還輪不到我來分擔吧。”
李世民的話剛一出口，就有點后悔了。
自己怎么就跟一個小孩子較上勁了呢。實在是有失明君風范。
“不談國事，不談國事。”
長孫無忌趕緊止住云逸的話頭，云逸這話說給任何人聽都沒有任何毛病，但是唯獨不能對圣上說。
“你這精鹽還有沒有？給我點，到時候我托人送進宮去，也算是你男爵為君分憂了。”
精鹽工坊并沒有開始生產，想要精鹽也就只有云逸這有了。
“這個好說。”
云逸當然有，云逸做實驗的時候，為了驗證工藝的可行性。
他可是小試、中試、放大生產，各生產了三批。
這是一個實驗員該有的“自我修養”。
云逸拿出四個小酒壇子，交給三人。
另外又多給了長孫無忌一壇，“吃完這些，精鹽工坊應該就有產出了。”
云逸并沒有問長孫無忌怎么把東西送進宮。
當初朝廷同意和云逸合作，在云逸看來，長孫無忌肯定是通過長孫家把東西送進宮了。
畢竟封爵一事，必須皇帝陛下親自點頭才行。
“孫老，你對我有恩，我也就跟你交代一句，你且聽著就是。”
如今長孫無忌又想通過給宮里送鹽，企圖討好皇上，這讓云逸不得不對長孫無忌多交代一句。
“關于魏國公的事，不管你說不說得上話，你都別摻和。”
李世民再一次開口，“為何？”
云逸無語，怎么哪都有你。
長孫無忌只能打圓場，“李二哥是自己人。精鹽一事，多虧了李二哥。”
可不多虧了李二哥嘛，事情就是人家批準的。
既然長孫無忌這么說了，云逸也就認定李二哥就是長孫無忌身后的官家。
“這件事，說是大事，其實也是小事。但刨根究底，還是皇上的家事！”
聽到家事二字，李世民眼睛銳利了起來。
長孫無忌和房玄齡則是一個哆嗦。
跟李世民什么事都能聊，就是家事不能聊。
先不說玄武門之變，李世民殺兄誅弟。但就現在的太極宮里，還軟禁這一個太上皇，皇上現在還在東宮處理朝政呢。
長孫無忌趕緊制止，“不可妄言！”
“這沒外人，你且說說。”
又是李世民。
李世民最忌諱別人聊他的家事，但越這樣，他就越想知道民間對他的評價！
唉，這就是一個好人做了件壞事之后的矛盾心理。
“皇上的家事，離咱太遠，也容不得咱們放肆。”
云逸喝了一杯酒，然后想了想，最終還是不敢直說，于是他開始編故事。
“不過我有一個朋友……”
云逸開始無中生友。
“我這個朋友是個商人，和父親兩人苦心經營，經過好多年的打拼，最終富甲一方，商鋪遍及全國。”
“后來老東家老了，我這個朋友接手了生意，成了少東家。不過有不少曾經跟著老東家一起打拼的老伙計仍舊懷念老東家。這讓我這個朋友做起事情來有些束手束腳。”
“我這個朋友也擔心，自己的父親會在一些老伙計的攛掇下再一次出來插手生意。”
“做生意嘛，不怕走錯方向。錯了咱及時回頭就是。最怕的就是有兩個聲音……”
“可我這個朋友也有些擔憂，要是老父親真的被老伙計給說動了，要重新出來打理生意怎么辦？”
“要是讓了吧，好不容易步入正軌的生意可能會招來滅頂之災，甚至被別的商人瓜分了。”
“要是不讓吧，那可是自己的父親啊。自己又不能做一個不孝之人。”
“我這個朋友為難啊……”
云逸一邊說著，長孫無忌和房玄齡一邊偷偷打量著李世民。
盡管李世民假裝自己只是個聽故事的旁觀者。但是這兩個糟老頭子還是看出了端倪。
云逸的話說道皇上心坎里去了。
李世民出聲問道，“那到底要該咋辦？”
“還能怎么辦。”
云逸無奈道，“既不能委屈了父親，也不能委屈了自己，更為了家族生意，就只能委屈一下老伙計了。”
事實上，云逸說的這些，不管是作為當事人的李世民明白，還是跟隨李世民多年的長孫無忌和房玄齡也明白。
但是長孫無忌和房玄齡還是會上書求情。
這無關大局，只關乎自身利益。這是同樣作為老伙計的長孫無忌和房玄齡的無奈。
魏國公斐寂其實就等同于長孫無忌和房玄齡。
同樣是開國功臣，位列國公，身居高位。
現在魏國公出了事，他的家人帶著錢財求到了自己的頭上，自己怎能袖手旁觀？
同朝為官，自然同氣連枝。
若是真的這么無情了，將來要是自己也落難了呢？伴君如伴虎，誰也不能保證自己沒有那么一天。
正所謂：你不救，我不救，以后我靠誰來救？
另外還有一點，萬一將來斐寂要是重新被啟用，那現在自己見死不救的態度顯然會招來斐寂的恨意。
當然，最重要的是斐寂犯的是什么大罪，若是謀反之類的罪名，長孫無忌和房玄齡肯定有多遠就躲多遠。
“但委屈了老伙計，勢必會讓老掌柜不開心，這不更加加深了父子之間的隔閡了嗎？”
當著李世民的面，長孫無忌仍舊想要替斐寂求情。
“那是自然。”
云逸沒有否認這一點，“但事情終歸要權衡利弊。”
“短期來看，確實會加深父子兩的隔閡，但從長期來看，這是作為兒子的最無私的孝道！”
李世民有些激動，“此話怎講？”
“兒子對待父親，并非事事順著他才是孝順。而是要做對父親有益的事情，才是真孝順。”
“你們說是現在就掐滅老父親的復出心思不孝，還是將來和自己的老父親爭權不孝？”
云逸的話，讓三人無言以對。
長孫無忌無語，雖然是講故事，但你說的也太過直白了點。
不過云逸的話很對李世民的胃口，他心中確實就是這么想的。
太上皇那邊心結一去，那剩下的就是那些求情的奏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