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餅咯！”

小販嫻熟地收拾好攤面，把其上的鐵鍋反過來，弧面朝上，底下塞上幾把枯枝樹葉，再墊上些茅草，就著灶內的火星重新續上灶火，將面團搟薄了往上一攤，翻個面接著烙上一烙，十幾個呼吸之后，一張碩大的面餅便煎得噴香。

“你這烙餅多錢？”

行人聞著味兒忍不住駐足詢問道，城里做工的人都喜歡花上幾個銅板買張厚實的烙餅，當天一天的伙食便有著落了。

“回您的話，6枚銅板一張?！?

“6枚銅板？你怎么不去搶呢！”

那行人聽罷眉頭一皺，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又沒有那么餓了，要知道尋常烙餅可只有2枚銅板一張！

“嗨！瞧您說得，這城里糧店出糧一日少過一日，現在有銀子都買不著米哩！”

煎餅的小販也是無奈，若是烙餅不跟著漲價，自己烙上一天的餅可能連本都回不來！

提起買米一事，行人也是發起愁來，他做一天工掙來的十幾枚銅板如今連一斗米都買不了，就算最次的下等米也得約莫半錢銀子（50枚銅板）。

“這可如何是好！”

二人紛紛嘆起氣來。

陸遠蹲坐在街邊一字不漏地聽完了那二人的對話，自從劉敏行許了它自由活動之后，陸遠便每日都卡著時刻返回劉家。

若是長時間不回去，劉敏行在它意識海之內留下的尖刺便會開始折磨起人影和狼影來。

這些日子里，城里人市多了不少新面孔，不少人陸遠還隱隱約約記得見過，那就連曾經自己常去的那家掌柜手底下的伙計也在那兒——賣女兒！

衣服還是曾經那件衣服，只是人變得消瘦了許多，臉頰微微凹著，兩眼無神地看著過往的人群，嘴里顫抖地念著：“4斗米...”

那家食鋪掌柜也不太好過，沒米怎么開門營業，連著好幾天入不敷出之下，他眼瞧著一時半會兒糧店供不出米來，干脆辭退了一大半的伙計。

反正人手隨時都招得到。

陸遠不太喜歡人市，這里聚集著的，與其說是人，還不如說是一群動物。周遭游蕩著不少野狗，它們眼巴巴地望著能不能有突然倒地不起的人，然后一擁而上飽餐一頓。

馬街，依舊熱鬧非凡。

陸遠就這么明晃晃地在馬街上逛著，它很喜歡這條街，不知怎么地陸遠總感覺在這里呆著給它一種充滿了人的氛圍。

來往的人看著它慢悠悠地在街上走著，雖有異色卻也沒有任何動作，畢竟城西劉大公子可是整個城里最響亮的人物。

這街上白日里雖然少了些擺在街邊的小攤，卻多了不少販賣各種稀奇物件的商販，引得不少人駐足觀賞。

“梨碳！”

“驅毒清脾的梨碳！”

一門店外擺著用油紙包裹著的黑色粉末，門口伙計扯開嗓子沖著路人吆喝著。

“石炭我倒聽聞過，你這梨碳是作何物？”

下人模樣的隨從問道。

“將石炭細細研磨成細砂大小，輔以梨汁和香料煎熬數日，曬干之后便是這梨碳了?！?

“這梨碳點著之后，可祛內毒，滌污穢哩！”

只見那隨從聽罷小跑幾步，弓著身子對少爺說了幾句，又折返道：“我家少爺對你這勞什子梨碳頗為感興趣，全都要了！”

“好嘞！

“一包梨碳一錢銀子！”

“一共二十包，2兩銀子！”

“我給您裝上！”

陸遠望著那所謂的梨碳，忍不住上前嗅了嗅，不能吃，也沒什么香料的味道。它看了眼隨從，又瞧了瞧伙計，心里想著：“有這錢多買幾個肉包子不是更好？”

“呀！”

“哪兒來的畜生！”

那隨從被突然擠過來的大灰狗嚇了一跳，這狗不僅比尋常野狗大了不止一倍，若是論肩高，都已經到人膝蓋般的高度了！

體型更是結實得駭人，四條腿撐著的仿佛一具鐵鑄的身軀，那毛發根本藏不住其下爆炸性的肌肉。

劉敏行每日都會給陸遠喂服一粒所謂的淬體丸，那比小拇指蓋大不小多少的黑丸著實神奇無比，每次服用過后，陸遠都覺得自己的身體膨脹了一分，就連平時的飯量都足足翻了好幾倍，若是這會兒單靠曾經買來的那點吃食，恐怕陸遠得活活餓死。

陸遠因此又開始覺得呆在劉敏行身邊挺好了，衣食無憂不談，身體的變化可是實打實的。

“蠢狗！記吃不記打的蠢狗！”

“那劉敏行葫蘆里賣的多半不是好藥！”

每每這時，它意識海中的人影便會跳出來痛罵一通，要知道那尖刺還扎在人影身上呢！

“嗨！那可是劉大公子家的好狗哩！”

“劉公子可真是菩薩轉世，聽聞城里缺糧，自己掏錢出糧不說，還招了不少人去城外做工哩！”

“菩薩保佑，就連劉公子家的狗都這么溫順！”

那伙計對陸遠已經見怪不怪，最初他也被陸遠這碩大無比的體型給嚇了一大跳，但發現陸遠并沒有看上去那么兇惡以后，也就由它去了。

畜生嘛，就喜歡東聞聞西看看！

“痛！痛！痛！”

人影浮現出來，他捏著根小刺，眼睛一閉，手上一使勁兒，便將其拔了下來！陸遠吃下去的這淬體丹不僅讓它的身體變得更加強壯，甚至連它意識海內的人影和狼影都變得凝實了幾分。

“在吃上幾顆那小丸...哼哼！”

人影把那小刺拿在手上端詳幾分，然后用力一捏，它便化為了一絲煙霧消散不見。

“劉敏行以為你只是條得了奇遇的畜生，但是你可是完完整整吃了一整個人的魂魄！”

他說道這里，話音一頓，顯然這算不得什么好事兒。

“蠢狗，陸遠可算是沒了，現在就只剩下條叫做陸遠的狼了！”

人影越說越低落，索性轉開話題道：“那邊好像發生了什么事...”

“?。?！”

遠處小巷內隱隱傳來一陣慘叫。

......

“小娘子好端端大路不走，偏要往著偏僻處鉆...”

幾個短布衫打扮的男人將約莫十五六歲的姑娘圍在其中，其中兩人正躍躍欲試著想要拉扯對方。

“別...別過來！”

那姑娘哭著警告道，在這幾個男人面前顯得尤其無力。

“細皮嫩肉的，賣給牙人定能給個好價錢！”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