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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轆轆饑腸

袁瑞隆聞言大喜過望,房里的春曉卻默默咬緊了嘴唇。仆婦口中的這位“三夫人”說得不錯,若非陳家聽信八字之說不來迎親,袁春曉也許便不會被那個山大王劫去,一夜之間,喜事變禍?zhǔn)拢拥那遄u(yù)何等重要,又豈是這區(qū)區(qū)聘禮換得來的?

正在羞惱,仆婦又氣定神閑地說道:“只是有一樣,聘禮中有根白玉簪,乃是我們夫人的心愛之物,希望您能勸動小姐,盡快歸還……”

春曉此時再也聽不下去,她顧不得許多,打開房門,幾步走到仆婦面前,將手中的玉簪遞上,傲然說道:“煩請嬤嬤回去轉(zhuǎn)告夫人,夫人既喜歡這根梅花簪子,想必亦會喜歡那歲寒三友的高潔風(fēng)骨,須知我們尋常百姓,即便出身寒微,但于氣節(jié)無損。玉簪原物奉還,其他東西,也勞煩這位嬤嬤一并帶回去吧。”

仆婦聽了頗為驚訝,她定定地望著春曉,坐在原處久久不發(fā)一言,一旁的兩名家丁也面面相覷,不自覺地挪了挪身體,坐得更端正了些。

袁瑞隆急出一頭熱汗,他站起身來,向著仆婦連連作揖:“嬤嬤莫怪,我這侄女前日受了驚嚇,還請嬤嬤看在她年幼無知的份上,千萬莫要與她計較……”

仆婦此時卻笑了出來,她上下打量了春曉幾眼,忍不住點(diǎn)頭贊道:“春曉小姐不但樣貌出眾,性情也特別得很,老奴今日受教了。”

說完,她微微沉下臉來:“既是如此,聘禮我們就帶回去了,陳龍、陳虎,咱們走吧。”

走到門口,仆婦又轉(zhuǎn)過身來,向著春曉微微一笑:“小姐眼力不錯,只見了梅花,就知道這簪子出自歲寒三友,就憑這些見識,縱然不能嫁入陳家,想來日后也會有個不錯的歸宿,還望小姐珍重。”

陳家一行家仆走后,袁瑞隆轉(zhuǎn)向春曉,語氣中頗有責(zé)怪之意:“春曉,那陳家家大業(yè)大,幾位公子都頗成氣候,聽說朝中也有人關(guān)照,你又何必逞一時之氣,非要說出那番話來?你,你還嫌這次出名出得不夠么?”

歸家以來,袁瑞隆一直對春曉關(guān)愛有加,這還是他第一次說重話,因此,春曉雖然心中不服,卻還是緩緩點(diǎn)頭,輕聲說道:“叔父別生氣,春曉知道錯了……”

袁瑞隆見她認(rèn)錯,也有些后悔起來,看看侄女打著好幾個補(bǔ)丁的衣裙,低聲說道:“春曉,叔父無能,本以為這次給你找了個好人家,誰知……快過年了,下次你也帶著春華去集上扯些喜歡的布料,做兩件新衣吧。”

這樣說著,他伸手入懷,摸索半天,找出一塊小小的碎銀遞了過來:“這是我偷著攢的,你千萬收好,別讓你嬸娘看見……”

春曉知道叔父過得不易,本想推辭,想起春華的傷腿,又將已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將碎銀小心收好,春曉抬頭看看太陽,對袁瑞隆說道:“快晌午了,嬸娘他們什么時候回來,要不要我出去找找?”

袁瑞隆卻搖了搖頭:“還是我去吧,你……你且先在家里穩(wěn)當(dāng)幾日。何況,他們身上沒什么錢,又在集上看花了眼,你若去叫,只怕又會受氣。”

袁瑞隆走后,春曉長出了一口氣,垮著肩膀在椅子上坐下,如同被人抽去了骨頭一般。在現(xiàn)代時,她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是自在慣了的,只要不用出門,經(jīng)常臉都不洗,隨便套件衣服,一睡就是一整天,可是現(xiàn)在,不但要早起,要伺候一大家子人,而且走路扭扭捏捏,說話拿腔拿調(diào),還得不時偷看看別人的反應(yīng),實在辛苦得緊。最重要的,她真的好餓啊,昨晚只吃了小半碗飯,別說臘肉,連青菜都沒敢夾幾根,早上更是只喝了一碗米粒寥寥可數(shù)的稀粥,剛才還小宇宙大爆發(fā),差點(diǎn)耗盡了她全部的能量……啊,好想吃巧克力布朗尼,好想吃蛋撻,好想吃栗子面包啊……

想起那塊碎銀,春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不知這地方物價水平如何,這銀子雖然至多只有幾錢的樣子,但怎么也能吃頓飽飯吧,哪怕買幾個大肉包子也好啊。這樣想著,眼前仿佛出現(xiàn)了一屜熱氣騰騰的白胖大包子,伸手抓起來,一手一個,一咬一冒油……

春曉甩甩頭,將這些念頭拋了出去,吃喝都是小事,總不能為了吃頓好的,斷了自己和春華以后的生計。袁瑞隆雖然對他們姐弟不錯,但靠人靠倒,還是留些銀錢才能安心。

春華進(jìn)門時,臉上淚痕未干,手掌有些擦傷,衣領(lǐng)處還破了一個大口子。春曉急忙打來一盆清水,先幫他清洗了傷口,又仔細(xì)洗凈手臉,回房找了半天,只找到兩身單衣,便讓春華去床鋪上躺著,給他蓋好棉被,自己坐在窗前縫補(bǔ)衣服。

春華憋了半晌,還是忍不住說道:“姐姐,你怎么不問我是怎么弄的?”

春曉淡淡一笑:“這還用問,準(zhǔn)是你跟別人打架,被人家推倒了唄。”

春華吐了吐舌頭,縮回被子里躺好,過了一會兒,又悶悶地說道:“姐姐,聽說鎮(zhèn)上新開了一家武館,我也想去學(xué)武呢,可是,可是我的腿……”

春曉停下手里的活計,稍稍思索了一下,轉(zhuǎn)頭問道:“春華,姐姐跟你說件事,但你得保證不會說出去,好嗎?”

春華有些詫異,隨即認(rèn)真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春曉走到床邊坐下,神色鄭重地說道:“可能是撞到了頭的緣故,有好多過去的事,姐姐現(xiàn)在都想不起來了,以后若是有什么錯處,你要記得提點(diǎn)姐姐,知道嗎?”

春華聽了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我覺得姐姐跟從前不同……”他的聲音隨即轉(zhuǎn)為憂慮:“可是,姐姐的身子不要緊嗎?不用找個郎中來瞧瞧嗎?”

春曉輕輕地笑了:“不用,重要的人和事情,姐姐還是記得的,你看,我不是還認(rèn)得你嗎?”

姐弟倆親昵了一會兒,春曉低聲問道:“春華,你的腿傷了多久了?原本是出了什么事?”

春華聽了,怕冷似的縮了縮脖子,輕聲回答:“是,是嬸娘……”

兩年前,春曉的父母相繼離世,袁瑞隆便將年僅三歲的春華和十三歲的春曉接到了自己家中。過了不久,袁瑞隆出門辦貨,一日春曉外出洗衣,春華鬧著要找姐姐,啼哭不止,楊氏被他吵得心煩,竟然抄起搟面杖,對春華下了狠手。事后,春曉雖然多番央求,楊氏卻只是找了一個江湖郎中來瞧了瞧,沒有及時接骨,也沒有給春華用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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