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們在書店的后院練歌,動不動有人隔著墻問我們一句:‘誰給誰哭喪呢這是?’沒辦法我們才來了這個老房子這兒練。這個基地在我小時候是地道和地窖,好像我爺爺他們那輩兒還執行過深挖洞廣積糧的政政策,所以原來的地窖本身就不小。我們又把這兒擴建了一倍,慢慢地打造成現在這樣,開始在這里寫歌、排練。
這里建好后我們邀請了一中的一個音樂老師,來指導我們的唱法和怎么寫歌,我們先給他唱了一首我們改編的伍佰的《你是我的花朵》,他當時是怎么說的?”齒輪最后一句是朝向H2問的。
H2翻開自己的記事本念到:“主唱在臺上手腳各玩兒各的誰也不服誰的樣子,比《你XX》的舞蹈好看,歌兒你們沒人家唱得好聽。”
房工聽到這個評價笑了一下,沒說什么。
“然后他又給我們傳授了關于寫歌的技巧。”齒輪說完又看向H2。
H2照著記事本繼續念:“第一,痛苦與迷茫才應該是青年人的主旋律;
第二,現實與理想的沖突才是生活的基本面;
第三,世界是混亂的漩渦每個人都在其中掙扎,信仰崩塌后瞬間成長,在廢墟中重建自我慢慢心靈老去,這才是活著的真諦;
總之寫歌就是要告訴世人青春是苦澀的、現實是殘酷的、每個人都是無能為力的傀儡。”
“他讓我們以此為基調進行創作,尋找與他人心靈的契合。他當時也是在吧臺這兒喝著酒告訴我們,這些經歷或者感悟可以沒有,但得會編。剛剛我們唱的這首歌就是聽了他的那番話編出來的,我們把它的取名為《勒索》,實際是垃圾‘勒色’的諧音,既是說這首歌,也是說他那番話。看你剛才的表情,是不是也為這首歌感到尷尬。”
房工笑了笑沒有回答齒輪的問題,喝了最后一口“五線譜”,又問:“那之后呢?”
“之后我們再沒請他來過這里。還有一個女孩兒給我們寫了一首歌,就是貼在外面墻上的那首《你的沉默是答案》,詞曲很美,但我們不喜歡。直到今年夏天我們看到我二大爺在聽屠洪剛老師的《霸王別姬》,一下子我們都被深深地感染,知道這樣的歌才適合我們四個,這才有了我們自己認可的第一首原創。兄弟們走起!”
齒輪說完最后一句,四人的樂器立即發出震撼之聲,樂聲在這間啤酒瓶屋內環繞、振動,配合著五彩的燈光與四人的狂熱,顯得氣勢非凡。這次的樂聲熱情、高亢、蕩氣回腸,四人的演唱粗獷、雄渾、慷慨激昂……
一曲終盡,余音繞梁。燃與震撼是這首歌最直白的形容詞,房工不自禁地為他們熱烈的鼓掌。之前他們唱的那首《勒索》與剛剛這首歌相比,就是徹頭徹尾的垃圾。
看著房工為他們剛剛的演唱興奮的鼓掌甚至有些歡呼雀躍,齒輪十分的引以為豪:“就是這首歌,我們想讓它能夠去往太空。”
“你們不覺得這個想法不夠現實嗎?”房工坐下后又端起酒杯,可里面已經空了。
“總要有人吃第一口螃蟹。”
“那你們知道吃第一口砒霜的人怎么樣了嗎?”
“知道,他叫神農。”坦克回了一句。
“你們的設想就像作者與楊冪的愛情。”
“可是你來了,我們的設想似乎并不再是異想天開,差的就是一些你的建議。”飛魚放下吉他,又來到吧臺內給房工開了一瓶啤酒,其他三人也坐回了吧臺前。
房工環顧著這間啤酒屋,喝了一大口的啤酒,說:“還是建議你們放棄,應該集中精力搞房地產。”
“這個笑話不太冷。”H2語氣無奈。
“我們大學老師的一句話,深深的刻在我的腦子里:裝B要量力而為,有多大本事,捅多大婁子。”房工說完又喝了一大口啤酒,然后對四人說:“我去下廁所。”
看著齒輪帶房工離開了啤酒瓶屋,H2說:“七夕不請假,看來是光棍兒一根。要不給他走一波那個聲色犬馬的計策。”
“得了吧,咱別給國家棟梁添麻煩了。”雖然知道H2在開玩笑,坦克還是開口阻止他。
“七夕的時候我請你們仨走一波這個計劃。”H2又寬慰在場的兩人。其實四人中是飛魚最會體貼自己,H2最會體諒自己,齒輪兩者兼得,而坦克是體貼和體諒別人。
出去上廁所的兩人回來后,又重新坐在了吧臺前,飛魚看著房工小心翼翼地問:“假如,我是說假如,我們有沒有可能黑進國際空間站,讓他們在太空中的電腦播放我們音樂。”
“你們還是黑客?”房工一下子被這個更大膽的想法給震驚到。
“我們目前不是,但我們可以學。”
房工看著眼飛魚,想起參觀地下室時齒輪說這個人涉獵的領域非常廣、會的東西極其多,不禁感覺后背有點發涼,然后他搖著頭喝了一口啤酒對飛魚說:“你的幽默還真是讓人毛骨悚然。你們不是黑客,但感覺你們的思想已經開始黑化了。總不能因為一首歌引起國際糾紛吧,這事兒真鬧大了,你們敢承認這首歌是你們的嗎,而且你們真這么做了,國人也不會站在你們這邊的。”
“大不了不承認吧。”坦克一直以來的正經、誠懇、不玩笑的樣子,換在這樣的語境中也著實覺著讓房工驚心。
“晚了,昨天我剛給一中的學生說了咱們的音樂要上太空,你們不是在現場聽著了嗎。”H2提醒到。
“三年牢里偷著樂,黃泉路上笑著走。”
“不過,國際空間站也快不能用了,如果美國方面放棄了那里,那里變成了沒人要的空殼子,興許、也許……不行不行,反正絕對不行。”房工替四人思考著,沒聽見剛剛齒輪小聲說的那句毀三觀的話。但他怎么想都覺得太過離譜,只得調侃四人說:“麻煩你們想一想還有沒有什么更荒謬的方法!”
更荒謬的方法飛魚果然還真想過,就是上次齒輪問他有沒有別的計劃之后,他就決定要想出比“A計劃”更要扯的方法。于是飛魚順著房工的問題又說:“我聽說印度網絡的安保系統都不如女生宿舍看門的大媽,他們也在致力于發展航空航天,能不能在他們身上找找突破口,好像他們計劃明年送人上太空。那些印度電影里,一伙人打著打著架還忘不了唱歌跳舞,那他們的宇航員在太空中突然聽到一首中國搖滾,應該也不至于太驚訝哦。”最后的這個“哦”字說的時候,吧臺內的飛魚是看了看自己的三個同伙。
“你們能不能不給國家裹亂呀,覺得美俄不好對付,就找印度,柿子專挑要爛的捏,人家印度IT還是挺強的。再說在太空中突然聽到音樂,不得嚇壞印度宇航員呀,還響起中國搖滾,就差在太空里報你們四個身份證號了。”
“不能只放我們的呀,我們也發揚發揚精神,幫幫其他國家不得志的樂者,聯合國五常的都給印度來上一首,都選那些剛寫好的,沒發表過的,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H2的反應也是夠快。
“在播放前先用印度話告訴宇航員,聯合國話事人請他聽音樂,讓他不要緊張不要害怕,估計宇航員也會以為那是航天辦公室給他發出的指令,他會安靜享受得聽完五首歌。沒準兒印度的宇航員還得鼓掌和發表一番感謝言論。”齒輪也順勢接口,還加入了自己的暢想。
“你們覺得會有黑客做這種事兒嗎?”房工問出重點問題。
“真正有夢想的黑客……”齒輪摸著自己的下巴,思索著。
“打住,違法犯罪的細節別再說了。你們整個犯罪思路的構想也太猖狂了,是一點沒把刑偵放在眼里呀,這計劃比印度吹牛的本事還要強。說實話你們黑進他們航天系統的成功率,還要高于他們火箭正常發射的成功率。而且他們患有嚴重的拖延癥,‘時間膨脹理論’在他們那邊存在是最合理的,他們說明年,你就得當五年聽。
萬一他們成功了還好,但凡出了一點兒差錯,他們就會把失敗的根由全部推給黑客攻擊。你們不會以為放五個國家的音樂,就沒人能查到是你們策劃實施的吧。如果真讓他們查出點什么來,后面的我都不敢想象。”
“想不付出任何代價而達成愿望,那是神話,動漫都不敢這么演。”H2似乎都已經下定了決心。
“你這話感覺在理,可我怎么越聽越有反派那個味兒呢,這事兒你們膽敢往前邁出一步,那就是法治社會的公敵。”房工苦口婆心地勸、危言聳聽地嚇。
“如果做這事兒的是一個沒有民事行為能力的人呢,比如一個患有自閉癥的天才兒童,而且這個孩子可憐到父親早逝,母親一個人拉扯著他。”齒輪似乎為自己剛剛的思索得出了答案。
“大哥,純潔點咱們還是朋友。我回去就求我們教授,求他讓咱們自己的宇航員帶你們的音樂上咱們自己空間站。規定又沒禁止宇航員喜歡搖滾樂,在太空里聽什么音樂,他們有自己的選擇權。回去我也會挨個給宇航員推薦你們這首歌,所以你們千萬別做出這么轟動的事兒來。”
去了趟廁回來之后的談話,讓房工覺得是句句驚心。與搞藝術的打交道也太可怕了,他現在是十分想念自己的實驗室。
四人聽到房工終于答應幫他們在實現夢想的道路上助力一把,如釋重負。又將這首《覺醒-復興》的小樣送給了他,希望他能向航天局更多的人去推薦這首歌,最終帶這首歌去往太空播放。
之后四人又和房工一起唱了好幾首歌,畢竟這個啤酒瓶屋還有一半是KTV。今天是把房工給陪盡興了,以至于他喝的一趟趟的去廁所,逐漸又變得懵懵懂懂、喜笑顏開。
在坦克攙扶著房工又去了廁所之后,齒輪趕緊拿出了那張打印的聊天記錄,又從茶幾下掏出紙筆,開始繼續創作。
“你這還沒完沒了了呀,還真打算得個霍格沃茨物理學獎呀。”H2看齒輪又再畫圖,忍不住吐槽說。
“我說了這張紙我找了好久,就是因為我一直有一個朦朦朧朧的想法,需要寫在這個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