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什么第一回第二回?難不成你們在盜竊金行前有過一次合作?”
北哥聽到他的問話清醒過來,同越南仔、金剛三人用目光交流一陣,轉身走到楊青跟前,把手機遞過去的同時嘆了口氣:“托尼,我們騙了你?!?
楊青沉聲說道:“什么意思?”
“其實讓我們配合你找尋失竊黃金的人就是視頻里有雙白虎紋身的人。你跟黃蘭登展開行動沒多久他便電話告知了我們頌帕被人謀殺的事情,說黃金給人黑吃黑了,還說會幫我們安排一個負責這起案子的警察做內應,找到黃金后大家平分,接下來的事情你全都知道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
楊青在心里連罵無數個“臥槽”,特么的這一個個的……
局長、北哥、頌帕、小女孩兒思諾、思諾的養父李,全都不是省油的燈。
他已經小心翼翼地在夾縫中謀求自己的利益了,沒想到還是被人將了一軍,要不是昨天晚上的事情給他敲響警鐘,因為想要利用北哥三人拿出照相機sd卡里的文件,搞不好還被蒙在鼓里呢。
不對,不只是埋在鼓里這么簡單。
想到這里他忽然退后一步,拔出腰里的槍對準北哥三人:“你們在利用我!”
一直以來北哥三人都是為從唐仁口中打探到黃金的下落才配合他,幕后操縱這一切的人是第五名盜賊,那么當對方感受到他所帶來的威脅想要殺人滅口,前面三人會站到哪一邊?
“兄弟,別激動,有話好說?!?
北哥把手舉過頭頂:“你是被我們騙了,可我們也是被那個家伙騙了,在這件事上大家都是受害者?!?
越南仔補充道:“要是早知道那人在盜竊金行后想把我們甩掉獨吞黃金,我們又怎么會繼續跟他合作?”
“對對對。”北哥說道:“剛才看完那段視頻我才明白過來,他這是在利用我們呢,完事很可能跟上回那樣來個卸磨殺驢,吞了本該屬于我們的那一份。”
楊青目光里的寒意有所減弱,雖然他知道了被欺騙的真相,不過從另一個角度看,也得到了想要的東西------拉北哥三人做墊背。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現在他們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
“他是誰?叫什么名字?”
“大哥……我們真得不知道他是誰,這幾天他都是通過手機聯系我們了解事情進展?!?
楊青稍作考慮把槍收了起來,因為對于前方三人來講,他們現在有共同的目標共同的敵人,在揭露第五人身份這件事上實在沒有撒謊的必要。
“北哥……”越南仔拽了拽北哥的衣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楊青注意到他的目光躲躲閃閃,不敢跟自己對視。
金剛性子直,說話沒那么多顧慮:“北哥,越南仔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計劃,已經把托尼過來的消息發給了那個人。”
“操,你們可真積極?!?
北哥惡狠狠地看了爆炸頭一眼,拉著楊青的手就往外走:“快走,那些人很快就會過來這里?!?
誰知道才邁出兩步,楊青猛地甩開他的手臂。
“北哥、越南仔、金剛,你們想不想報仇?我有一個計劃。”
……
十分鐘后,一輛黑色面包車在距離木材加工廠不到三十米的地方停下來,隨著車門打開,里面走下三個人來,他們都帶著槍,用黑色方巾把頭包起來,只露出鼻子上面的部分。
其中一人走路有些跛腳,還有一個夾緊左臂,似乎帶著傷。
三人在入口前面停下,前面的小個子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出去。
嘟……嘟……嘟……
電話能夠打通,但是沒有人接。
廠房里靜悄悄的,沒有動靜。
三到銳利的目光對望一眼,快步走到廠房門口用力一推。
吱咯咯……
低沉的響聲中,銹跡斑斑的金屬門向內側打開。
里面不見人影,只有碎裂的圓桌,凌亂的腳印,秋千也歪倒在一邊,角落里還有疑似血跡的暗紅斑點,從現場痕跡來看像是經歷過一場惡斗。
夾著左臂的人來回走動一陣,確定廠房沒人,走到兩人跟前搖了搖頭。
“走?!?
小個子招呼兩人一聲,轉身往外面走去。
三人來到門口,前腳才邁出去,猛聽旁邊傳來一陣咔咔脆響,四把槍分別指在他們頭頂。
“你們是在找我嗎?”
楊青用槍指著中間的小個子,走過去一把拉下蒙臉的方巾,露出后面滿是不解的臉。
這張臉他見過,昨天傍晚與閆先生說話時,舞臺前面的沙發凳上坐著一個拿拐杖的中年人,唐仁曾誤認為那就是閆先生,差點嚇尿褲子。
中年人左邊是個四眼仔,四眼仔左邊的卡座上坐著一個看起來有阿拉伯人血統的光頭,懷里摟著身材高挑的美女。因為有種鮮花插在牛糞上的意思,楊青當時多看了那個家伙幾眼,結果被兇神惡煞地瞪了回來。
眼前的小個子就是那個光頭佬。
他又把另外兩人蒙面的方巾扯掉,其中一個是電影劇情里與托尼在面包車打斗的男子,最后那個他不認識,但是肩膀上的傷很眼熟。
“進去?!?
把三人腰里插的槍拆下彈匣丟在地上,楊青將他們趕進廠房,用手銬銬在機器的鐵管上。
“你們三個家伙居然背叛我!”
混血哥惡狠狠地盯著北哥三人,他怎么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明明是他叫三人配合托尼找黃金,到頭來卻變成那個多管閑事的警察的小弟,這種感覺就像吞了一只蒼蠅,特別惡心。
北哥走過去笑著拍拍他的臉:“是你背叛我們在先的好不好,想要黑吃黑的兄弟,北哥我一生打雁,今天差點給雁啄了眼?!?
越南仔過去就是一個大嘴巴子:“你個狗東西,居然想吃獨食?!?
“就是,托尼還給俺們錢買飯吃呢,你狗日的一個大個兒不出,還要俺們給你干活?!?
金剛舉起霰彈槍的槍托就往他頭上砸。
楊青害怕金剛把人打死,從后面抓住槍柄,這一擊沒有打下去。
他拿著手機給銬在鐵管上的三個人拍了張照片,又走過去撩起混血哥衣袖,果然在靠近手腕的地方看到一個雙白虎紋身,跟視頻里的一模一樣。
“盜竊金行的第五個人是不是他?”
北哥說道:“沒錯,就是他,雖然當時沒有露臉,但我記得他的聲音?!?
啪!
那邊金剛一巴掌打在左肩受傷的男子臉上:“你再瞪我一下試試?!?
楊青走過去拍拍大塊頭的肩膀:“金剛,別激動。打人呢……應該這樣?!?
他飛起一腳狠狠踹在那人腹部,猛聽一道悶哼,然后是連續的咳嗽與粗喘,一副要把早飯嘔出來的樣子。之后一記鞭腿抽在旁邊那人臉上,肉眼可見的血自耳孔往外流。
金剛在一邊看得直瞪眼,心想這小子下手比想象中黑的多,一點不像電影里那些人模狗樣的警察。
楊青本來就不是警察,加上昨晚險些給人弄死,心里一直憋著火,煩躁的很?,F如今把三名歹徒抓個正著,哪有輕易放過的道理。
“確認黃金大劫案第五名盜賊,任務目標達成,是否返回主世界?!?
腦海響起一道不喊人類感情的提示語。
楊青長舒一口氣,心想經歷諸般困難,終于找出黃金大劫案的主犯,完成了任務。
不過,他暫時還不想回去,任務完結不代表一切圓滿,如果他的推理沒有問題,這件事另有隱情。
“北哥、越南仔、金剛,看好他們,我先回警局打聽一下指紋比對工作的進展,完事再來處理這三個家伙?!?
“放心吧托尼。”北哥從肩膀有傷的男子兜里掏出一個錢夾,里面塞著差不多一萬泰銖:“瑪德,害我們吃了那么久的土。”
左邊越南仔一把扯掉混血哥脖子上帶的金項鏈:“這是利息。”
楊青含著一支煙離開木材加工場返回警局,下午就窩在工作大廳哪兒都沒去,黃蘭登傍晚的時候回來,說只差一點就抓到唐仁了,天知道那小子走了什么狗屎運,從工地頂樓摔下去竟然掉進施工電梯里,就那么跑了。
回想一下電影劇情,現在那倆人應該在頌帕工坊尋找證據,接下來就是托尼劫持阿香,逼唐仁說出黃金藏匿地點的劇情,再晚點是醫院上演的一幕鬧劇。
如今自然不會發生劫持人質事件,北哥三人也不會被警察抓。
“托尼,你查什么呢?別弄了,一起去喝一杯。”黃蘭登很郁悶。
“不了黃sir,我晚上約了人,你自己去吧。”
“你?約了人?”
黃蘭登翻個白眼,心想這家伙終于開竅了,完事拍拍他的肩膀走出工作大廳。
掌燈時分,楊青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撥通唐仁的電話。
“喂,唐仁,燒烤的味道怎么樣?很舒服吧,麻痹的往我頭上扣屎盆子,怎么沒燒死你?!?
“是你?你怎么知道我們剛剛差點被火燒死。”
“我不僅知道你們差點被火燒死,還知道你們晚飯吃的是漢堡,秦風還在頌帕的工坊里帶走一件很重要的東西?!?
電話那邊一陣冗長的沉默。
一段時間后傳來秦風的聲音:“你……你想干什么?”
“我幫助你找到兇手和黃金,你們也幫我一個忙,怎么樣?”
“我……我考慮一下。”
嘟嘟嘟……
秦風掛斷了電話。
楊青很郁悶,心情很不爽,他幫了倆人許多忙,現在要對方幫他一回咋就這么難呢?
日你娘個腿兒,我特么上輩子欠你們的!
其實他也能理解秦風為何不近人情,作為一個偵探迷,經過這幾天的調查已經接近案件真相,現在他打電話說要幫助倆人解開謎題,不是等于打最強大腦的臉么,少年當然很不服氣啦,這份清高和自信從秦風在閆先生面前夸口三日找到黃金可見一斑。
得想個法子讓他們妥協才行。
他在不見動靜的柳樹下面來回走動片刻,眼睛一亮。
有了!
……
電影劇情的第六天。
楊青吃完早餐從家里出來,把車停在幸運咖啡館門口,小心監視對面公寓樓的動靜。
雖然昨天晚上沒有托尼劫持阿香的情節發生,也沒有醫院槍戰戲碼,但是秦風和唐仁兩人絕對不敢在李休息的時候來這邊尋找殺人動機,他們要來也會選擇第二天。
現在秦風已經基本確認李的兇手身份,接下來就是尋找作案動機、破解密室脫身疑問及找到黃金藏匿處的高潮部分了。
很快,兩個穿軍綠色風衣的人在附近巷口觀察一陣,快步走進樓道。
來了!
楊青往公寓樓三層瞟了一眼,窗戶那邊有人影晃動。
他點了支煙放在嘴邊,瞇著眼睛吸了一口,青煙繚繞升騰,遮蔽了濃重的黑眼圈。
昨晚他一直忙到凌晨才回家休息,總共睡了不到四個小時。
就在香煙抽到一半的時候,樓道口人影一閃,秦風抱著吃了安眠藥的思諾沖到街上,攔了一輛計程車駛向最近的醫院,楊青啟動車子跟在后面。
快到醫院的時候他給黃蘭登打了一個電話,然后在便利店旁邊停車等候。
沒過多久,一輛又一輛警車駛入醫院,黃蘭登指揮手下由各入口同時進入醫院。
與此同時,急診室外面閑逛的唐仁注意到大門沖入的警察,一時間方寸大亂,拉著秦風沖進樓道間,準備從后門撤離。
可是沒過多久他們又原路返回,神色倉皇地往樓上跑。
警察幾乎堵住所有去路,他們成了菜甕里的鱉。
“怎么辦?怎么辦?”
唐仁完全沒了主意,汗珠子順著臉頰一顆一顆往下滑。秦風同樣束手無策,不知道該往哪里去。
便在這時,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唐仁拿出來一瞧:“是托尼打過來的。”
秦風咽了口唾沫:“我來。”他拿過手機按下接通鍵。
“我幫你們從醫院出去,事后你也幫我一個忙,怎么樣?”
“成……成交。”
他們現在已經被逼上絕路,除了接受托尼的提議根本沒有多余選擇。
“盡量多堅持一會兒,救兵馬上就到?!睏钋嗾f完掛斷電話。
秦風把手機還給唐仁,拉著他繼續往上爬。
另一邊,楊青攔下一輛計程車,給司機報了位置后拿起手機撥通一個號碼:“喂,東西找到了,人和貨都在扎嘎瓦醫院?!?
“那些人?先銬著,回頭再處理他們?!?
……
十五分鐘后,楊青推開木材加工廠的大門。
三名歹徒被銬在作業臺的鐵管上,看起來大半天沒有吃東西了,已經餓得頭暈眼花,臉色發白。
“嗚嗚……嗚嗚……”看到楊青過來,混血哥本能地想要說點什么,但是因為嘴巴外面貼著膠帶,只能發出嗚嗚的鼻音。
刺啦。
楊青走過去一把扯下黑膠帶。
“咳,咳……”那人發出兩聲干咳,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放……放了我,不然你會后悔的。”
“放了你?可以呀,不過你得回答我一個問題?!?
楊青用槍挑起混血哥的下巴,看著他的眼睛說了一段話。
“呸,做夢!”
“看不出,你還挺講義氣的?!?
楊青站起身來,槍口轉向左邊,嘭的一聲,右肩受傷的歹徒癱倒在地,眉心多了個窟窿,血出出地往外冒。
混血哥嚇得打了個哆嗦。
嘭!
第二聲槍響。
右面那人同樣被一槍爆頭,血從后腦勺涌出,在地面漫成一團。
混血哥打量一眼死去同伴,又看看冒煙的槍口,望著楊青的目光充滿恐懼。他明明是一個警察,可是為什么下手這么黑,說殺人就殺人,眼睛里沒有一絲猶豫,冷靜到讓人發指。
其實楊青自己也有些奇怪,作為一個活了二十幾年連雞都沒有殺過的人,看到地上的尸體和血液竟然沒有多少心理波動。
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他認為主要原因是托尼的心理素質很強,畢竟是當警察的人,什么血腥場面沒有見過,而且這三個家伙前天晚上險些要了他的命,殺了他們沒有一點心理負擔。
“猜到了你也沒有辦法,你敢殺我嗎?不,你不敢,因為他們倆死了,就剩我一個人能幫你洗脫罪名了,只有我在法庭上包攬罪責,才能平衡你們所有人的利益?!?
混血哥一臉猙獰地大笑起來,托尼想要在泰國混,繼續當警察,必然要留他一命。
“我討厭聰明人,尤其是自作聰明的那種?!睏钋嗝榱怂谎郏瑯尶谖⑵?,迅速扣動扳機。
嘭!
混血哥頭頂綻出一團血花,人往旁邊歪倒,身體抽搐幾下就沒有動靜了。
楊青好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把槍丟在地上,不緊不慢地往外面走。
叮鈴鈴……
陽光灑在他臉上的時候,手機鈴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