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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催命符啊

付小樓的聲音里有隱約的亢奮。

因為,她剛才發現,自己衣裳上的血跡,是一條斜線。

如果殺人,血不是該直接正面噴過來?

謝安看了片刻,隨后毫不猶豫蹲下,調整了一下血衣角度。

血衣上的血跡痕跡,和地上的血跡走向,正好完美的對上了。

付小樓簡直想仰天長笑幾聲,她激動的問謝安:“是吧是吧?我是清白的吧?”

謝安轉過頭來,盯著她很久也不說話。

付小樓下意識抬手抹臉:“難道我臉沒洗干凈?”

桃寶在門外十分篤定:“洗干凈了,我親自擦的!”

付小樓放了心,總覺得謝安奇奇怪怪。

謝安收回目光,平靜說了句:“原來公主不化妝,會變聰明。”

付小樓:……

然后下一刻,謝安又指出另外一條血線:“這條也重合了。說明公主躺在地上時,仍舊有血噴濺。”

付小樓矜持點頭:“所以,我躺在這里,說明我不是兇手。總不可能我一劍過去,兩人還沒死,又活動了一會兒吧?這樣不合常理,他們如果沒死,當場就應該喊出來。或者去門外叫人。這不合常理。”

“刀劍傷,不一定會立刻死。”謝安的表情很凝重,“雖然看上去的確不太符合常理,但并不能洗脫公主罪名。畢竟,也有可能是兩人發現自己活不了,就只想摟在一起?”

他說這話時候,看著地上兩具挨得很近的尸體。

付小樓下意識吐槽:“那也太情深似海了?可地上,沒有他們自己移動的痕跡。這不是很奇怪?”

她頓了頓,忽然反應過來:“而且,如果人是我殺的,就算事發突然,他們大意,一個醉鬼,在他們毫無防備下,偷襲了一個,那另一個呢?不尖叫,也不跑?他們哪一個,都比我敏捷,比我力氣大吧?”

在地上爬行,不該留下血跡?

謝安盯著兩具尸體,神色凝重:“等仵作來了,看看死因再說。其他安屋里其他細節,也盡量多看看,不要錯過任何地方。”

付小樓下意識點頭。也開始小心跟著謝安查看。

隨后付小樓看著兩具尸體,發現了一個事情:“兩個人,都是正面受傷。發現沒?”

謝安頷首:“的確如此。駙馬背上雖然也有傷口,但明顯是穿透傷,出血都不多。尤其是女死者,并未有穿透傷。她趴著,身下有一灘血跡,可見是正面受傷。”

兩人對視一眼,都是疑惑:一個醉鬼,怎么辦到的?

付小樓揚聲問王福井他們:“我提劍過來時候,還能走直線嗎?”

丫鬟桃寶和王福井齊齊搖頭。

王福井更是篤定道:“公主出門時,那劍都舉不起來了,一路拖過來的。她還撞在門框上。醉得很了。”

付小樓灼灼看向謝安:“醉酒到一定程度之后,反應會變得遲鈍,不靈敏,甚至影響感知。這樣的人,能連殺兩人嗎?”

謝安默然,隨后仍道:“不足以讓人相信。還需查明真相。”

只是接下來,他們暫時沒有找到其他有用的東西。唯一確定的是,沒有第四個人活動的痕跡。地上血液十分完整,唯一有的腳印,還真是兩個受害者的腳印,淮安公主的腳印一個都沒有。

這就好像更加驗證了剛才那個荒誕的猜測:兩人是在淮安公主躺下之后,才死去的。因為他們還在屋里走動來著。

發現不了有用的證據,付小樓就讓王福井取來紙和筆,開始畫現場圖。

怎么說呢,毛筆就不太好用,紙也不太好用。但是在她的努力下,好歹還是畫出來了。就是效果嘛——

謝安站在付小樓背后,看著她杰作上的墨團,面無表情的出了聲:“你管這個,叫畫圖?”

付小樓一臉坦然:“圖好看不好看,不要緊,能用就行。”

然后下一刻她的筆被抽走,謝安依舊面無表情:“還是我來吧。”

緊接著,付小樓知道了什么叫做多才多藝,是每個男神的必修課。

謝安對得起他在民眾心目中的地位。

人家畫的,的確是圖。

付小樓覺得,或許謝安真的能配合自己破案!他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而很快,付小樓就印證了這一點。

因為,宮里來了個大總管,張口就是一句:“公主,陛下宣您進宮。即刻就去。”

態度不可謂不強勢。

但這不是一個該對受寵公主的態度。

付小樓忍不住多看他兩眼,然后心里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陛下叫我進宮干什么?好端端的——”

大總管十分意味深長的看一眼付小樓:“公主做了什么,心里不清楚嗎?陛下很是震怒。娘娘也下了狠心,決心這一次再不會幫公主求情了。”

付小樓狐疑問他:“那你兇什么?還是你幸災樂禍?”

大總管矢口否認:“沒有。”

付小樓扭頭問謝安:“你覺得他是不是很兇?”

謝安矜貴的點一點頭。

付小樓重新看住大總管:“你看大理寺少卿也這么覺得。你怕不是覺得我要倒臺了,所以就幸災樂禍!”

被戳穿心思的大總管:……

王福井也很憤怒:“就算公主做錯了事情,那也是公主!那是陛下唯一的親女兒!是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嫡長女!”

付小樓按住額頭:大可不必強調親女兒這種話,就感覺怪怪的。

但到了這個地步,付小樓已經明白進宮=鴻門宴,必須是有去無回那種。

如果說還能回來,那大總管絕對不會是這個態度。

付小樓猜測,或許皇帝和皇后,已經協商好了某個決定,只等她進宮去。

而顯然,這個決定,不是什么好事情。尤其是對她來說。

付小樓想了想,惴惴的問謝安:“你覺得這個時候叫我進宮,是為什么?”

謝安慢慢從案發現場走出來,堵在門口,語氣平靜:“東窗事發,殺人償命。”

付小樓被他冰涼的語氣搞得打了個寒噤,總覺得一把刀已經懸在自己脖子上,下一刻就要落下來那種。

她捂住脖子,還想掙扎一下:“那你說我去嗎?我們都找出疑點了,不是嗎?我未必是兇手。畢竟除了證明,我在現場躺著以外,沒有證據能證明我殺了人。”

謝安似乎嘴角多了一絲笑意,而且很民主的樣子:“別忘了,還有劍。公主手上,當時全是血。不過,進宮的話,公主想去嗎?”

付小樓語帶驚恐:“我肯定不想去啊!我還想活命呢好不好!你沒查清楚真相,他們肯定要冤枉我!再說了,那手上的血,也有可能只是劍柄上的,我抓住了劍,才染上的!”

“公主說得對。”謝安點點頭,好似將付小樓的話聽進去了。

然后,他十分客氣的跟大總管說道:“恐怕公主是不能夠跟您去了。畢竟,公主現在是嫌疑最大的人,我需將人帶回大理寺。”

付小樓肅然起敬:看看人家!這底氣!這不容置疑的態度!這強橫的樣子!人家敢和皇帝硬剛!

大總管也沒想到謝安會這么說,明顯的愣了一下神。良久才皺眉拱手商量:“陛下還在宮中等著。”

謝安卻絲毫不動搖,只是反問一句:“鎮南王派來的使臣,是不是也在宮中等著了?”

付小樓瞬間感覺脖子更涼了:我靠,這哪里是鴻門宴?這是斷頭宴啊!鴻門宴,尚有一線生機,斷頭宴怕不是進去就得死?

她默默的往謝安身邊靠了靠:抱緊大理寺少卿的大腿.jpg以及瑟瑟發抖.gif

大總管沒承認,也沒反駁。

但這種時候,沉默往往就是最好的回答。

謝安點點頭,重復一遍:“公主得與我去大理寺。大理寺辦案,任何人不得干涉。”

大總管頓時皺眉:“小謝大人這是何必?您這樣,豈不是叫陛下為難?這件事情,不是個簡單的案子——”

謝安微笑:“普通案子,也不會交給大理寺來辦。大理寺本就是辦理要案,大案,以及皇親貴族之案。”

付小樓此時也看出來謝安是在保自己,更是對他剛正不阿的品格感激涕零。

她眼淚汪汪的看著謝安:“謝大人將來一定會是名留青史的好官!你就是人間正義!我愿意跟你去大理寺配合調查!”

為了表現出自己誠意,付小樓還主動伸出了手:“謝大人,你將我捆起來吧。送入地牢,不用客氣!現在我不是公主!我只是個普通的殺人嫌犯!我要給我的子民,做個榜樣!告訴他們,天子犯法,也與庶民同罪!不會有什么特殊!”

別看她一臉大義凜然,實際上吧——她心里慌得一批。

但現在,她幾乎可以肯定自己不是殺人兇手了。哪有殺人兇手比死者還先躺下的?

不過,缺乏證據,恐怕沒人相信自己。還得繼續茍。

謝安顯然明白了付小樓的意思,頷首吩咐:“袁安,將人綁起來,送入大理寺地牢。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可將人帶走,任何人不可接觸!直到事情查明!”

轉頭,他又對大總管道:“公主不能進宮,我隨大總管進宮一趟!將情況說明。”

他的態度是不容拒絕的。

最主要是大總管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付小樓美滋滋的跟著袁安出去,手綁著了也不在意,還不忘熱切叮囑謝安:“一定保護好現場!我的清白就交給你了!”

眾人一臉茫然:這就感覺很不對勁的樣子……還有什么叫清白就交給謝大人了?總覺得,公主是在占謝大人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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