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母親走后的幾天里,我徹底的失眠了。
辦喪事的那幾天,每晚都守在靈前。時不時的站起來看看母親安詳的樣子,時不時的回想小時候母親教育我的情景,有時候想著想著便會大哭,哭著哭著又笑起來。
嫂子說我得了神經病。小姨為此還訓斥了她一頓。
那幾天,我走到哪兒,小姨跟到哪兒。喪事過后,小姨和小姨夫把我領到了他們家。告訴我,以后要把這里當成自己的家。
我像是木偶一樣,任由著小姨幫我洗澡,幫我吹頭發,給我做面膜。我默默地看著她做著這些以前媽媽為我做的事。心里百轉千回,可就是恁地找不到一個發泄的口。
晚上,我躺在床上,睜著眼看著漆黑的夜,依舊是睡不著。
墻上的表指向了十點,屋里的燈突然被點亮。老邢走了進來。
我躺在床上動也不動。
老邢默不作聲的站在床邊看著我。
突然,他把我擁進了懷里。
他的聲音掩飾不住的緊張“多長時間沒有睡覺了?”
“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白上都是淤血?!?
“你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你的母親,還有很多人愛你關心你?!?
“你知不知道你小姨小姨夫已經請假好多天不上班,在家陪著你,就怕你有個好歹?!?
“你知不知道你父親最近憔悴了很多,卻依舊每天都要給我打電話詢問學習情況?!?
“你知不知道你小姨給我打完電話,為了你我連闖了兩個紅燈?!?
“這么多人在關心你,你忍心么?”
“那么多的磨難你都挺過來了,我相信這一次,你依舊能站起來?!?
老邢看著我些許空洞的眼睛,驀地,他的唇印到了我的唇上,只一刻便松了開來。
隨后頭頂傳來帶有磁性的嗓音:“你不是最喜歡帥哥么?國逸云那小子最近有事來不了,我替他親你一下,算作鼓勵怎樣?”
我摸了摸干裂的唇,“接吻還是親力親為的好。”
老邢撫摸著我的短發,笑了,“那就打起精神來,全力應付高考,高考后我幫你追國逸云?!?
次日,我回到了教室。
教室還是原來的教室,依舊坐著熟悉的同學。
下了早讀,曼娜、小白、張鵬輝、曉玲,他們幾個便把我的座位圍了個圈兒。
“小田田,你想吃什么?我給你買。”張鵬輝小心翼翼的問。
“花花,你終于來學校了,真好。”小白笑著說。
“看把你丫瘦的成啥了?怎么?扮閃電???”曉玲依舊是那么彪悍。
“惜田,你抱抱我,好不好?”曼娜紅著眼哽咽道。
我看著他們個個青春洋溢的臉,突然發現眼前多了一絲亮光。母親的去世對我來說是件挺痛苦的事,但對于母親卻是一種解脫。長期的藥物治療和化學治療早已把她折磨的面目全非了。以前的她也曾是人見人夸的大美人,那時母親總是愛笑,笑起來嘴角有兩個淺淺的梨渦。
我使勁扯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輕輕撫摸著自己的梨渦,就像是在撫摸母親的梨渦一般。
“我需要一個大大的擁抱,可以嗎?”
他們幾個面面相覷,稍作反應便蜂擁而上。我們環抱著彼此,個個開心的笑著。
“特么的太矯情了。”曉玲第一個受不了了。
“我的第一次擁抱給了你們三個女生,你們要對我負責哦!”張鵬輝厚顏無恥的說著。
“你特么的偷著樂吧你!”曉玲伸手便在張鵬輝頭上使勁敲了一下。
“靠,一點女人味都沒有。將來誰娶了你做婆娘真的就日了鬼了。”張鵬輝揉揉被曉玲敲疼的頭。
“放心,嫁誰都不會嫁給你。”曉玲也不甘示弱。
“聒噪!”小白把他倆推了出去,而后小白也松了手,現在只剩曼娜抱著我。
曼娜忽然在我身上來回聞,“你吃大蒜了?”
“沒有??!”
“怎么還有一股紫菜味兒?”
“你丫是狗鼻子?”曉玲和張鵬輝異口同聲。
“我吃的大蒜?!?
“我吃的紫菜?!彼麄z又一起說。
我臉一抽抽,“我餓了,想吃餛飩,人民醫院門口那家千里香餛飩?!?
“莫急,明天早上學校安排學生去人民醫院體檢,到時候。。。”曉玲舔舔嘴巴,“小輝輝,你可要請客哦!”
“我當多大的事兒,包在哥身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