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 一個抑郁癥患者的重生
- 鳳凰悅
- 2427字
- 2022-01-27 07:04:40
夏洋焦急地在醫院大樓里上下奔走,在過道里、樓梯里、房間里、衛生間穿梭尋覓,卻搜不到嚴東的一絲蹤影。隨著時間的推移,她越找越擔心,越找越心急,心慢慢地懸起來,在她胸中砰砰地亂跳,搗得她手足無措,心神不寧,惶惶不安。她幾乎把整個大樓找了個遍,依然不見嚴東的身影。她已經無法抑制自己不安和擔憂的心情了,只感到天旋地轉,眼前黑壓壓一片的深淵中飛舞著無數的金絲,她覺得身體已在沉沉地往下墜,往下墜。
夏洋醒來的時候,嚴東就站在她的身邊。就在她昏倒的那一瞬間,有人救了她,把她送到了急救室。這時她就躺在急救室的C上。醫生已經出去了,只有嚴東神情漠然地看著她。她還以為自己剛做了一場噩夢,擦了擦眼睛想看過真切。
嚴東見夏洋醒來,本能地俯下身去,幫她擦去眼角溢出的淚滴。夏洋轉動她的大眼睛,疑惑不解地盯著嚴東,極力想回憶起剛才發生的一切,不過,不管她怎么努力,她都無法把恍惚之間留在記憶里的東西與眼前的現實按常理連貫起來。昏迷時候造就的那段空白的世界永遠成了一個不解之謎。
情緒穩定之后,思維也慢慢地恢復了正常的運轉,中斷了情節飛速地被新的思考所填充,夏洋漸漸地從夢境和驚慌中回到事件本來的進展軌道上來。她明白了她在哪里,她來干什么,她為什么會暈倒。同時,她開始計劃起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帶嚴東去找醫生,去做鑒定,這件事情已經不能再拖了。一想到這里,她猛地從C上爬起來,推開嚴東擱在她胸前的手,下了床,拉著嚴東直奔九樓而去。
夏洋拽著嚴東在羅醫生的身旁坐下。教授見了夏洋象死人一樣蒼白的臉容,開口就問:“這是怎么啦?發生什么事情了?”
夏洋似乎沒有聽見教授的問話,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醫生,他來了。您給他做個鑒定吧,這事不能再耽擱了。”
“叫你去找人,找了這么長時間才回來,也不知你們跑哪兒去了。你們看看,看看現在幾點鐘了,我都快要下班了。我以為你們不急呢,現在倒急起我來了,搞不懂你們怎么想的。我忙著呢,你們以為我就等著你這個病人啊。”教授怒不可遏,提高了嗓音,加強了音調朝著他們憤憤地責備道。
“醫生,對不起,是我們錯了。”夏洋一看形勢不對,轉忙向教授道歉。并推了推嚴東,叫他在教授旁邊坐下,靜候發話。
嚴東很不情愿地在教授的面前坐下來,眼睛不自在地四下里掃來掃去,目光所到之處都不愿意多做停留,生怕一停留災難就會臨頭。醫生和夏洋幾乎同時注意到了嚴東這一奇怪的舉動。
“年輕人,看什么呢,東張西望的。來,看著我,我問你幾個問題。”教授為了爭取時間,不得不當機立斷打破沉默。
嚴東止住搖晃的眼神,靜下來注視著教授。剛好遇到教授從鏡片后面發出的目光,身體不禁微微地顫抖了一下,雙手開始在大腿上反復地揉搓。他的這雙眼睛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正視過別人了,別人也沒正視過他了,從他那雙憂郁的眼睛里發出的光芒不免顯得有些陌生、膽怯、迷茫、柔弱,讓人很難從他的眼神里讀出比孤獨、憂悒、頹廢更多的東西。
在教授的職業里,他對嚴東這種滿腹憂慮的神態和怪異無常的舉動,再也熟悉不過了。憑著經驗,他在心里已經對嚴東做了一個初步的鑒定。但在履行一些醫院規定的或診斷必要的手續、手段、儀器以前,他絕不會透露自己這種先入為主的偏見。
為了安撫嚴東焦躁不安的情緒,夏洋垂下手去把它搭在嚴東的肩上,用力按了按他的肩膀,示意他平靜下來。教授沉思默想了一會兒,然后抬起頭來看著夏洋,向她做了一個擺手的動作,有意把她支開。在這樣的情景下,夏洋一下就明白了教授的意思,再次按了按搭在嚴東肩上的手,立即轉身離開了房間,來到過道里,在離教授診室最近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以便里面一有呼喚,她可以第一時間跑進去幫忙。
冬日的黃昏,夜色來得特別地早。還不到下午五點鐘的時間,天幕已經完全被黑暗籠罩,只有星星點點的萬家燈火給這深邃冷峻的黑夜帶來飄渺的光芒。醫院的過道里燈火通明,形色匆匆的病人和醫生不斷地從夏洋面前晃過。即使緊挨著診室的門,夏洋依然聽不清楚里面醫生和嚴東的對話,讓她的等待變得異常的漫長和焦躁。有好幾次,她真想動身走到門口去偷聽。每一刻的等待,她都覺得難以忍受,尤其令她痛苦的是,行動和忙碌一旦停下來,她的思想就變得特別地活躍,她沒法不去回憶,不去思索。一回憶一思索,這本來決定和預想好的一切又會變得面目全非,無路可走,似乎任何前進的行動都會變得阻力重重。她擔心這擔心那,結果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信心就隨著這擔心一點一點地重新支離破碎。就說她最近一段時間以來對嚴東的細心觀察和了解,讓她費勁了心思,確實也獲得了不少可靠的資料,還有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感動時刻,她對嚴東恢復的信心完全是建立在這樣一種一點一滴壘成的基礎上的。可是,到目前為止,它遠遠還沒有達到一種堅不可摧的地步,甚至經不起某些回憶、深思或者一絲偶然發生的情緒的考驗。在過道里等待的時間實際上才過去幾分鐘,她的那些不可阻擋的思緒和擔憂就把她精心擔建起來的基石推得搖搖欲墜。她從這些紊亂不堪的思想中,越來越發覺自己對嚴東并不了解,對自己曾收集的信息也感到懷疑,對嚴東心里所想更是一無所知。因此,她頓時覺得先前自己任意對嚴東的一舉一動作出斷言是錯誤的,自己也沒有權利向醫生講一些有關嚴東的有十足把握的話,以致這些話會影響醫生的判斷。她這樣一想,幾乎把自己之前的行為做了個全盤否定,但又不知道接下該怎么辦。她的矛盾的心情和憂思不得其解的煩惱,逼得她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不顧一切地沖向門邊。
事情就是這樣湊巧,正當夏洋幾步奔到門檻邊的時候,嚴東剛好想拉門而出。兩人神奇地正真好相遇,眼光對撞的霎那,各自都驚了一跳。夏洋鬼使神差地先讓一步,嚴東飛快地從她身側竄出了門,自己則走了進去。
教授低著頭在紙上寫診斷結果,看到夏洋進來,順手把一踏紙推到夏洋面前。夏洋不假思索地拿起紙就看,她一口氣看完了三張紙的內容,她正想要開口說點什么,教授恰好把寫好的結果遞給她,并且不容辯駁地對指令夏洋說:“快拿這個去辦公室蓋章,馬上就要下班了,快去。”夏洋接過診斷書,來不及說一聲“謝謝”,飛速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