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在追趕他。

晴香總算在電梯前追上了八云和古川。

準確說，是他在電梯前等著自己。

“你就是發(fā)生火災時來不及逃走的那種人。”

剛一乘上電梯，八云便用慣常的腔調(diào)說道。

每次都這樣，多嘴多舌。

瞎操心。

晴香心下嘀咕道。

他們乘電梯來到三樓，在古川的帶領下穿過護士中心，來到男廁所前面。

“就是這里。”

古川指著門說道。

自從聽說發(fā)生了靈異事件之后，這普通的房門看上去仿佛地獄的入口。

八云毫不遲疑地打開門，按亮入口旁邊的電燈，走了進去。

晴香和古川站在入口處，擺出往里張望的架勢。

廁所四周都是雪白的墻壁，給人以潔凈感。沿墻并排安放著男用小便器，墻壁盡頭并排三間單間。

“大約一星期前，有個因胃潰瘍住院的青年在這里看見幽靈了。”

古川的聲音在顫抖，仿佛自己親身經(jīng)歷了一般。

“那么，看見幽靈是在哪邊呢？”

“在洗手臺那里。”

古川回答八云的問題。

“是這里嗎？”

八云站在洗手臺前面。

“是的。”

“然后呢？”

“他正洗著臉，聽見有人說話，回過頭來。”

八云配合著古川的話，轉(zhuǎn)過頭來。

視線前面是廁所雪白的墻壁。

“然后呢？”

“什么都沒有，他就再次轉(zhuǎn)向鏡子了。鏡子里面，自己身后站著一名少女。”

“少女……”

晴香想象著那情景，出聲道。

轉(zhuǎn)頭看鏡子，里面有一個少女的幽靈。那太可怕了。

“那少女問了他一個問題。”

“問題？”

八云皺起眉頭。

“是。”

“什么問題？”

“你什么時候死。聽說是這樣問的。”

古川突然睜大眼睛說道。

晴香一聲驚叫，感覺身上起了雞皮疙瘩。

你什么時候死？

晴香對少女鬼魂說的話感到恐怖。

這話活像盼著人死。說這話的是名少女，這格外恐怖。

“那么，他后來怎樣了呢？”

沉默片刻，八云懶洋洋地問。

“他慌忙逃出廁所，想回到自己的病房，卻見那里也有少女的鬼魂……然后，他就往樓梯方向……”

古川離開廁所入口，朝著樓梯走去。

晴香和八云并肩跟在后面。

“就是這里。”

古川在樓梯前停下腳步。

一段梯差淺、幅度寬的樓梯延伸開來，中間有個休息平臺，從那里轉(zhuǎn)彎。

“他被少女的幽靈襲擊，從這里跌落下去了。”

古川一邊解說，一邊在胸前交握雙手。

“然后呢？”

八云往下催促。

“頭被撞得很重，被人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

話一說完，古川便用雙手捂住了臉。

晴香看向樓梯下面。一瞬間，她仿佛看見一個男人倒在血泊中的情形。

八云用指尖抵在眉心，低下頭，仿佛在思考什么。

“你能看見什么嗎？”

晴香問道。八云頹然搖了搖頭。

“現(xiàn)在什么都看不見。”

“那么……”

“你這么急著下結論，會犯錯誤的。”

“你好不好不這樣說話？”

晴香露出生氣的表情，八云似乎根本不在意，轉(zhuǎn)向了古川。

“知道了，我會調(diào)查的。”

八云就宣告了這么一句，轉(zhuǎn)過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晴香不知如何是好，對古川鞠了一躬，開始追趕八云。

“喂，你搞明白什么了嗎？”

晴香問八云。八云卻似乎壓根沒有回答的意思，一言不發(fā)地走到電梯前。

“你為什么這么不開心？”

等待電梯啟動的時候，她再次問八云。

八云深深嘆了口氣之后，皺起眉頭。

“被迫聽這種故事，我很煩。”

“為什么？”

“哪來的為什么。你不覺得奇怪嗎？”

晴香抬頭看著天花板苦苦思索，卻并沒有想起什么。

“問你，我才是傻瓜。”

電梯門打開的同時，八云說。而后邁向出口。

晴香一再地跟在后面追趕八云。

“你好好解釋下嘛！”

“你當真沒有發(fā)現(xiàn)嗎？”

“嗯。”

“青年從樓梯滾落摔死那件事。”

“那有什么奇怪嗎？”

“那名青年死了吧？”

“嗯。”

“既然如此，那名護士為什么會知道幽靈對那青年說的話呢？”

“啊！”

聽到這里，晴香終于恍然大悟。

如果那青年真的死了，就不可能知道幽靈對他說了什么。

“還有，沒有上新聞又是為何？”

“這個……”

“患者從醫(yī)院樓梯滾落摔死之類的事件引起的轟動有限吧？”

“是啊。”

“奇怪的地方還有呢。”

“什么？”

“那家醫(yī)院建成也就半年左右的樣子。聽那護士說，已經(jīng)有好幾個人離奇死亡了。”

“是這樣說過呢。”

“醫(yī)院里接二連三地發(fā)生離奇死亡，這可是要被問責管理的。”

八云的語氣里似乎包含著怒氣。

聽了八云這番話，晴香心里展開一個令人不快的推測。

“莫非……”

“正是。這純粹是個捕風捉影的故事。雖然那個叫古川的護士似乎信以為真了……”

八云在自動門前面停住腳步，悵然若失地說道。

“一心先生呢？”

他是否明白這次的事就是捕風捉影呢？

晴香擔心起這個來。

“他當然知道是捕風捉影。”

“那他為何還要專程找你商量？”

“他那個人，看見人家犯愁就不會袖手旁觀。”

“嗯。”

這一點晴香也有切身感受。

無論什么事，一心都是那種不肯對陷入困境的人袖手旁觀的類型。

“他明知是捕風捉影，還是盤算著讓我用驅(qū)鬼的把戲收拾局面啊。”

“會嗎？”

“順便說一句，那個叫真央的醫(yī)生也不相信這次的靈異事件。”

“啊？”

“所以她和舅舅才都沒有跟過來。”

“噢……”

這么一說……

晴香心領神會，拍了拍手。

八云接著穿過自動門，走了出去。

“喂，你要去哪兒？”

晴香立即追了上來。

“去哪兒？當然是回家了。”

“不用等一心先生了嗎？”

“我的事情完了。”

八云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