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說的話一點兒都不算數，張平在醫院里等到深夜，直到趙靈都睡著了她也沒現身。
第二天，張平起了個大早，沒吃飯就往公司趕，剛到門禁處，就聽到魏建成在訓斥保鏢：“一個個干什么吃的！遇事就知道躲，白養你們了！”
有個保鏢眼乖，看到張平在打卡，就拼命朝魏建成遞眼色。
“就是說你呢！還在嬉皮笑臉的，那天就屬你跑的快，別以為我不知道，下次路上遇到張平，給我狠狠揍他！”魏建成氣得唾沫橫飛。
“訓話呢魏總？早啊。”張平走上前去，打了個招呼。
魏建成現在看到張平都有了應激反應，脖子一縮，頓時矮了半截，訕訕地笑道：“啊，早早早早早……那什么，張平啊，多謝你昨天救我，回頭把獎金給你補上啊。”
保鏢們憋著笑，誰也不敢吭聲。
“那就多謝了，沒事我先去忙。”張平環顧了一圈，辦公區里一個人都沒有，連燈都還沒亮。
到了七點五十，公司門口才排起了長隊，同事們一個接一個順次打卡，八點鐘一過，正好全部打完。
這不商量好了掐著點上下班嗎？
魏建成鼻子都氣歪了，卻也不敢說出全部開除之類的話，只能自己給自己找臺階下：“這段時間大家盡量都早走晚歸啊，就不用打卡了，我已經派人去找那條毒蛇，等找到了再恢復正常上下班。”
同事們都保持著沉默，沒一個搭茬的。
除了張平。
他走到工位上，打開抽屜，從里面里掏出一條早就準備好的毒蛇，舉在頭頂展示了一圈。
三角頭，四尺來長，黑得發亮，帶白色花紋。
“大家都放心吧，昨晚下班我就去找了，已經把它從會議室吊頂里揪出來，而且每個角落我都搜了一遍，確定沒別的蛇了。”
要保持公司正常運轉，首先必須安撫軍心。
同事們議論紛紛，有的已經叫起好來，有的還在半信半疑。
魏建成何等乖覺，立馬就綽著張平的口氣假意抱怨道：“哎呀，干嘛這么快說出來，本來還想著給大家一個驚喜，你看看，驚喜沒了吧，這樣，你提要求，我出錢，給大家把驚喜補上！”
他暗中向張平使了個眼色，偷偷用手指指了指辦公桌上的奶茶，意思是請大家吃零食。
以小恩小惠收買人心，一慣是他的拿手好戲。
張平佯作不知，裝作為難地道：“六十多個人呢，花費可不少啊。”
魏建成大方地一擺手：“別跟我談錢的事兒，俗！有什么要求，盡管提！”
“那就再給大家多發點獎金吧。”
“好！”同事們轟然爆發，紛紛鼓起掌來。
魏建成看起來就跟吃了屎似的，不說答應，也不說不答應，愣在原地沉默了一陣，才面帶難色，眼神瞟向大鵬，道：“我心里當然是一百個愿意，只是咱們剛跟軍方簽了這么大的合同，動用資金得他們同意才行啊。”
“公示一結束，我就跟他們聯系，一定盡我最大的能力爭取他們批準。”大鵬說得極其誠懇，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不過是在跟魏建成一唱一和，共同使出了拖字訣，只要能拖過今天，這事基本就黃了。
“不用，這錢由聯絡員來出，他的年薪有六十多萬，正好能給每個同事湊夠一萬塊獎金。”張平步步緊逼。
“我不同意！”大鵬斷然拒絕。
“你不同意什么？”張平明知故問。
“那是我的錢，憑什么讓你拿去送人情！”大鵬本就對桌球館里的事一直懷恨在心，眼看張平又想在自己肉里剜刀，當時就暴跳如雷。
“誰說要動你的錢了？我只是說由聯絡員來出。”張平臉上掛著微笑，讓大鵬毛骨悚然。
這種感覺就好像自己是一只耗子，已經落入貓爪，它并不急著下口，只是不停地抓了放，放了抓，好欣賞耗子逐漸喪失希望的過程。
“大鵬就是聯絡員，已經報上去了。”魏建成想替他解圍。
“哦，是嗎？”張平臉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暗中卻用意念聯系手環，讓它通知軍方宣布天照信息有限公司的聯絡員人選。
大鵬笑了：“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吧，還是等我的好消息，一定給大家爭取到這筆獎金。”
同事們心知無望，本已提起來的心氣兒又消失了，紛紛嘆著氣坐回工位上。
“慢著！”張平盯著魏建成，認真地問道，“魏經理，假如公司的聯絡員是我，您會同意把錢拿來發獎金嗎？”
“那當然，那當然，只有你愿意就行，大鵬也一樣的，雖然我是總經理，也不能替你們做主啊。”
不過是空頭人情而已，不花錢就能把自己撇清，還堵了眾人的嘴，魏建成心里簡直樂開了花。
大鵬也附和道：“張平，聯絡員是你的話，只要你肯把工資捐出來，我也愿意拿出半年工資當成獎金給大家發。”
“此話當真？”
“騙人是小狗，當眾汪汪汪跑三圈！”
叮鈴鈴……魏建成的手機響了。
張平臉上露出了勝利的微笑，大鵬的心突然一沉，他本以為自己已經脫離了貓爪，但現在忽然又發現還遠遠沒到結束的時候。
“喂，您好，好……好……沒問題，沒問題，您盡管放心，我一定照辦。”
魏建成緩緩放下電話，臉上滿是迷惘。
“怎……怎……怎么個回事兒？”大鵬越來越感覺不妙，竟結巴起來。
魏建成沒有看他，目光環視了一圈，落在張平臉上：“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啊？普普通通，就是個抓蛇的，唯一的愿望，只是希望公司辦得越來越好，你有什么話就直說吧。”張平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
魏建成清了清嗓子，大聲宣布道：“防洪堤項目唯一聯絡員已定，正是張平！公司所有人不論級別，每人發放一次性獎金一萬塊，走公司公戶，聯絡員年薪不變。”
同事們都歡呼起來，只有大鵬的臉色變得煞白，看起來好像比死了親媽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