齒輪沒有理會H2和飛魚扯的蛋，而是繼續說道：“做出標準音階的樂器對小海來說已經駕輕就熟，但樣式都很小，我怕他一直做那么小的東西用眼過度，才提出來讓他給斯派克做鈴鐺。

他現在喜歡做樂器，經常和他媽媽一起演奏，人也變得開朗了很多，都敢來公園給小朋友們表演了。既然他喜歡做，那咱們就讓他做吧，比不吃不喝的做數學題強。那幾個呼啦圈就是他做的，和空竹發音的原理一樣。”

“那他不會不吃不喝的給咱們做哨子吧。”飛魚也是不想讓任何小孩子受到任何傷害的人。

“我早就問過他媽媽了，小海現在每天看電視、動畫片的時間都不低于3小時，睡覺時間也不低于8小時，做點手工小玩意兒，也不浪費他最強大腦的才智。”

“煙花上升的速度有多快？”飛魚又問兩人。

“你要是想問氣流的話，應該是和吹風機最大的功率差不多，只要吹風機能吹響哨子，那在煙花上放飛時的效果也會是一樣的。”齒輪似乎已經有了肯定的答案。

H2想了想又問：“咱們讓它發出什么聲兒呢，代替咱們的樂器奏出音樂這不可能吧。”

“那肯定不可能，發出‘啊、喔、呃、咦、唔、喻’的聲音怎么樣，這種哨子做起來應該最簡單了。或者‘嗨、嗨、嗨、嗨’的聲兒，演唱會不都這么喊嗎。”飛魚說著，也不再覺得昨晚H2的想法有多么離奇。

“要是煙花能發出‘喔、唉、呢’的聲兒，咱們就能直接賣錢了，這表白的時候多帶勁呀。”H2想象著說。

“也問問坦克，聽聽他的想法，大家再群策群力一下。”飛魚說完，就與坦克連起視頻。

“什么群策群力，哪次不是我一個人的智慧。”視頻接通前，齒輪又扯了一句。

三人將問題說了后，視頻里的坦克只是做出了思考狀，而已。

“就發‘嗚~~~’的狼叫的聲音吧，煙花發出狼叫的同時，斯派克也順勢配合著嚎上幾嗓子，音樂就可以起了。嗚~~~的聲音也簡單，不用考慮每個煙花之間飛起時的時間間隔，無論它們飛起的時間多么不固定、多么亂，那也會是此起彼伏的群狼的叫聲。”齒輪想象著畫面說。

“同意。”飛魚、H2和手機里的坦克也通過了這一決定。

“歌曲結束時呢，還用煙花嗎，發出什么聲兒？”H2又問。

“就放一排煙花，發一個個短促的‘哎’吧”，飛魚說完就描述了一下他預想中的聲音：“哎、哎、哎、哎、哎、哎……”

“同意。”其余三人回答。

掛斷視頻后，H2催促說：“那咱們趕緊進去吧。”

“等會兒吧。今天七夕，萬一小海他媽誤以為我是來找她的，到時候我再說不是的話，容易給咱們的計劃添堵。”齒輪說完，開始和H2、飛魚一起抽煙。看手機里來了小海的信息，齒輪才帶著飛魚和H2進了小區，過程中并無保安對他們進行阻攔。

“我媽媽出了門口十五分鐘以后，我才給你發的信息。我讓她去最大的那個超市給我買彩筆了，沒有半小時都回不來。”房間內的小海一臉驕傲地對齒輪說，完全沒有類似自閉兒童的樣子。

飛魚和H2看著屋子里各種稀奇古怪的樂器，也感到十分的驚奇。尤其是看到小海拿出他給斯派克做的脖鈴發出如鐘鼓之聲，更是覺得這個孩子天賦非凡。齒輪又給小海說了他們們對于“新樂器”的構想，用竹子或者葫蘆做出兩種哨子，一種吹風機吹的時候能發出“嗚~~~”的聲音，另一種吹風機吹的時候每間隔一秒，能發出一次“哎”的聲音。最后他們又給小海說了一下預想中哨子的重量和大小，看小海也是滿心歡喜地答應，三人才滿心歡喜的離開。

在三人快要走出小區的時候，卻看見小海的母親也就是H2和飛魚口中的多衣姐，正端坐在涼亭里，眼神犀利地看著他們三個，盡管她的臉上還帶著大大的深黑墨鏡。飛魚和H2被多衣姐這種強大的氣場所震懾，趕緊快走兩步離開小區，丟下齒輪一個人去面對。

在多衣姐不動如山式地看著飛魚和H2離去的身影的時候，齒輪也走到了涼亭里，在她旁邊的另一個長椅上坐了下來。

“打算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兒呀，還專門把我支出來。”多衣姐問的時候，姿勢毫無變化。

“男人之間的小秘密。你不是去買彩筆了嗎？這么快就回來了呀。”齒輪趕緊通過提問轉移話題。

“現在有一種職業叫外賣，真的很方便。”多衣姐說著拍了拍座椅上的塑料袋，里面除了放著飯盒，還有一捆彩筆。“真的只是做一些小哨子嗎，為什么提出那么奇怪的要求？”

“什么？！”

見齒輪有些驚訝，多衣姐解釋到：“我怕小海一個人在家的時候出意外，在屋里按了攝像頭。”接著多衣姐又平靜地問：“和你一起來的除了你那個店員，另一個是誰，做什么的。”

“飛魚，我朋友，開了個琴行，也教孩子們學樂器。”

“他的工作與電腦無關嗎？”直到現在多衣姐才大幅度的扭了扭頭看向了齒輪。這個問題顯然比齒輪沒回答的那個問題更重要。

“他唯一能和電腦扯上聯系的就是視頻下載。”齒輪是想到了他們第一次和房工視頻交流之后，H2和飛魚談論的下載速度的問題。但他倆的討論內容只能獲得讓人嘲諷這唯一的結果，所以齒輪也就沒有多說。

“他給我的感覺和我兒子以前很像。”多衣姐的語氣中帶著疑惑。

“你兒子，小海嗎？”齒輪問。因為他完全想象不出小海和飛魚究竟有什么相似的地方，一個天才兒童，一個專業的資深屌絲。除非多衣姐還有一個兒子。

“用人腦代替電腦，源自于他父親生前對網絡世界的不信任，所以小海才被強迫每天進行超量的學習和計算，差點都失去了正常孩子那個年紀應有的判斷力。但卻衍生出一種因“簡單”而藐視的狂傲感，因“復雜”而不甘的敵對感。當時很多事物在小海眼里只分為是否感興趣兩種，他所感興趣的也只是需要被計算出結果的對象而已。”

“小海沒有這樣吧。”齒輪回憶著最近和小海一起游戲、玩兒鬧的經歷，那就是正常孩子應有的新奇的眼神與笑聲。

“小海遇見你以后好多了，我剛剛說的是小海以前。而你的這個朋友也給了我這種感覺，所有事情在他眼里只分為‘我所不屑的’與‘我要擊潰的’。”

“那這種性格有什么問題嗎？”齒輪覺得雖然多衣姐說得挺恐怖，但細想也沒什么問題，尤其是和飛魚認識了這么多年，他所有的事兒自己都門兒清。

“這種性格我不知道有沒有什么問題，只是怕小海被他影響，又回到以前那種狀況。”

“我明白了。”齒輪如釋重負，本來他還怕多衣姐一陣的心理分析，再說出飛魚有什么暗黑屬性、殘暴性格，原來她只是怕飛魚把自己的孩子帶“壞”。

“飛魚是一個有實力讓自己活得簡單的人，他堅守一套過于純粹和中二的是非觀，因此難以融入這個世界龍蛇混雜、泥沙俱下的規則之下，于是開了一家琴行自娛自樂。但他始終都活得很簡單。”

“那我就放心了。有時間，你也來幫小海一起做那些手工。”多衣姐說完拎包離開了涼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