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皇宮！

怎么會有賊呢？

就算有，誰會傻了吧唧地去偷衣服??！

皇宮里隨便一點瓶瓶罐罐都比衣服鞋子值錢吧！

還有，這弘文館就數李正最窮，小偷不偷別人卻偷他的，裴慶遠有些想不通。

人能蠢到這種地步嗎？

“這賊是不是缺心眼？”裴慶遠差點沒笑岔氣。

李正惱道，“笑個屁啊你，趕緊弄雙鞋去，我腿都做麻了！”

“行行行，你等著。”裴慶遠邊笑邊走。

不一會兒，他就不知從哪搞了雙鞋過來，比李正自己的要厚實很多，一看就是官宦家庭才有的鞋子。

穿著比他丟的鞋子可要暖和多了。

“誰的？”李正問。

“左仁的?！迸釕c遠道。

“借的？”李正問。

“搶的?！迸釕c遠道。

“……”李正無語，“你還真是，不拘一格?！?

“等我有錢了就還他?！?

裴慶遠擺擺手，“他家有錢的很，用不著?！?

李正也不跟他爭這些，這幫子世家子弟的確是不在乎這些。

“走，陪我去一趟西市?！崩钫?。

裴慶遠看李正手里攥著一沓紙，不由問道，“你帶的什么？”

“話本?！崩钫?。

話本？

裴慶遠兩眼放光，神色逐漸開始猥瑣，嘴角微翹，“可以啊你，讓我瞅瞅。”

李正斜眼道，“滾，老子寫的不是小黃文。”

“小黃文是什么？”裴慶遠奇怪道。

“你別管，反正我寫的是正經文章，跟你昨天聽的那種不一樣。”李正懶得跟裴慶遠解釋。

一聽跟《游仙窟》不是一個類型的，裴慶遠頓時興致缺缺。

“那有什么意思?！迸釕c遠突然意識到李正要干什么了，“你該不會是去茶坊賣話本的吧，我可跟你說，不是名家所著，茶坊可不收。”

李正納悶了，“那你的意思是，不找個名人背書，茶坊還不認了？”

裴慶遠頷首，“那是自然，商人可不做虧本買賣，別說你寫的不行了，就算是寫的好，他們也不會要，當年張鷟張進士還未高中之時就寫過話本，算是補貼家用，可這長安城沒有一個茶坊愿意收，直到他高中進士，這才有人上門拜訪，此后，他的話本才被世人看到?！?

李正倒是很認可這個做法，古往今來，藝術這玩意都是抬高轎的圈子游戲。

前世的時候，什么作家協會就是如此。

更何況知識更加壟斷的古代！

那自然是更嚴重。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萬一有瞎了眼的呢？

自己又沒認識的名家，便只能是碰碰運氣了。

“先去看看，沒人要便沒人要吧?！崩钫?。

裴慶遠想幫忙，可這玩意他確實是幫不上。

朝廷里的將軍他說不定還能請得動幾位，學術大家，嘖嘖嘖，恐怕人家連看都不會看他一眼。

“也是，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我陪你一起去?！迸釕c遠道。

……

西市，東風茶坊。

斗室之內，茶坊老板正沏著上好的茶葉，招待著一位貴客，看衣著便非富即貴。

更重要的是，此人乃女兒身。

“曹叔，茶坊最近生意如何？”錦衣女子道。

曹駿拖著茶壺，給錦衣女子倒上一杯茶，未滿。

“湊合，湊合，婉兒你當日建議我以詩詞攬高雅之士，以話本招世俗之輩，我還不屑一顧，今日看來還是你高見啊，我這東風茶坊居于鬧市，生意比外面那些茶坊可要好上數倍，嘿嘿，婉兒，我敬你！”曹駿舉杯前推，微微躬著身子，謙卑中帶著恭敬。

上官婉兒含笑推杯，朱唇輕啟，“曹叔與我阿耶乃是故交，幫你不過是分內之事，無須客氣?！?

聽聞此言，曹駿埋首感嘆，“哪能算是故交啊，你阿耶貴為宰相，我不過是一介商人，若不是我二人都喜歡詩詞，怕也難與你阿耶相識，可嘆我出身卑賤，無法參加科舉，否則……否則，當日我若有一官半職，也能……”

話到此處，曹駿再也說不下去了。

談論當年的事，上官婉兒也是暗自神傷。

宰相又如何，陷入政斗之中，還不是一言即死。

“曹叔，過去的事就無須再提了，今日前來我是想請你幫一個人。”上官婉兒道。

“誰？”曹駿有些好奇，什么人能勞駕這位親自前來。

“名字你日后自會知曉，你只須知道，他會帶著一個名為《西游記》的話本來茶坊售賣，你要答應他的條件，至于價格幾何，便由你來衡定，無須讓利！”上官婉兒道。

哦？

只是這些？

曹駿不禁覺得有些怪異！

雖說他的茶坊只收名家之作，但他本人極為愛好詩詞和話本，若是遇見欣喜之作，即便不是名家之作，也不是不收。

為這點小事，就屈尊來到他的茶坊，這個人若不是身份尊貴，就是……

打??！

“好，我答應你！”曹駿道。

忽然，斗室之外，下人俯首，“先生，坊外有二人求見?！?

隔著房門，曹駿問道，“可是有人帶著話本？”

下人言語驚奇，“先生真料事如神，其中一人確是帶著話本?！?

上官婉兒聽到后，慌張一閃即逝，鎮定地喝完眼前的這杯茶之后，便起身道，“曹叔，有勞了，來日必有重謝?！?

曹駿笑道，“婉兒客氣，某定會處理好此事?！?

上官婉兒頷首，隨即推開門，往茶坊后門緩步走去。

曹駿忽然笑出了聲，仿佛碰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過了一會才吩咐下人，“去，讓他們來斗室相見?！?

“喏。”

“等等，先把茶具撤了，再添一個座位。”

“喏！”

茶坊外，李正和裴慶遠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等候著。

要說這長安城的茶坊，那自然是多的不得了。

外郭城一大堆。

但是能兼具話本與詩詞，還能開的如此火熱的，便只有西市這家東風茶坊了。

最重要的是，他們還能印刷書本。

這可是一大殺器！

大唐雖然物質豐富，但也還沒到紙特別廉價的地步。

就更別提印刷這種需要消耗大量紙張的工業了。

所以，按裴慶遠的說法，這個東風茶坊的老板，不一般！

絕對有宮中背景！