齒輪跑得比飛魚快些，畢竟經常陪女孩兒逛商場的男人體力都不會差。快接近爆炸源的時候，就看見是坦克正在用打火機點著煙花。

“你特么干什么呢？！”齒輪吼著，沖過去就把手里的飲料潑在了煙花上，熄滅了引線。

坦克一屁股坐在地上，低著頭看著地面說：“把煙花放了興許會有人看到，我們還能得到救援，就算明天走路，總不能背著一堆這個吧。什么都不如活著重要，什么都不如。”

“我是說你特么不能一下子全給放了！怎么著也得一個鐘頭放一次呀！！！”齒輪又吼了一句。見坦克抬起頭，無言以對地看著自己，齒輪的氣也消了一大半，語氣稍微柔和了一點：“先晾晾吧……”

“哨子都取下來了。如果不是我帶著你們走這條路，咱們也不會被困在這兒。”

“音樂上太空是飛魚提出來的，改成去酒泉發射場的是我，每天出發和休息的時間是H2占卜出來的，誰特么沒責任呀！”齒輪的語調又有些升高。

“話可不能這么說”，此時飛魚也已經跑了過來，“我提出的目標是沒問題的，出問題的是執行過程，責任全在你們仨身上，出去以后你們得賠償我精神損失。”

“要這么說的話，我每天定的出發和休息時間也沒問題。塔羅牌那是科學，以往的中考考題都是我這么占卜出來的，所以我沒有出任何差錯。車是你們仨開的，路上出事兒不是你們開得太快，就是開得太慢，與今天的出發時間沒關系。出去后，我不要賠償，但也不參與賠償。”

聽到飛魚和H2的話，齒輪也又即轉了口風：“那這么說的話，我定的計劃也沒問題，責任還算他一人兒好了。”接著又對坦克說：“不用你自裁謝罪，但財產謝罪是免不了。出去之后你把你廠子里后兩個月的收益分給我和飛魚，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H2見狀也立刻改口：“既然責任是他一個人的，那被賠償人還是加我一個吧。”

“同意”飛魚說。

“同意”，齒輪說完，又對H2說：“百分之七十五贊同，百分之二十五默認，決議通過，一會兒你記本子上讓他簽字，省得他回去后不認賬。”

以往四人的爭吵，都是以利益“拉幫結派”而很快結束，目前這種困境下，這招依然好用。

坦克看著沒心沒肺的三人，嘆氣道：“回去的路走不了，那個山腳把視線擋住了，在你們還沒醒的時候，我已經起來去看過了。”三人朝坦克手指的方向看那不遠處的山腳，就聽他接著說道：“繞過那個山腳的轉彎處，就能看見山底往回走的路已經被掉下來的泥土擋住了，泥土堆成的土丘雖然看著不算高，但特別的濕，一踩就往下陷，根本就走不了。”

“沿著山底往前走呢，不是也沒多遠嗎？”飛魚又提出新的思路。

“咱們離下一個路障是沒多遠了，可這個路障是設在一個Y字形路口的交叉處，按原計劃過了路障咱們向左轉再開上一小段就能上大路。可現在咱們是在山底，是以前的河道，它是與右轉的路同向，會通往更深的山里。那條右轉的路我沒走過，那附近有沒有村子我也不知道。在到達下一個路障前，咱們是肯定爬不到山腰的斷路上去，過了那個路障處，咱們只能順著山底向右轉，走多久咱們才能爬上去我也不知道。”

飛魚聽了坦克的話，總結到：“也就是說咱們左右是山崖絕壁，后面是沼澤一樣的土丘，而前路迷茫。”

坦克點點頭：“所以趁著咱們還清醒，有吃的有喝的就必須想辦法求救。”

“看來只能兵行險招了”飛魚看著眼前的煙花說，“雖然我們用不了風箏，但可以讓這個帶著手機飛上去。用膠布給手機做個降落傘，再給它多纏幾層做個防護，然后粘煙花上放飛。”

“你提出來的，那就用你手機。”齒輪立即對飛魚的想法表示口頭支持。

“別，老規矩，猜拳吧。”

“依手機的品牌定，咱們要是有老款諾基亞，也就不用考慮別的了。”H2提出新的建議。

“那就你那個了，你那個質量好。無論最終成敗與否，出了山我們仨出錢給你換新的。”齒輪再次口頭支持。

“用我的吧，我手機貼著鋼化膜呢，也沒存別的亂七八糟的視頻，也沒有舍不得刪的聊天記錄。”坦克站起身拿出自己的手機，避免了三人繼續扯皮下去。

“先找幾塊重量和手機差不多的石頭試試。也許實驗過程中，有人就看到了煙花，能過來救咱們。”飛魚又說。

在用石頭實驗了三次后，四人又給坦克的手機做了大號的降落傘和更厚的保護膜。

“微信群發。”

“不應該短信群發嗎？”坦克不解地問提供想法的飛魚。

“要是短信能發地圖定位，那我也肯定選短信。”

“馬哥保佑，回去一定好好孝敬您老人家。”在一旁準備點火的齒輪祈禱著。

而站在另一旁的H2此刻心里想到：“人生最可怕的是不得不聽從愚蠢的決定，更可怕的是還要為這愚蠢的決定制定更加愚蠢的計劃，還在這之上的可怕是需要為這愚蠢的計劃做出愚蠢的犧牲。”

與實驗的前三次不同，這次煙花點燃后，沒有直直地朝上飛，而是斜著向后飛了起來。四人趕緊朝著煙花飛升的方向去追，沿著山底向后跑。在轉過了剛剛坦克說的那個山腳后，看到了之前處在視線盲區的濕泥土丘。接著煙花炸響，可這次不僅沒看到降落傘打開，手機還因爆炸的氣浪遠遠地被拋在了山上。

“如之奈何？”H2看著手機消失的方向問。

“先想墓志銘吧，時刻保持微笑，走的時候還能安詳點。幸運的話，停尸房會有你一席之地，不幸的話，你年輕的尸體就要變成烏鴉的晚餐了。”齒輪說著用腳踩了踩阻擋了他們回去的路的那個大土丘，果然一踩腳就下陷，根本無法在上面走動。

“雖然手機沒下來，可信息沒準兒已經發出去了。”飛魚對自己計劃的失敗，掩飾尷尬的同時，又往幸運的方向安慰著幾人。

“那接下來怎么辦。”坦克又問飛魚。

“等吧，走路的計劃延后一天，看明天有沒有來救援和這個土丘的干燥情況。即使沒有救援過來，如果這個土丘干的夠快，咱們就能翻過去往回走，如果過了明天這兒還是太濕就往前碰運氣去吧。”

“咱有哨子有煙花，有了《泰坦尼克》和《一出好戲》那個味兒了。”H2說著蹲在泥土丘的邊緣處，用手感受著濕泥所能承受的壓強，覺得沒有個四五天的暴曬，這個土丘都不可能站人。

“先回去搭帳篷吧，早睡早起，不容易出尸斑。”

“你和他一起開店，是怎么忍到現在既沒分家也沒打他的。”飛魚問H2，畢竟齒輪的毒舌在這種情況下并不幽默。

“也許背地里我早就給過他一悶棍，只不過忘了而已。”H2搓著手上的泥土說。

在四人都剛要往回走的時候，突然聽到山頂傳來“汪汪”的兩聲狗叫，四人立刻循著叫聲傳來的方向大喊：“斯派克，斯派克……”

很快“汪汪”聲越來越大，四人也看到了山腰上路斷處斯派克的身影，它也正因四人的回應高興地上躥下跳。接著四人幾乎同時沉默了，正想著如何利用斯派克去求救的時候，就看見它在山體上的身影越來越低，正挑選著崖壁上能落腳的石頭，一步步地往下跳。

“別下來，別下來……”四人又大喊。可斯派克不聽話的本性在此刻是展露無遺，根本不理會四人的呼喚，就是一股腦兒地找凸起的石頭往山下跳，猶如雪羊化身。可跳到一半，四人一狗都懵了，因為近乎垂直的崖壁再沒有凸起的石頭給斯派克落腳了，而再往回往上跳對于一只狗來說，也是根本不可能。

“斯派克，朝這兒跳，朝這兒跳……”齒輪指著那個巨大的土丘，大聲朝斯派克喊著，雖然兩者之間看著有十來米的落差，但這也是唯一可行的辦法了。狗都是恐高的，斯派克也不例外，它夾著尾巴不知所措，四爪也踩下了一些小碎石。

“斯派克，加油呀，往這兒跳……”齒輪焦急地大喊著，就又看到一些小碎石落了下來，可這些小碎石是來自比斯派克更高的地方。隨著碎石越來越多，受到驚嚇的斯派克，終于奮力一躍，跳到了土丘頂，然后又直接滾了下來。

斯派克還未從泥土丘上滾到山底，坦克就趕緊沖過去，伸手接住了渾身是泥的“土狗”。雖然早有防備，可巨大的沖擊還是差點把坦克給撞倒。坦克穩定住身形后，抱著斯派克轉過身就往前跑，其余三人也在同時奔命。因為在斯派克跳下來的時候，山體再次發生了滑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