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時，天橋赫然已經身處牢籠之中，掃了一圈，身邊如他這般的還有不少。

每一個囚籠之內，都在進行著血腥的儀式，或者說是殘酷的折磨。

被關著的男女老少和尚尼姑都有，他們有的被吊起來毒打，有的被剝皮充草，更有甚者直接滾了油鍋，行刑的則是些夜叉羅剎，牛鬼蛇神。

天橋看過去時，正好所有囚籠內的那些認知人格已經被破碎，甚至異化墮落，他甚至來不及看清楚這些人的確切模樣。

這一刻，他也仿佛已明白，那籠中所進行的正是模仿自心靈監獄。

到得這些人格徹底異化墮落，圍繞在籠子周圍那些妖魔便會將他們放出，而后雙方像是親密無間的家人一般擁抱在一起，歡呼雀躍。

而當這些墮落人格看著籠中那些寧死不屈的硬骨頭時，就會憤怒發狂到極點，好似見到了仇人。

其中還有些女人，所受到的折磨和羞辱更甚。

籠邊的那些妖魔會驅使豬狗蛇蜥之類的牲口，并且給雙方灌輸一些催情迷藥，癲狂癡迷的呼喊道：“快，快啊……老子褲子都給脫了，還不趕緊上呀。”

就在天橋注視著這些時，一張俊美的臉湊上來。

蘇摩似是無比期待著，期待著眼前這個人格覺醒者墮落異化，那些正氣凜然的仁人義士，最容易在這種癲狂的氣氛中墮落。

若是這小子堅持住了，那也沒關系。

他專門請教過閻摩地獄的各種刑法，他就不信有哪個人格能撐得住。

為了更刺激些，蘇摩甚至將那厚厚一冊刑單塞入天橋手中，而后以一種充滿自豪的語氣道：“小子可以邊看邊自己感受，這種表演在我的每日宴會都會上演，對了，你若是怕了的話，也可以選擇喝我的蘇摩酒，我這可是給你機會了。”

“我看你眉角這么鋒銳，要不先用鋼刀一刀一刀剮成片，再撒點孜然辣椒面入油鍋里炸一炸吧？”

“有魚有肉，怎可沒了酒，你不喝我的酒，那我就拿你釀酒，你也不必擔心料子不夠，你的肉雖然是下鍋了，但好歹骨頭還在，你下面那條我也會好好安排，正所謂以形補形，希望你的人骨人鞕也和你一樣硬朗滋補。”

“你不知道吧，我的那些蘇摩酒可都是這樣來的，這些民脂民膏，正是凡人獻給天神的無上貢品……”

這廝還待說著，忽然發現天橋莫名沉默了。

而后，他便見天橋驀地長身而起，只是面無表情的注視著他。

隨后他的身上便出現肉眼可見的恐怖變化，裸露在外的皮膚開始浮現昆蟲甲殼，面部亦如蝗蟲一般，一雙澄澈的眼眸泛出血色的狠戾來，任何人都能感知出來的殺氣沖天而起。

是以天橋一起變化時，一應妖魔鬼怪，都識趣的往后退縮。

天橋這一爆發，整座牢籠鐵鏈開始顫動。

不多時，天橋便生生撕開了鐵柵欄。

剛踏足地面，就見那蘇摩哈哈大笑道：

“人格覺醒者墮落后果然是魔中之魔，難怪毗濕奴大人如此青睞，我正好也需要一具能夠在現實世界行走的軀體。”

“來，成為我的伴侶吧，我蘇摩將成為你的另一半。”

天橋現下一身妖魔氣，便是蘇摩也對他的墮落異化沒有任何懷疑，只想著如何收服他。

任憑蝗蟲人一樣的天橋一步步接近過來，二者間距離只余數步時。

蘇摩卻發覺異化的這小子，目光并未真正看著他，而是正以冷峻的目光打量周圍的妖魔鬼怪。

他心想這小子墮落后莫不是還看不上他，這簡直是對神明侮辱！

卻在下一刻，驀地聽見這小子，似乎是對著他說，又好像是自言自語般道：

“放開手腳，自我沉淪，不殺盡一切就不會停下。”

“所以，我才不喜歡借用這個人格，太容易傷到自己人。

“只是，如今這滿心殺欲，是你們這幫阿三逼我的！”

“轟”

當天橋吐出最后一句，猛地抬起頭，將體內所有的殺意釋放出來。

被壓制的另一個人格，也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不止是面前首當其沖的月神蘇摩，而是整片窣堵波群，都在這一瞬被一股冰冷的殺意鎖定。

剎那間，一具具人格、認知存在都遭凍結。

隨后只聽“轟隆”巨響，一道仿佛足以將天穹貫穿的血芒橫掃而出。

那蘇摩大驚失色，即刻化出本相，一株體型小山般的豪麻草，長條的鋸齒葉片胡亂拍打，中間開著一朵黃花，其中朵朵花瓣組成一張人臉發出痛徹心扉的嘶吼，它那妖氣沖天的莖干直接被血芒串在半空。

從根部，直接貫穿到花臉。

縱然他是吠陀第一序列的神袛，這一剎也直接被重創。

半片身子直接被鋒銳無雙的“殺意”削了下來，伴隨著一聲巨響，豪麻草的軀干應聲躺倒，伴隨著洋洋灑灑飄散著的花瓣。

這景象極其震撼，那慘烈的尖叫聲，甚至喚醒了許多被殺意凍結的妖魔鬼怪，他們一醒來便雙目瞪圓，心膽俱裂，用一種不敢置信的目光看著那不知何時起出現在觀禮臺上的恐怖人影。

盡管此時，那一株神異的豪麻草仍在凄厲嘶吼著，他的戰力顯然比之前那業果神娑尼強，生命力更是旺盛。

驟然遭此重創，他那枝干內竟躥出大量蠕動著的粘稠乳汁，好似充當著膠水般，就要將身體又重新粘合起來。

這便是永生之力，在古伊朗神話中眾神將豪麻神分而食之以獲得永生，傳入古印度后則逐漸演變成了蘇摩的傳說。

當然，豪麻神的力量還遠不止永生，服用豪麻酒的另一個效果感官錯亂，以至于現代有一種說法就是豪麻即大麻。

可此時，天橋卻只淡淡掃了他一眼，這種精神迷幻只會使他的殺意走向更加極端。

他身在空中，俯視著下方燈火通明無比繁華的墳冢，看著四散而逃的異化認知。

他們還不算蠢，知曉要分頭逃遁。

可惜，不過是徒勞。

此刻天橋已是完全放開手腳，斬開束縛。

驀地嗤笑一聲，隨后身上竄出大量飛蝗，翰如殃云天降。

往這墳冢集市周遭一罩，頃刻草木不存，白骨遍地。

這還不算完，天上驟然飄起鵝毛大雪，短短一會便有三層多高，人陷其中寸步難行。

“此間妖魔也好，神佛也罷，既然壓迫過我族，那便一起領受屠胡令吧。”

“記住吾乃武悼天王，哈哈哈……。”

“轟！”

巨響中，將體內殺意完全宣泄的天橋和自己的另一重人格武悼天王合而為一，倏忽間體內所有殺氣迸發，便見一道前所未有，仿佛要貫穿大地般的巨型血煞刀從天而降。

隨之一起爆發的，還有那風雪中仿無窮無盡的食人飛蝗，將整座墳冢集市化成一處絞肉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