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盧荻秋的身上，他坐在那里，有些呆呆地看著投影上的分析數(shù)據(jù)。然后問了一句，“這兩款燈的促銷方案是什么？”

片刻之后，兩款燈具各自的促銷方案都一一陳述完畢，真是各有優(yōu)劣。而盧荻秋要做的就是從兩個促銷方案中選擇最好的，這一選擇將關系到產(chǎn)品的銷售，這一個月的業(yè)績。所以，無論是盧荻秋自己，還是這幫團隊的成員都是很慎重的。產(chǎn)品銷售好，除了盧荻秋能最大獲利，團隊成員也會有相當高的提成，所以這也是每個人都要做到極致的理由。

當決定上哪一款新品之后，所有的工作便圍繞新品的促銷開始展開。盧荻秋用手指了指右邊的那款燈飾，然后新一輪的促銷會議又開始了。當別人都還沉浸在春節(jié)的余味中時，盧獲秋和他的團隊已經(jīng)開始了新年后的第一次促銷計劃。正是因為這樣，所以他能一直比別人走得更好。

從會議室出來，盧荻秋往家里打了個電話。老太太手術過后也十來天了，但他的心里總還是放心不下。想起走的時候，老太太要哭的樣子，他是勸了半天才勸住。剛動過手術的人，別說是哭了，連洗臉都要注意不要弄到眼睛，就怕感染惹下大麻煩。

“秋兒啊，你也不小啦，有合適的就趕緊結婚。趁著媽這身子還能動，我還想替你看看孩子。真要到動不了的那天，也就是給你添麻煩了。”

“那媽的眼睛得趕快好起來，平常也要多鍛煉身體，不然到時候追不上小孫子。”

老太太在電話那頭笑得呵呵的。對于老太太來說，兒子就是她唯一的心疼了。如若沒有當年的事，現(xiàn)在她哪里用得著這般為兒子擔心。媳婦帶著錢和孫子走啦，之后就再沒見過。老太太知道，無論怎樣想念孫子，恐怕這輩子都見不著了。為著這樣的理由，老太太時常埋怨那個拋棄兒子的女人。

程溪坐在被窩里瀏覽著招聘網(wǎng)頁。同事突然探過頭來，瞄了一眼后問，“想換工作？”程溪笑了笑說是幫朋友看看。這兩天，程溪都在想是不是應該換個環(huán)境。不是工作做得不開心，也不是嫌棄老板給的工資少，單純的只是想離開這里。從大學畢業(yè)后的絕大部分時光都在汽修廠度過，而老板也著實信任她，不然不會讓她做出納。

看到招聘信息里有招行政秘書，待遇好像還不錯，程溪便特別留意了一下。大學里學的是商務秘書，因為是普通大學，加上剛畢業(yè)時也沒有什么工作經(jīng)驗，所以她至今沒有做過秘書這一職位。她在心里想著，也許要換個工作，可以挑戰(zhàn)一下自己的專業(yè)。

在Email了自己的簡歷后，第二天程溪就收到參加面試的郵件。她跟經(jīng)理請了半天假，然后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才出門。

面試過程大都差不多。只是被問道‘為什么要辭去上一個工作’時，程溪長長地嘆了口氣。

“我只是單純地想換個環(huán)境。本來是學商務秘書的，但卻一直沒機會干自己的專業(yè)。雖然現(xiàn)在開始有點完了，但希望在不是太晚的時候可以嘗試一下。”

程溪走出那家名為‘煌煌燈飾’的公司時，她似乎已經(jīng)預感到自己不會被錄取。聽這公司的名字，老板倒不像是沒文化的人。她剛走進公司時看到的那些閃耀的各種燈飾真的有些花眼，以‘煌煌’二字為名，真的名副其實。招聘者的問題處處都顯示著他們是想找一個有相關工作經(jīng)驗的人，雖然這一點在招聘啟示上并沒有特別說明，但事實就是如此。看來，她想從事自己專業(yè)相關的工作，似乎跟幾年前畢業(yè)時一樣，還很遙遠。也許，再過幾年會更加遙遠，遙遠到她想挑戰(zhàn)一下的空間都沒有。

剛到下班時間，前臺的人都打卡下班走了。程溪一個人坐在前臺的電腦前，她還在幫一個客戶算汽車保險。因為就住在廠里，所以下班或者是上班對她倒也沒什么差別。剛把保險金額電話給客戶，就看到大門外有車進來。

“小程，有客戶修車，我讓他直接開進車間了。”守門的大爺推開前臺的玻璃門進來說道。

“知道了，我這就過去。”

程溪來不及收拾桌子，一路小跑進了辦公樓后邊的車間。她在這家修理廠說是干財務，其實是什么都干。跑銀行、收賬、賣保險，甚至前臺業(yè)務忙的時候她還得幫著接待客戶。這個點，晚上值班的修理工都去樓上食堂吃飯了，樓下除了守門的大爺就剩她自己。

看到剛剛進來的那輛豐田霸道停在舉升機邊，程溪連忙走了過去。

“你好！”車門剛打開，程溪便微笑著問。不過，她的笑容也就在那一刻僵住。

“你在這里上班？”

“是你？”程溪沒想到，最不愿意看到的人居然就這樣出現(xiàn)在眼前。她在些許的驚訝之后，立馬專業(yè)起來。“請問，車子現(xiàn)在是什么狀況？”程溪一邊問，一邊迅速地在維修工單上寫清車牌、車型以及客戶的姓名和進廠維修時間。

“遠光燈有點問題，不亮。”

“其他呢？”

“沒有了。”

“車子的情況我清楚。先生請先到前邊的休息室等待，我去叫值班的師傅過來給你處理。”程溪在維修工單上寫明了車子存在的問題，然后扯下一張夾在雨刮片上，一邊很禮貌地接待了這個意外的客戶。

盧荻秋倒也沒有多說什么。跟著到了前臺旁邊的休息室，里邊有電視、報紙、雜志，還有一臺電腦可以上網(wǎng)。程溪打開空調后，又給盧荻秋倒了杯水，然后才離開。

白天、黑夜，她這幾年來的生活在這里不斷交替，但其實并沒有太大的變化。但是，今天的確是不同的。盧荻秋，居然是開著豐田霸道的盧荻秋。那款車多少錢？四十萬，還是五十萬，反正便宜不了。通常業(yè)務接待這種開好車的客戶，那是笑得一臉燦爛，馬屁也拍得轟轟的。如若此時業(yè)務在，程溪能夠想象他那副討好樣。或許因為這樣，那歌詞里才唱，干業(yè)務的就是豬狗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