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半山泥貓的童話

引子：杭州城北有個半山，相傳在秦始皇的時候還是海中島嶼，桑海滄田，錢塘江灣泥沙堆積，形成了富庶的平原，于是這塊地方種桑養(yǎng)蠶，成了著名的絲綢產(chǎn)地，歲月如梭，城市化吞并了這里，這里經(jīng)歷了工廠化，如今房產(chǎn)林立，半山原住民也消失在歷史長河之中……我覺得應該為它留下點什么，于是我想利用歷史和泥貓結(jié)合寫上一篇小小的童話。

正文：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座小島，站在小島上可以望見隔著大海是一片綠色的大陸。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小島和大陸之間有了一座天然的沙子鋪成的橋，那是江水和海水的功勞，原來這是一個入海口。有一天，一群人踩著這天然的橋，來到了小島之上，他們中有老有小，孩子們很快發(fā)現(xiàn)小島上山坳里面的泥土非常粘手，隨手就可以捏成各種形狀，捏出來的東西很受大家喜歡，因為它不需要燒制只要陰干就比較堅固。這群人在這島上住了下來，他們開墾了海灘邊不大的土地，在山上種了桑葉。

“嗚嗚。”這島上很快有了小動物，那是人們養(yǎng)的。

“嗚嗚……”一只孤獨的小貓站在一戶人家面前，它只是個小奶貓，但是它頭上長著兩張臉，這是一只奇怪的貓，找不到自己的媽媽了。

“媽媽，我們養(yǎng)它吧。”小男孩說道。

“養(yǎng)貓？”媽媽奇怪得看著孩子，“這有什么用？體型那么小，有不長肉。還那么奇怪，恐怕會帶來災難。”

“媽媽，它可以看谷倉。”男孩說道，“它不會偷糧食的。只不過它現(xiàn)在很餓，媽媽，它好歹是一條生命。”

看著兒子喜歡，媽媽留下了貓，這貓也不是一點用也沒有，它會捉老鼠，男孩和貓成了好朋友，他們給貓起了一個名，叫倪倪。倪倪雖然長得怪，但是也有好處，一個貓頭兩雙眼，這抓老鼠水平就比其他人家養(yǎng)的貓厲害。

養(yǎng)蠶的房間叫蠶室，家里的老鼠喜歡來這里，因為蠶寶寶沒有抵御老鼠的能力。自從有了倪倪，蠶寶寶終于可以安心長大了，由于不用半夜驅(qū)趕老鼠，媽媽也睡得踏實了。時光流逝，貓老了，小男孩也長大了。倪倪走后，在小男孩家里有了一只泥土捏的貓，那是土捏的倪倪，小男孩把它放在媽媽的蠶室，由于它在，老鼠們也不敢猖獗。

又過了很多年，江南一帶變成了魚米之鄉(xiāng)，這倪倪的家已經(jīng)不是在島上了，這里已經(jīng)是河網(wǎng)密布的平原了，而這里成了一座大城必經(jīng)之路，因為這里有一條河可以直通大城。可是倪倪卻被保留了下來。這里還建起有了一座廟，據(jù)說里面是本地的神，這位神可是一個養(yǎng)蠶能手，于是來這里進香的人多了起來。

“這是什么呀。”

“它是用泥做的貓。”當?shù)氐氖貜R的人回答路過的行人。

“這貓好是奇怪，為啥有兩個臉。”行人問道。

“這可是一個傳說，這四只眼睛的貓抓老鼠特別厲害，不管哪個方向來的老鼠都逃不出它的眼睛，據(jù)說這是只神貓。”有人說道，

有位養(yǎng)蠶的姑娘不信，于是說道：“你把這貓送我一個，要是你家泥貓真那么神，等到夏天蠶繭豐收的時候，我讓大家都來買。”

泥貓的主人是個年輕的小伙子，他看著姑娘喜歡，猶豫了一下，取下了原本供在神臺上的泥貓，塞到了姑娘手里。

“放心吧……這泥貓不會比真的貓差，很靈的。這可是我家祖?zhèn)鞯摹！毙』镒诱f道。

“它不好看，一看就知道是泥巴的。”姑娘說道，“我們那邊的貓長得可漂亮了，五顏六色的。”

小伙子想了想說道：“我知道了。姑娘明天你再來，我給你只漂亮的。這是我家祖?zhèn)鞯模荒芙o外人。”

姑娘看著手里的泥貓，有點沉沉的，只不過誰都知道那是泥捏的。就算外面拿顏色打扮得漂亮，可要說捉老鼠，怎么可能？那本就是笑話。于是笑著說：“我就要這只了，明日來不了，等以后吧，如果靈驗我就給你當媳婦。”說著就帶走這只小伙子家祖?zhèn)鞯哪嘭垺?

幾個月過去了，小伙子盼著再次見到那位姑娘，當然沒那么容易。

又一年，三月桃花來了，養(yǎng)春蠶的季節(jié)到了，香客們紛紛從半山橋上岸，穿過座座牌坊，去廟里進香，小伙子天天在碼頭等著，希望見到姑娘。

“你賣的是什么？”路人問道。

“什么？我在等人。”小伙子在這里等著，不知不覺做了一堆這樣的貓。他為這些貓畫上了漂亮的色彩和花紋。別人以為他是做買賣的。

“你別等了，好姑娘多得很，何況那個愿意給你當媳婦的姑娘叫什么都不知道，你等也是白等。”村里有人勸他。

“那我家祖?zhèn)鞯哪嘭堖€在她手里。”小伙子說道。

“那貓又不能抓老鼠，不過是個孩子的玩具。人家姑娘多半是鬧著玩，誰會去把這泥貓供奉起來。”

“它不是玩具，它是神貓，它與別的貓都不一樣。”小伙子堅持說道。

“你這玩具賣嗎？”香客中出現(xiàn)個老婦人，“我買回去給我孫子玩。”

“這不是玩具。”小伙子說道，“這是半山泥貓，雙面的，是我們這里傳說的神貓，放在蠶室，可以保護蠶寶寶。”

老婦人笑了：“小伙子，知道了……我拿回去供著就是了。”邊上的孩子卻嚷嚷著要玩。老婦人就把泥貓給了孫子，小伙子連忙阻止：“婆婆，這泥貓可不是玩具，很容易摔碎。”

老婆子拿眼睛瞪了他一眼：“知道了……供起來……”老婦人拿回了泥貓，小心地放進了身上的背袋里。

望著婆婆的離開，小伙子嘆了一口氣。

“姑娘，你什么時候會出現(xiàn)呀。”小伙子一年做成的泥貓賣出去了一半，姑娘還沒來。

轉(zhuǎn)眼又一個蠶桑季過去了，蠶桑豐收的時候，老婦人帶著許多養(yǎng)蠶的人來買泥貓，據(jù)說這泥貓很是靈驗，蠶室里有了它，收成格外好。

“勤快的孩子，如今你娶親的錢都賺到了。”老婦人說道，“要不要我為你介紹一門親事？”

“我與那姑娘有約。”小伙子說道。

“都一年多了，姑娘有可能出嫁了……我們楊家的姑娘不錯，不如……”老婦人說道。

小伙子搖搖頭。他搖頭可他父母卻不樂意，一口答應了老婦人的親事。

小船搖呀搖，接來了楊家的新娘子。揭開蓋頭，小伙子以為自己的眼睛花了。蓋頭之下可不就是那自己思念的姑娘嗎？姑娘從自己的嫁妝里拿出一個箱子，走進了蠶室，打開箱子，里面正是那祖?zhèn)鞯男∧嘭垺?

時間又過了幾百年，大地換新顏，廟沒了，山下建起了工廠。桑樹被砍了，田野里豎起了高爐，農(nóng)民變成了工人。

“這是什么？”小孫子從奶奶的舊箱子里翻出了一個你玩具。奶奶輕聲說道：“半山泥貓，可以保佑蠶桑豐收。”

“什么是蠶桑豐收？”小孫子不明白奶奶說什么。

“這不是舊東西嗎？”爸爸過來說道，“這玩具，我記得媽媽你小時候都不讓我玩。沒想到還在哪，你難道真把它當寶貝了？”

“是啊，”老奶奶說道，“我雖然不養(yǎng)蠶了，可心里放不下它。那是老祖宗留下來的。那么多年過去了，年輕人都忘記了……”

“忘記什么了？”爸爸問道。

“忘記這里的故事了。”奶奶說道，“我想等孫子上學的時候去尋找……”

老人家念舊，兒子媳婦也管不住老人要做些什么？

“半山的泥用完了……”奶奶說，“我們要去別的地方尋找這樣的泥。”奶奶又開始做泥貓了，憑著幼時的記憶。又過去了十年，香客們又建起了廟，奶奶坐在廟前，講著泥貓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