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爺愣了下,低下頭一瞬間不知道想了什么,馬上回來拉人,“非兒?”
沈非回頭看眼爺爺,清澈的大眼睛里一片愧疚,還是堅定決心磕頭,“世女恩情,沈非無以為報,愿意為奴為侍,為世女添衣送水,還請世女收留。”
迷情剛剛站起來,微微好轉的臉色再度寒下,盯著地上那男孩的目光恨不得是剝其皮拆其骨,沈非害怕的縮了縮腦袋,大眼睛一片霧氣,他不大會說話,才十三而已,能早熟到哪里去?只是很盡力的在表達著想留下來的心思,對于迷情雖然怕,還有自以為的,陰炙這個希望在給他力量。
下巴被抬起,較為屈辱的姿勢,害怕又有點迷戀的看著眼前的女人,白皙的臉蛋紅撲撲的,小心臟跳動的厲害。
陰炙笑出聲,看著眼前的人也慢慢放輕松,給了自己一個好不純真羞澀的笑臉,那眼中滿是欣喜與愛慕,陰炙雖然沒料錯現在的局面,見此時這樣眼底又有了一些暗沉。
那笑容實在晃眼,臉蛋看不到瑕疵,陰炙打量一會得出結論,故作思考,迷情果然先出聲,“主子不是說,讓他給迷情做個端茶的?”這話,全是醋味。
沈非心慌了下,委屈的眼里溢滿淚珠,可他終究是高估了自己,陰炙放開他起身,調笑的回頭,“不是才跟我說不要?”
迷情瞪大眼,幾秒后逼得軟下來委屈下來,兩手使勁絞緊衣衫,“現在要?!?
說著閉眼去,直到那陣熟悉的笑意后,落到讓人心安的懷抱里。
事情鬧得不怎么大,只是因為多了個主人公叫世女。
縣官錢紓月趕來的時候,額頭上全都是冷汗,唯恐遇上最壞的結果,不過就算世女要為那一家人出頭,她們也有應對措施,能混淆百姓名正言順安罪名自然不能只靠一張嘴,所有可能的證據早就全部毀滅,留下的都是對自己有利的,畢竟雖說天高皇帝遠,但隔墻有耳,誰都難免有個仇家,還不會有哪個不要命的,敢真正說自己就是王法。
無視朝堂律法,那更是隨便參一本都可能抄家滅族的死罪。
貪官,也是得有點本事才能當的,否則早就被人算計的,死了不知百遍千回。
和家的人同時趕來,同一時間相遇撞見,卻有趣的分開沒有交集,直到到了現場才統一的跪下,“下官(草民)見過四世女,不知四世女光臨景坪縣,未能及時迎接,還望世女恕罪?!?
陰炙挑挑眉,沈非看到來人時的目光陡然恐懼,老大爺更是憤恨的想要啖其肉飲其血,一切似乎都沒什么不正常,只有迷情煩躁的看著來人。
“天色不早了,就在這歇夜吧!”陰炙看看天空,微瞇起眼睛開口,殷蔦應聲,無異議去準備,縣官錢紓月心底七上八下的,和家人眼睛一亮,已經搶著開口,“是家中奴才管教不嚴擾了世女行程,草民斗膽請罪,可否給草民一個贖罪的機會?”
錢紓月看著和家家主卑躬屈膝的樣子,也狗腿子一樣的笑了起來,“世女能看上我景坪縣是我景坪縣的榮耀,來人,還不快去給世女的人馬準備落腳之處?!?
這倆人,一人負責一邊,殷蔦將手中馬匹的韁繩丟到來人手里,世女的意思,其實很明顯了。
沈非臉色卻蒼白,可憐兮兮的抬頭看著陰炙,又看向自己沉默下去的爺爺,快要哭了出來。
迷情狠狠瞪他一眼,怒火一次性散在他的身上,“跪著干什么,主子和奴才該是什么位置,你還分不清?”
沈非揉揉眼睛,害怕的站起來,老大爺拉起他,直接往了縣官負責的那隊走去。
陰炙沒攔,更別說阻礙這倆人的自作主張安排,有人操心這事,她便省得清閑。
看著那煩人的爺孫倆消失,迷情面色才緩和些,也才想起看眼陰炙的臉色,小心翼翼的瞅上一眼,如同做錯了事的孩子,神色點點不安。
陰炙當然發現了他的小動作,搖搖頭,就見他馬上拉下了臉,低著頭和衣裳斗氣,漂亮纖細的一雙手絞著衣衫一角,好像和衣服也看不順眼了。
“你叫什么名字?”
“下官錢紓月。”“草民和家和睦。”
“嗯,帶路就是,不用看著我?!焙湍?,倒是個好名字,陰炙似笑非笑盯著她,一旁錢紓月擦擦額頭上不存在的汗水,“那下官先去為各位大人布置住處,世女隨意,隨意。”
不追究那事就好,這世上畢竟沒有完全天衣無縫的事,再說還有一個成語是這么說的了,屈打成招!
和睦暗地里松了口氣,陰炙這可是尊大佛,平日這山區盡管說不上偏遠,也不是京城那些達官貴族會常光顧的地,她和家擺脫世代商人卑賤地位的機會,可能就是此次了。
書香門第的院落,綠柳長青,附近還是學堂,和家宅院規格很低,占地面積好像也只有那么點,走進去才會發現別有洞天,陰炙饒有興趣的在外頭立住腳觀看著,和睦一顆心又提上了喉嚨口。
早有下人報信,此時和家大門口,密密麻麻估計上下幾百口人全部到齊,大陰對這倒沒什么明文條例約束,人家有錢,奈何?
你還真能管人家請多少下人?娶多少夫侍?只是不是屯兵就好,還為走投無路的人提供一條去做下人的出路,避免民間一大堆的流離失所。
“草民(民夫、民子)參見世女。”
陰炙眨眨眼,收回視線,能跟著她來這里的,迷情肯定,殘影加那個新收的小奴也不可能落下,其余幾個就是殷蔦和華親王府來的,職位較高的侍衛,不過這些人到底是沒名分官職的,不可和陰炙并提,就像迎接的一大堆的人,只有正夫領著嫡系兒女有資格跪在最前面,也就是大門口,其余的全在里頭花花綠綠混為一團,看著就是眼暈。
不過說起住處,和家院子在這景坪縣里自然是最好的了,這次迎來的客人不同凡響,更是準備出了最好的院子,那是原本用來給老太太老太父養老的地方。
和家的老太太仙逝的早,就算不早,估計也有辦法整出來,里里外外臨時重新布置,人多力量大,原本一塵不染的院子此時更加是煥然一新,殷蔦指揮人先跟著和家的下人去看看,廳堂里大擺流水席,人人表情都是緊張而興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