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彈得不好，真的。”

“這些都是可以學的，能有幾個人生下來就會彈琴？只要你跟著我學琴，將我這一身的技藝都學去，我這里的蘆薈都送給你。”

說起來還是季瓊莩占了比較大的便宜，可就是覺得這個便宜太大了才讓她犯難，她明白這里是宮中，總覺得事情不是所想的這么簡單，雖然現(xiàn)在她是不需要這些蘆薈，可是指不定以后會用上，下回再遇上這么多的蘆薈不知道何年何月。

想到這里她咬牙，重重的點頭，管它什么陰謀陽謀，東西到手了再說。

季瓊莩和婦人約定每天上午一個時辰學琴。回到廢院，知道了此事的傅婉華比季瓊莩還高興。

“小主，真的不知道她看上你什么？我也聽過你彈的琴，雖然不至于五音不全，可也算不上優(yōu)秀到讓那位看上的地步，要知道當年，她就是以一手琵琶美名天下。德皇還給她建了一座宮殿叫做琵琶宮，后來她被發(fā)落到冷宮，琵琶宮被德皇拆掉。”

聽到這里季瓊莩只覺得有些淡淡的悲哀，如果不是傅婉華說起有誰猜得到這樣一個傳奇女子如今變成冷宮中的一個普通的老婦？一入皇宮深似海，如果不能走到最后成為那個唯一的人上之人，就算是盛寵又如何，看看歷朝歷代記錄的“彤史”，等皇帝死后還剩下多少女人能在這個宮中盛享榮華？

不過她的琴音有這么差嗎？好歹也助別人奪得過花魁之名，怎么在傅婉華眼里成了比五音不全只好上一點了，也太欺負人了一點？不過季瓊莩自己也知道當年助雪珂的時候她是用心在彈，后來進了將軍府，她是被迫在學，完全是敷衍的態(tài)度，琴技能進步才怪，沒有退步都已經(jīng)算是不錯了，對于沒有興趣的東西她向來都是如此的態(tài)度。

晚上，季瓊莩連夜就開始吩咐清竹處理蘆薈。季瓊莩的方法很簡單，就是將蘆薈去皮切丁，煮沸，加糖晾涼，加蜂蜜。做完，季瓊莩就讓人送了過去。

次日一大早，傅婉華和清竹做了很多的好吃的，用籃子裝好，就跟著季瓊莩一起進了冷宮。

“你們這是做什么？需要這樣子嗎？”如果兩人知道她是敷衍的態(tài)度去學，不知道會不會將她砍了？

“拜師當然要鄭重一點。”

當日，季瓊莩行了跪師之禮，奉上了茶，而冷宮之中的幾個人作為見證。看著一張張瘋的瘋傻得傻的面容，季瓊莩都不知道說些什么好，這些人也不是整天渾渾噩噩，至少在見到老婦的時候各個比規(guī)矩的還規(guī)矩。甚至吃飯的時候也不哄搶，也沒有用手去抓。

學習的時間有時候就是不知不覺，原本一個時辰不算太長，不過中途一個冷宮中人跑來說是一個宮人瘋病發(fā)作了。老婦捧著琵琶跑了出去，季瓊莩也跟著出去了。

季瓊莩和師傅趕到的時候，只見一個蓬頭散發(fā)的女子正發(fā)瘋似的追著人亂咬著，而被她咬到的宮婦都又哭又嚎。現(xiàn)場一片混亂。

老婦眉頭一皺，抱著琵琶，彈了起來，說也奇怪，隨著她的琴音，瘋婦聽到音樂忽然神情變得迷茫起來，連季瓊莩也覺得不可思議，仿佛琴音之中有一種不可思議的力量在安撫人心。不過也只是一瞬，瘋婦的眼神又變得凌厲。

見到這個情形，老婦的琵琶更加重了音量。瘋婦的眼神變得時而瘋狂時而迷茫，兩種眼神不斷的交換，最后她捧住腦袋驚聲尖叫著離開，而老婦一直跟在她身后，彈奏。跟到庭院的時候，瘋婦暈迷過去。

幾個被咬的人相互攙扶的站起來，而沒有受傷的人則將瘋婦抬進屋中。

季瓊莩這才真正的重視起老婦，在前世，她知道有很多這種類似的音樂治療，不過那都是經(jīng)過很多人實驗的成果，而單單用琴技達到這種效果的卻是非常的少見。

“是不是被嚇到了？”老婦一笑，笑容中有著太多的無奈。

季瓊莩搖搖頭，“她們有你是幸運的。”

“大多數(shù)的時候我的琴音有用，不過我的時日也無多了，如果我走了，那些人可真的就成了可憐可悲的人。”老婦輕嘆。

“你為什么不在她們之中挑選一個？”

“你以為我不想？不過這也要看天賦。”老婦頗有深意的看了季瓊莩一眼說道。

這也能看的出來嗎？她怎么不覺得自己有什么天賦？

“我不求別的，只求你學會了偶爾能來看這些可憐的人一眼那就夠了。”

“別這么說，我看你身體還好著，最起碼能活幾十年。”

聽到季瓊莩這么說，老婦搖搖頭，“這個你就不要說了，我的身體自己清楚，我只想要你的一句話，不過你不愿意我也不會勉強，也會教你琵琶。畢竟一個好苗子難找。”

“你放心，我會時刻來看看的。”季瓊莩點頭承諾。

季瓊莩感覺她做出承諾后，老婦明顯的開心了很多，嘴巴里的話也多了起來。她說剛來這里的時候差點絕望，還好那時有一個年紀比她還大的老婦，經(jīng)常的安慰，她的那盤棋子就是老婦留下的，老婦走了以后就沒有人陪她下棋了，后來陸續(xù)又來了新人，這些新人剛開始還非常的淡定，可是時間一長，就一個個受不了冷宮的煎熬，還有人偷著跑出去，只是代價太過殘酷，被抓回來后，太監(jiān)會把她們這些人都集中起來，當著她們的面當眾侮辱這些宮娥。直至那些人被折磨的死去，有些宮娥就是看了太監(jiān)折磨人的手段之后發(fā)瘋，即使瘋的瘋傻得傻還是對走出這個冷宮有一種植入記憶的恐懼，所以這里即使沒有人管理也不會有人想出去。

不知不覺居然這樣子就學到了中午，冷宮中太監(jiān)一天只會來送一次飯，來送飯的時候，季瓊莩沒有出去，老婦一個人出門去打飯，可是看到老婦打來的飯菜，季瓊莩心中的惻隱之心被完全激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