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雞養鴨沒有趙虎妞想象的那么輕松。

入了秋，天氣一下子寒涼不少，

為了讓剛買回來雞苗鴨苗暖和些，除了自家田地里割完剩下的稻草，趙虎妞還四處和各家人要了不少回來，

專門用來給雞苗鴨苗墊窩。

雖然她墊了不少，

但那些小雞小鴨，還是看著蔫蔫的樣子。

趙邨武說這副模樣是正常的，畢竟現在這個季節，養雞鴨是要困難些；但趙虎妞放心不下，開始四處尋摸能更好地給這些小家伙保暖的法子，

為了這個，她沒少請教村里養禽畜養的好的人家，

就連柳生，她都去問了幾句。

“這樣會有用嘛虎妞姐，”

柳小婉抱著懷里的小兔子，對著趙虎妞問道。從趙虎妞送了她這只小兔那天，她幾乎到什么地方都要抱著它，

趙虎妞就蹲在柳小婉的前面，

將最后的木枝順著縫隙插了進去。

“有用，”

這是她詢問了村中大部人養雞鴨的村民后，選擇的蓋雞窩的方法，

雖然需要的木枝很多，

但比起來單純地鋪設稻草肯定能保溫許多。

趙虎妞也是問了別人之后才知道，雞鴨是不能混養的——養雞要干燥些，鴨子則需要濕潤的地方，

于是趙虎妞在院子中分別圈出兩塊地方，

一邊壘了雞窩，

一邊搭了鴨圈。

“好了，這樣就行了，”

趙虎妞完成了雞窩的搭建，站起身拍拍手。把那些小雞仔一只一只地抱進新壘的雞窩后，看著它們一團地涌入新搭的窩棚，黃色的小絨球堆積在一起，

少女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呀這些小雞毛絨絨的！”

瞧見簇擁在一起互相取暖的小雞仔，柳小婉的眼睛都亮了，

“虎妞姐，我能摸摸它們嗎？”

“行啊，”

“那姐姐你幫我抱著白雪，”

把小兔子交給趙虎妞，柳小婉有些激動地搓了搓手，提了提裙子彎下腰去。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朝著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只小雞頭頂伸去——毫不費力地就觸摸到了小雞仔的頭頂，

硬硬的，

但同時也能感覺到無比的脆弱。

小雞的頭上只覆蓋著一層薄薄柔軟的絨毛，遠沒有身上摸起來舒服，但柳小婉卻幾乎是閉住了氣，

甚至還因為擔心驚嚇到這些小東西，動作有些許的顫抖。

盡管還想再多摸幾下，但柳小婉還是依依不舍地站了起來，

“好生可愛，虎妞姐姐，”

趙虎妞沒有回答，而是將小兔子又遞回給她。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養過這個冬天，”

她又轉頭看了雞窩一眼，

“如果能成功養大到明年春天的話，

就一直都有雞吃了。”

“......”

聽著趙虎妞這話，柳小婉用相當奇怪無奈的眼神看向她，

“虎妞姐姐，能不要在它們還小的時候，討論吃它們的問題嘛......”

“明日我還要上山，”

“上山？!可是虎妞姐姐你之前不是......”

“我這次上山就是去砍些柴火罷了，不是去打獵的，”

趙虎妞感受到了柳小婉擔心的眼神，解釋了一句。

“畢竟冬日還是要備些柴火的不是么。”

“哦哦原來是這樣......”

柳小婉很明顯地松了口氣的模樣，

“我還以為虎妞姐姐你又要去做那些危險的事情呢。

之前你從山上下來的時候，那樣子可嚇死我們了。我看邨武叔叔急地掉了好幾次眼淚，我還以為你要死了呢！”

少女一副心有余悸的樣子，和趙虎妞說話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埋怨。

“虎妞姐姐，下次還是不要做這種危險的事情了好不好？”

聽見柳小婉這么說，趙虎妞看向她，

片刻之后，她搖搖頭，

“你不明白。對你們來說是危險的事情，

正是我追求的。”

柳小婉一愣。

趙虎妞的話對她來說，確實是太難理解了些；她其實和趙虎妞應該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盡管在那次趙虎妞在趙蘭家受傷之前，

她們之間遠沒有現在這么親密，

但是，

“我知道了虎妞姐姐，”

柳小婉看著趙虎妞，眼神意外堅定。“但是希望虎妞姐姐更小心些，

還要更保重自己一些才是。”

趙虎妞也看著柳小婉，點點頭，

“我會的。”

趙虎妞是要送柳小婉回家的，畢竟上次兔子被趙二蛋摔死，趙虎妞一直覺得是自己的責任，

是因為自己疏忽了，才會導致這件事情發生。

幾乎是下意識地，她決心要更好地保護柳小婉，還有這只兔子。

兩人一路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還遇到了一個熟人。

“虎妞姑娘，”

郭隱書背著個偌大的包袱走在路上，看見了迎面走來的趙虎妞和柳小婉，他微微一愣，

隨即站定，對著兩人施了一禮。

柳小婉也還了禮，

趙虎妞沒有，

畢竟柳小婉的父親是書生，禮儀是從小教導的；至于趙虎妞，

她前世和師父出去與人見面，師父從來不教她行禮，

就算是面對那些達官貴人，

師父教她的，

也不過就是盡量面帶微笑地在后面站著。

她只是稍稍抬頭，注視著郭隱書，

“郭兄，你怎么在這里？”

郭兄......

這還是郭隱書第一次在蕓苔村的聽見有人這么稱呼自己，而且還是一位姑娘，

還真是有些奇怪。

但郭隱書只是笑笑，對著趙虎妞開口道：

“是家母叫我來給虎妞姑娘送這個的，”說著，他將身后的包袱解下，遞到趙虎妞面前，

“這是上次姑娘讓我母親幫忙做的衣服，已經做好了，

正好在這里遇到虎妞姑娘，”

話音剛落，郭隱書一怔，

他抬頭看了看路，正是從趙虎妞家來的方向，

“虎妞姑娘這是要出去？那不知家中現在可有人在，若是有的話我還是送上門吧。”

“不必了，”

趙虎妞伸手接過包袱，

“麻煩郭兄，也請代問令堂一聲好。”

“虎妞姑娘掛心了，”郭隱書道：“請姑娘回去檢查檢查兩件衣物，若是有什么問題，我們再修改。”

“是了。”

“那就不打擾兩位了，”

郭隱書再次對著他們兩人拱拱手，轉身緩步離去。

“咦，虎妞姐姐叫郭家母親幫忙做衣服？”

“嗯，”

繼續前進的路上，柳小婉好奇地對著趙虎妞問道。

“虎妞姐姐是怎么認識郭家母親的，那是一位很端莊溫柔的夫人呢，”

“路上遇到，就認識了。”

“哎......”

柳小婉撓撓頭，

“不過！若是縫補做衣服的話，虎妞姐姐也可以找我呀。父親說我現在的女紅已經快能比上母親了！”

聽著柳小婉驕傲的小語氣，

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從趙虎妞的臉上轉瞬即逝，

“好，若是有下次，就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